试探
韩侂胄不知道皇上对朱熹的态度,就决定先试探一下。韩侂胄让宫里优伶王喜刻一个傀儡,峨冠大袖,仿效朱熹举止形态,在御前献演。韩侂胄的小算盘,如果皇上看了不高兴,说明对朱熹很信任,不能轻举妄动。如果皇上高兴,那就可以开展下一步了。
结果,宋宁宗看了,不但没有制止,还很开心。韩侂胄投石问路达到效果,皇上心里摸的七七八八,便趁机进言,说朱熹迂阔不可用。
宋宁宗对朱熹已不耐烦。朱熹的道德压迫感让皇帝非常不自在,他对朱熹议政格外不耐烦,对另一经筵官说:“始除朱熹经筵而已,今乃事事欲与闻”。有人说朱熹“急于致君,知无不言,言无不切,亦颇见严惮”,朱熹急于求成的做法收到反效果。
爆发
闰十月十九日晚讲,朱熹讲《大学》的格物致知正心诚意,批评宋宁宗“但崇空言,以应故事”。宋宁宗忍无可忍。朱熹前脚刚离开讲席,宋宁宗已经拟好逐客令。“朕悯卿耆艾,方此隆冬,恐难立讲,已除卿宫观,可知悉”。话说得客气。考虑您老人家年迈,天气寒冷,怕您上课身体吃不消,现在给您安排一个闲差,您赶紧回家吧。皇上心里想说的是,你马上滚,能多远,滚多远。
韩侂胄唯恐夜长梦多,次日,命内侍缄封了御笔面交朱熹。这种“内批”不走正式程序就罢免,是违制的。朱熹收到内批才如梦初醒。宰相赵汝愚是道学集团的人,想让皇帝收回成命,甚至不惜罢相。宋宁宗更加生气。其他官员也加入劝谏队伍,宋宁宗扔下一句:“朱熹所言,多不可用”。
朱熹曾讲解《易经》,说在未取得上面信任时,不要急于求上之信,否则不是失去操守,就是伤害原则。可是,他能明白道理,自己却做不到。这是他的宿命。
《晋》之初六,在下而始进,岂遽能深见信于上?苟上未见信,则当安中自守,雍容宽裕,无急于求上之信也。苟欲信之心切,非汲汲以失其守,则悻悻以伤于义矣。故曰:“晋如摧如,贞吉;罔孚,裕,无咎。”(《近思录》)
后续
朱熹知道宋宁宗对他意见很大,皇上正在气头上,所以,他交代郑侨不要提他的名字,怕一提他的名字,皇上连书都不想看了。朱熹被逐后仍不放弃"致君行道"。抛开个人情绪,他希望皇帝好好看书,学习做个明君。
朱熹虽然离开京城,但并不甘心认命。朱熹学问做的好,但在宦海历练远不如曾国藩。曾国藩久在官场,一生起起落落,他总结说:
宦海之风波,仕途之通塞,非意计所能预期,亦非人谋所可自主。运气之说,贤者所不屑道,而鄙人则笃信不移。故常劝人委心任运,静以俟之。
朱熹做不到“委心任运,静以俟之”。朱熹对郑侨的请求,这封信只是开始,其后还有接二连三的动作。这封信定下后面的基调。郑侨不是理学圈的骨干,但却身不由己地卷入南宋的党争漩涡中去。几年后,郑侨身心疲惫,提交了辞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