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与黄永玉逸事
陈其昌
汪曾祺是沈从文的得意高足,而沈从文又是黄永玉的表叔,沈从文和黄永玉都是湘西凤凰人。
汪曾祺和黄永玉第一次见面在上海,1947年,汪曾祺27岁,黄永玉23岁。黄永玉出生在美丽的凤凰县城(1924年8月9日至2023年6月13日),他在《太阳下的风景/沈从文与我》一文中说,他自学成才,做过徒工,向一位老师学木刻,后参加一个木刻组织,表现出木刻上的才华,他带着木刻与油画闯荡上海。一位先生说:“大上海这么大,黄永玉这么小”。汪曾祺从西南联大毕业,发表了不少才华横溢的小说和随笔,被人们认为是青年作家。此时辗转到上海致远中学教书。汪曾祺说:在中国建设中学教书时,工资发不出,没有菜,就找野菜吃,停电,点蜡烛备课,人过香港,小报还报导:青年作家汪曾祺过境。黄永玉说:我到上海推销木刻与油画,画都丢在公共汽车上,管它去,再画呗!两个年轻人都是才华横溢的穷得叮当响的文人。夜宿汪曾祺双人间,一个铁架床。有时两人到萧珊同学(巴金夫人)处聚餐。黄永玉记得两人各有一套西装,汪是穿的白帆布的,显得颇有精神。有时他们俩一起在马路上边走边聊,有时走着走着,话总也讲不完,就在马路上绕了一圈有一圈。黄永玉主动送汪曾祺一个“高尔基”木刻人头像,一直在北京汪家,成为永久的纪念。
此后,汪曾祺去了北京,黄永玉滞留香港。
虽分隔两地,但是惦记未断。汪曾祺在给黄裳的信中说到:居常颇不忘,很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这就有了汪曾祺的《寄到永玉的展览会上》,那篇散文肯定永玉艺术作品极大的进步,接着从艺术角度分析黄的作品特点。“永玉的画永远是永玉的画,他的画永远不是纯‘职业’的画。永玉的爱憎分明的正义的良心都必然会使他的画带着原有优点而进步提高,最终祝他展览成功。希望永玉能带着他的画和才能回到祖国,更多更好地为时代,为人民服务。”果真,1952年,沈从文先生也劝黄永玉回到北京为人民服务,黄永玉夫妇带着七个月大的小孩返回北京。
汪曾祺和黄永玉的两人思想共振点,便是爱家乡爱祖国。汪曾祺于1996提12月经北京剧团同事介绍,终于入党。黄永玉是知名的党外人士。汪老是文学大家、戏剧家编剧一级,业余诗书画皆佳,有独特风格。黄永玉,著名画家、作家,诗书画俱佳。画过《阿诗玛》,生肖邮票《猴》成为抢手货,到多国举行个展,是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中央美术学教授。
一个人走遍天涯海角,都会夸自己故乡好。汪曾祺《我的家乡》饱含深情:“黄昏了。湖上的蓝天渐渐变成浅黄,橘黄,又渐渐变成紫色,很深很深的紫色。这种紫色使人深深感动,我闻到一阵阵炊烟的香味,那是停泊在御码头一带的船上正在烧饭。只听见一个女人高亮而悠长的声音:‘二丫头……回家吃晚饭来……’像我的老师沈从文先生常爱说的那样,这一切真是一个圣境。”高邮人编辑的汪曾祺作品集《梦故乡》,征得汪朗、汪明、汪朝同意,授权发行3万9千本。《汪曾祺书画集》是汪曾祺子女自费印了两千本,赠送给高邮八百册,分文不收。黄永玉为祖籍湖南凤凰而骄傲,不仅是因为有表叔沈从文。他在外闯荡45年,回忆道:“它就应该那么小,那么精致而严密,那么结实。它也实在太美了。”黄引用一个新西兰老人说的:“中国有两个最美的小城,第一是凤凰。第二是福建长汀。”黄回忆故乡时说:它只是一个山洼里,起伏小山坡上,有一些峡谷,一些古老的森林与草,是用石头垒起的城墙。如果汪老听到这些话,肯定与其争鸣,像当年在上海一样一路说个不停呢。
五十年代汪曾祺下放沙岭子劳动,摘帽后因改编《沙家浜》而“红得发紫”,还上了一回天安门城楼。此时黄永玉、林斤澜还在“牛棚”中劳动改造。汪有过兴奋但绝不颠狂。是江青看中汪的才华,他并没有上“贼船”。
黄永玉还记得沈从文先生让自己的孩子小龙、小虎背诵汪曾祺写过的:“麻大叔不姓麻,脸麻。”汪曾祺觉得这样的语言朴素简洁,很值得记下来。他从民间文学里也吸收了很多的新鲜气息。最终汪曾祺自觉融入这股来自民间的清新健朗的文学潮流,转益多师,这成大家。而黄永玉以表现祖国壮丽山河的国画,永存在北京“毛主席纪念堂”,供人欣赏。我以为黄永玉是专业国画家,也是美术教育家。1976年7月18日黄永玉致信黄裳谈及汪曾祺:“汪曾祺这十六七年我见得不多,但是我在想念他,真是‘你想念他,他不想你,也是枉然。’但一个人要有想想朋友的念头也归于修身范畴,走我这些年的心得,也颇不易。”汪与黄以后见过两次面。谈起旧社会有些末流记者逐名争利,遇到热门话题或名人绯闻,一只蜜蜂,两只蜜蜂去采蜜(风),最后是“一窝蜂”都去采蜜,两人相对而笑。
两人交往中的关键人物是沈从文。当年汪曾祺被打成右派下放张家口劳动改造,沈从文老师写信,六七千字的内容,鼓励自己的学生坚强生活,保持信心,鼓励他写下去,说,你至少有两个读者,他这个老师和三姐,事实上还有一个黄永玉!三人为众,也应当算是有了群众。他们都是真情实意的一类人。
汪去世的消息传到黄永玉的耳朵里,黄永玉后来回忆道:他死了,这样懂画的朋友没有了。和他太熟,熟到连他的死了我都没有悲哀。汪老去世的时候,黄永玉在佛罗伦萨。女儿黑妮回来告诉他“爸爸,汪伯伯去世了”,他一听“嗬嗬”两声,说:“汪曾祺居然也死了。”这有点像京戏《萧何月下追韩信》中,萧何听说韩信走了,先“嗬嗬”笑两声,又有些吃惊,失落地说了一句:“他居然走了。”黄永玉说:“我真的没有心理准备他走得这么早,总觉得还有机会见面。他走时还不到八十岁呀!要是他还活着,我的万荷塘不会是今天的样子,我的画也不是后来的样子。他在我心里的份量,太重,很难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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