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当年曹操有一次率领大军到一个地方,当时气温炎热,又正值中午,周围没有水源,军士们渴得不得了。曹操传令告诉军士,前面有一片很大的梅子林,长满了酸甜的梅子,可以解渴。军士们听到后口水都流出来了,暂时解了渴,趁此一鼓作气走到了有水源的地方。(原文:魏武行役 ,失汲道,军皆渴,乃令曰:「前有大梅林,饶子,甘酸,可以 解渴。」士卒闻之,口皆出水,乘此得及前源)从此,“望梅止渴”成了一句成语,用来比喻在逆境中安慰人、鼓励人的一种话术,这种话术如果去深究的话不一定是真实的,但有时候也能起作用。
讲到这样的话术,我们以前想必都听过不少关于中华民族未来的预言,比如有人说二十一世纪是中国人的世纪,有人说华夏文明将很快复兴等等。这样的预言,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出现得最多,而且多是出自德高望重的人之口,不由人不信,并使人们深受鼓励。时至今日,人类跨入二十一世纪也二十多年了,中国人也取得了不殊的成绩,但恐怕也不得不承认,特别是在文化方面,现实没有理想那么丰满。让人不由得起疑,莫非大师们误导了我们?还是我们应该继续相信呢?
笔者多年来对传统文化中的预测学问非常感兴趣,虽然没有什么真本领,但接触得多了,就像“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一样,对于“猪”是怎么样的,有了些自己的看法。其中很重要的一个认识,就是意识到不少我们信以为真的说法,正是“望梅止渴”似的预言。
老实说,刚刚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的确有点令人沮丧。因为一度很确定的信心,突然变得不那么确定了。
我们再来看看“望梅止渴”的故事背景,曹操当年行军的时候,天气炎热,大家又累又渴,曹操也没法用戏法变出水来,除了给军士们打气鼓励,还能怎么样呢?如果后来没及时发现水源,届时军心涣散,恐怕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吧。
从这儿看,“望梅止渴”有它的正面意义。但对于执着于真假对错、是非黑白的人,恐怕就不能接受这样故事:既然梅林是曹操捏造出来的,“望梅止渴”只不过是一种权宜之计,这不就是在骗人吗?
那预言文化复兴的大师们是不是也象曹操一样捏造出了一片“梅林”呢?
假如真的能在认识上向大师靠拢的话,恐怕不会武断的下结论否定。
我们知道任何系统的运行都是有一定规则的,我们这个世界也不例外。按照佛学上的说法,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因缘和合”而生,所以绝对不会有孤立的事件或现象。所有的事情或现象都是一串一串的,这叫做因果相续。因果律即宇宙的根本律。那么理论上来讲,“因”上发生了变化,“果”就会有不同。只要在“因”上用功,就有可能改变那个“果”。如果“因”不能改变,那个“果”就是遵循规律注定了的。这也是“菩萨畏因,凡夫畏果”的一个简单解释。
回到我们的预测话题上来,之所以能够预测,是因为有规可循。如果无规可循,也就没什么可预测的。但既然是预测还没到来之事,属于未来之“果”,那只能从现在的“因”上依据一定的规则去推。可见未来离不开现在,我们是在假定了一个现在的基础上去推理未来。可惜的是,时间不停的流淌,我们可以量度它,却无法左右它,更不能让时间稍停片刻。所以我们所谓的“现在”其实是在不停的变化着的,并没有一个真正的“现在”存在。我们所说的现在都是假定的,划出一个范围,勉强命名为“现在”。那么,从这种人为划定的“现在”,也就是从一种假定的“现在”去推演,哪怕所依据的规律是真实的,是不是也经注定了所推演的结果也只能是假定的?
我们谈三元九运,特别是眼下的九紫离火运,坊间各种说法纷纭,一般都不会脱离“离卦”的卦象。但是“象”是抽象的,不是具体的。比如说爆炸呈现出离卦的卦象,一朵小火苗也是呈现出离卦的卦象。但两者之间的威力比起来差别大了去了。所以,到了具体的事项上面,天差地别的两件事可以呈现同样的卦象。当然,这也正是易理的伟大之处,“其大无外,其小无内”,不管是一个大的现象还是一个小的现象,都可以被涵括进同样的卦象,这个不矛盾。
所以一方面,我们说所有的推演只能是假定的,第二方面即使按卦象来说,呈现同样的卦象的两个实际事物,可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也完全可能是猫和虎的区别。未来究竟会怎么样,不好说定。爱预测的人能在大体上说个差不离,在大趋势上不犯错误,已经是很高明的见解了。
当然,如果把关于未来的预测都比喻成“望梅止渴”也有失公允。因为其中绝大多数预测中不存在曹操的“权术”,也没有运用权术的必要。我们退一步来说,即使是为个人预测时,当你看到了希望,告诉对方,对方因此努力一把,事情就成了。但如果天不从人愿,事情没有成,或者发生了其他变化,也都是可能的。这不是水平问题,这是“测不准”原理决定的。
在以前的九紫离火运小谈系列帖子里,我曾引用过“姤”卦的一句卦辞:女壮。这个卦辞被解读为代表女性地位的上升、女性权利的壮大。但是是不是什么都不用做,或者反过来说,不管做什么,女性地位也仍会上升、女性权利也仍会壮大?
我今天这一篇的议论就是想说,不一定的!因为卦象只代表一种结果,可以作为结果的一种“象”,但实质内容可能仍然是天差地别。
我们说无论是社会和家庭,承担责任主体的人一定是要有担当的人,没有担当的人没办法承担责任主体,而不能承担责任,那就不能真正的壮大。所以,要看这个过程中人们是不是真的觉醒了?是不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权力和义务?无论是社会层面还是家庭层面,还是个人层面,是不是都做好了准备?人是不可能骑墙的,准备好了的人,就是顺应潮流、顺应大势的人,没准备好的人,则相反。
还有包括我们所期盼的离火运的文化复兴, 坐等就可以实现复兴吗?复兴什么难道不是更重要吗?这些都是要有实际行动做出来的,而不是等出来的。
那么,为什么预言中华文化复兴的大师们又好像是都在无条件的预言复兴呢?难道是在哄我们吗?该不该相信呢?
我想起南怀瑾老师有一首诗:
四果阶梯著意成, 由来一念最难平
儿啼黄叶飘然落, 诳捏空拳大小擎
诗里所引用的“黄叶止啼”的故事,是出自《法华经》上的一个典故:小孩子哭了,怎么办呢?给他一片黄叶告诉他这是黄金,不要哭了。当孩子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于是就不哭了,这样就把小孩子哄住了。
我们不要说先贤往哲没把道理讲透彻,更不要说他们没讲真话,真正问题还是在于我们自己,有没有理解到位?是不是还打算着不劳而获?
在真大师面前,无知的人们就像小孩子,不哄一哄怎么行?
被哄的人一旦理解到了真相,也就理解了他们的苦心。
但要是一直把自己当小孩,一直长不大,那又能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