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蓑笠翁。

乐活   艺术文化   2024-12-01 21:17   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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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网络



柳宗元,字子厚,河东(现山西运城永济一带)人。

世称“柳河东”、 “河东先生”。

因官终柳州刺史,又称“柳柳州”。

 


很多很多年,

在比南方再往南一些的地区,

于仕宦生涯浮沉的人们来说,

远不是膏腴肥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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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被贬,

常常便是“江湖夜雨十年灯”,

十年踪迹十年心。

个中酸楚,

不必尽对他人言,

也无法尽对他人说。

 -



这样的一个十年,

也曾完完整整地镶嵌在柳宗元不甚绵长的一生中,

一点一点地琢磨出他的遗世独立。

那些年,

“潇湘”之地在风雅韵致外,

还是一片荒芜凄苦之地。

-



以王叔文、王伾为首的革新派,

热血满满的“永贞革新”,

轰轰烈烈过百日后,

如昙花一现般令人哀绝的败了,

“二王八司马”被分贬各地。

-

初,柳宗元被贬邵州刺史。

他接受了,而后,

在赴任途中,又被加贬为永州司马。

那就永州司马罢!

只是没曾想,

此一去便是十年的“未可知”。


三千里路途遥,

况行路人,

又有满腔愁绪,深感前途渺茫。

以沉重的心情拖着疲惫的身体,

柳宗元从长安到永州的这一路,

走了三个月,百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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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百日期”与革新的“百日期”,

相差的何止是长安到永州的三千里路程?

更有柳宗元前后迥然有别的人生境遇。

-

尽管他对现实的清醒认知,

并非是此次事件的一蹴而就。

但永贞革新的失败,

还是推着他,

进一步深刻地认识到现实人生的残酷。

 -


抵达永州的那一刻,

原以为经过途中的心理建设,

他对这命运安排已接受无碍。

但永州与长安的不同,

实在相差太大。

以至于在此前的心理防备之下,

还是感受到巨大的落差。

 -


从气候到风土人情,

柳宗元在方方面面,

认知永州与长安的不同。

没有锦绣成堆,也没有丽人风光。

-

永州有的,

是比寻常的荒芜更深切的凄苦。

至少对那年,

刚到此地的柳宗元来说,

实情如此。

潇洒从容还是后来的事。

 -


人烟稀少的永州城,

局促地搁置在潇水东畔的狭小区域,

不知道要怎样生长,才能更茁壮、健实一些。

城里的八九百户人家,

虽然远未到人烟绝迹的境地,

但与长安的“千家万户”,实在是没法比。

-

在确确实实站在永州之前,

习惯了长安热闹繁华的柳宗元,

还是没能想象到永州的荒僻。

也无法想象一地之民,

会以捕蛇为生。


他弱冠之龄后,考中进士,

少年春风得意、看遍长安花的那日,

也没能想过,有朝一日,

他会去到一个小小、小小的偏远之城,

一待便是十年。

以闲得不能再闲的司马身份,

连一个可供居住的官舍都没有,

只能寄居在寺庙里。


听不懂的地方话;

刷新视野、三观的害人陋习;

被监视、被管制;

半年后因水土不服病情加重,母亲不幸病逝;

一日复一日的枯寂……

后来史书的一句“贬永州司马”,

无视了柳宗元这一段人生经历中的多少凄风苦雨。



他藏于心中,或也曾溢于言表、现于笔端的,

愤懑、不甘、怨恨、惶恐、愧疚、悲伤,

种种繁杂的情绪,长久地横亘在胸。

-

然后,

这些种种,

又缓缓地、缓缓地,

在潇湘之地的自然风光、淳朴人心中,

一点一点和解开来。

与自己和解,与永州和解,

也与这命运的无常和解。

-


 

渐渐地,

他在永州一日比一日舒朗、放松、自在。

越来越的诗文词赋,

因永州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河而诞生。

与邻翁调笑,在山溪自得,同儿童嬉戏。

-

一朝还复一朝,

年年岁岁,柳宗元周身的气质悄然有了变化。

连同他落笔流连笔墨的才华,

也逐渐向着后世的“唐宋八大家”之一进发。

永州成全柳宗元的,

世人不会比他自己更深刻、真切地感知。

 -


 

于是,

便有了那一年那场艳绝天下的大雪。

也不止在那一年,

好似一整个中唐时期的大雪,

都落在了那年冬天的永州之地,

落在了潇水湘江上。

天地浩渺,银装素裹,万籁俱寂,

孤舟行于江上的蓑笠翁,

钓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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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浮沉的仕宦生涯都随风远去,

只有一种源于生命本源的坚守,

静默无言地牢牢扎根于心间。

明明那封锁天地的一场大雪,

降落的是一番寒彻骨,

可他跃然纸上的开阔心境,

却带给人难以言喻的温暖和感动。

若没有潇水河畔的那个钓叟人,

彼时的刘禹锡,后来的张岱,

更多人的失意落拓,

将要如何安放?

 -

 

幸好呵!

那十年在永州的柳宗元,

终于走出了那段不堪人回首的凄苦岁月。

也幸好,

永州之地的山水风光、人心往来,

足够为柳宗元治疗慰藉内心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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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那一年的寒冬,

永州的雪下得足够的豪放。

足以浇灌柳宗元坚守的信念,

也足以安放一个“身世浮萍雨打沉”的柳河东。

所以后来的“柳柳州”,

才能那样坦荡、无畏地严词向唐宪宗上疏,

自请与刘禹锡调换被贬之地。

日渐衰颓的中唐何其有幸,

有一个柳宗元。

困于人生无常的我们,

又何其有幸,

曾吟诵过那一首《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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