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米粒妈 转载自公众号：米粒妈频道 （ID：MilimaPinDao
01
这是一趟单程旅行
沙白去瑞士“单程旅行”这件事已经发酵了好几天了，米粒妈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这件事热度持续不减的背后，其实是她引发了人们对生死课题的集中探讨。
“死亡”这个始终被人讳莫如深的命题，在这一刻终于能够被毫不避讳地抬到了大众面前，而全网各自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观点，也恰恰说明了大家对于“死”的认知有多大的差异。
刚开始刷到沙白的告别视频的时候，米粒妈的观感是：哇！这个明媚灿烂又美好的姑娘，也太潇洒太勇敢了吧！
但随着我深入地认真看完了她的视频，我发现我最开始的想法完全错了，她的离开，其实更像是一种逃避；而她以大篇幅夸夸其谈说着她所领悟到的生死哲学，我却只看到她对物质世界的眷恋，和对生命品质误解。
她的离去，跟“潇洒”二字根本不沾边，她只是刻意营造出了一种“潇洒”的观感，好让世人在她走后赞颂她的潇洒。
斯人已逝，尘归尘土归土，对于她对自己生命处置的方式，我们应该表达绝对的尊重，但是写这篇文章，米粒妈只是想跟大家说：死并不酷，逃避并不酷，迎着苦难无畏冲锋，跟生命的中不可知的际遇缠斗鏖战，才酷。
02
狂欢式的道德绑架
发酵了这么多天，大家应该已经对沙白的事很清楚了。她今年43岁，是上海最贵的托福老师，会四国语言，年入百万。
但是，她从20岁就罹患红斑狼疮，到今年已经发病七次了。现在的她，已经肾衰竭，一周要透析三次，每次透析，胳膊上都要被扎100多个针孔。
于是，她决定来一场瑞士单程旅行，有去无回那种。
对于这样一个优秀爱漂亮的女孩罹患疾病的痛苦，我真的可以共情，她一心寻死的那种决绝，我也能够理解。
当时网上的言论两极分化很厉害，好多坚决反对的人的言论，都把我给气晕了。
很多人说她自私，说她怎么不为爸爸活，年迈的老父亲都没有牙了，她每天吃香喝辣周游世界，都从来没想着给爸爸解决一下镶牙的问题。
我想说，她但凡不是病得实在无法忍受，也不至于选择这条路，用“怎么不为爸爸活”这种观念强行道德绑架一个病重的人，这简直无异于对着一个产后抑郁没照顾好孩子的母亲说：你不配当妈妈。
对于这种偏激的道德绑架式言论，米粒妈是持反对意见的。因为一个被病痛折磨至不想活了的女孩，其实大可不必接受这种无端的道德绑架。
视频中，她爸爸虽然不舍，但也是认可并尊重女儿决定的。
所以我们作为看客，更是需要本着一种人文关怀，对他人的疾苦表示理解，对他人的抉择表示尊重。
接下来，我开始说我对沙白之死的看法。
一开始我认为她的选择既潇洒又理性，但我这个想法彻底发生转变，是在看了她这条怼网友的回复之后：
这个评论其实是本着鼓励的初衷，劝她坚持下去，但是她突然发起了冲锋式的攻击，说：
“没工作没自由没伴侣，或者有伴侣无x生活，喝水也要控制，还不如死了。”
在这段留言中，她的破防暴露无遗，一个傲慢、暴躁、任性、不甘的女孩，就在她这几句话中被完整勾勒出来。
原来，她什么都没看透、没看破，她的离开根本就不是出于潇洒和理性，而只是单纯的出于任性和傲慢。
在整个治疗过程中，她都没有遵医嘱。因为红斑狼疮病人需要用激素，而她在发病之初发现用激素治疗，自己一下子胖到了140斤，于是决定再也不配合治疗了。
这个病不能晒太阳，而她为了自己能始终拥有小麦色皮肤到处晒太阳；这个病喝水要控制量，她却在游历世界各国的时候肆意喝酒；免疫性疾病最怕过劳，她却坚持健身、练拳击、做医美……
总之，为了漂亮，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在她的认知中所理解的所谓生命质量，只是“漂亮体面有人追求”而已。
03
一个假装高深的小孩
其实看了她破防怼网友的留言，我并不觉得愤怒。
包括她在视频中言语强势地控诉着：是妈妈遗传了病给她、是制度不允许活体捐肾导致她无法换肾、是妹妹拒绝贡献自己的肾脏给她、是医生的治疗手段太不科学，导致她必须在放弃漂亮和放弃生命之间选择一边……
我只觉得她可怜。
她所说的那种“不漂亮毋宁死”的理论，其实米粒妈特别能理解。
因为我在20多岁的时候跟她的想法一模一样，那时候我最害怕的就是不漂亮，幻想过很多会变丑的病，然后也会幻想自己如果头发掉光、得白癜风之类的，我就去死。
但是现在我的想法完全变了，因为阅历的增长，有了孩子，身份的变化，使我对生命的理解变得更加有厚度。
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让我眷恋的东西变得更多元，而对美貌的追求其实只是生命追求中的其中一项，但年轻的时候还以为是全部。
沙白没孩子，她的人生其实没能得以尝试更多维度，她对生命的理解停留在了每个少女的孩提时代。
尽管她43岁了，但是心智还是一个任性骄纵又傲慢的少女，所以面对困难只会向外归因，她怪全世界为什么不爱她，为什么自己已经那么优秀了，却不能想要什么就得到。
于是，她用这种傲慢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等待她的选项，也变成了单选题。漂亮还是生存？她只能选其一，但殊不知，人生还有很多其他选项，但是她看不见。
其实，她不过是一个前半生顺利，骄纵惯了的小女孩。当她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想要什么就能要得到，她能想到的抗争只有逃离。
但殊不知，人生本来就是粗粝的，她不可一世的傲慢里，其实夹杂的是来自于一个小女孩的恐惧和浅薄。
她的一个视频中，给大家安利过一个“吸引力法则”的事例，大致意思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当她想要一份工作的时候，即使人家没有发送面试邀请，她直接上门也一样得到了offer。
她觉得她已经优秀到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地步，但其实傲慢是会反噬的。
任性并不能解决人生中的所有问题，足够强烈的意图，确实能在一些事上达到目的，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学会等待、接受。
她还没有等到自我迭代到来的那一天，就风风火火、匆匆忙忙地，逃走了。
04
生死课题
对于沙白这件事，其实米粒妈还有一个观点，那就是在做决定之前，其实不应该像她那样每天打卡倒计时。
因为这种每天用大量的观点自证，然后发视频倒计时，就相当于在面向大众立flag，而这种做法，无形中就把自己架到了非死不可的境地。
如果到最后一刻后悔了，肯定会被全网笑话，在潜意识里，她的潇洒、肆意的人设，成了自己赴死的标签，贴上容易，想揭下来，则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在大众的审视下，她在最后一刻有多大后悔的成分，面对不可逆的死亡，她有没有过反悔的冲动？
在她很多倒计时的视频下面，大家的留言其实都是友善的，希望她能改变主意，撑下来，劝她别放弃生命，后悔还来得及。
如果不曾那样立过flag，没在众目睽睽的审视下赴死，她是不是可以更自如地选择自己的命运？现在已经无从得知了。
而“大音希声”，如果真的已经超脱，不再挣扎，她大可以默默去践行自己的选择。
但显然不是的，她最放不下的，正是尘世的虚荣，她终身被这种虚荣绑缚，还自诩自由。
然而你看，“自由”这两个字的结构本身，就充满了条条框框。她被美貌、他人的评价、尘世的标准绑得那么紧，她恰恰死于不自由。
生命的长度和厚度，本身就是生死课题中被讨论最多的内容。沙白对生命质量和生命厚度的理解，就集中在最浅薄的物质、感官享受层面。
但还有太多太多敬畏生命的人，他们从生命的奇观中，发现了废墟里依然能滋长出拧拧巴巴、瘦瘦小小的鲜花。
就像下肢瘫痪，肾脏衰竭的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中写的那样：
“苦难既然把我推到了悬崖的边缘，那么就让我在这悬崖的边缘坐下来，顺便看看悬崖下的流岚雾霭，唱支歌给你听。”
他这种与苦难缠斗鏖战的无赖感，必定是经历了无数个日夜的被迫接受。而对生命厚度的理解，也必定比常人收获更多更厚重的东西。
对于临终前一个礼拜还在跟网友辩论，怼天怼地骂娘，怨怼制度、医疗、亲情的沙白，也让米粒妈想到了史铁生在《务虚笔记》中写道的话：
“一个真正想死的人，不会再计较人们说什么，一个拿死说来说去的人，以我的经验来看并不是真的想死，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还在，还在渴望爱。”
沙白走了，尊重她的选择。她的故事开启了我们对死亡的讨论，但更应该反思的是，我们该如何拥抱那个平凡的，不那么闪耀的自己呢？
点个“赞”+“在看”，愿逝者安息，逃避并不能完成生命教给我们的课题，安住在生命赠予的每一个礼物中，这礼物就像盲盒，有好有坏，但是必定得失参半。所有人的人生都是单程旅行，你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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