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深陷育儿痛苦的父母——光辉灿烂的灯下黑

美食   2024-05-26 15:50   浙江  
在一个有关教育的群里聊天,提到教师子女的教育问题。想起三年多前的一篇文。当时只有几百人关注,到现在也只有五千多点击。我觉得这是一篇有意义的文,应该且值得被更多人看到,尤其被同行看到。于是重新发一遍。
灯下黑——教师行业的子女教育

本文主要是个人观感、妄自揣测,缺乏有力的数据支撑。所以只表达,不争论。(潜台词:爱信不信。)

看到两年前的一个数据,据说是北大徐凯文做的,关于自杀学生父母职业的调查。徐凯文,北大副教授,临床心理学博士,精神科主治医师,心理创伤与危机干预专家。

个调查分析了76位自杀危机学生父母的职业,不知道这数据能在多大程度上反映真实情况。我也没有查到是否有过这个调查。

如果以这个调查为据,那么我们可以看到以下情况:

1、自杀学生父母的职业前三名是:教师、医生、公务员。

2、尤其是教师职业,甚至远远超出第二名第三名,在76人名单里,竟然占了29人,接近40%。
这是一个恐怖的数据。
这不一定是一个离谱的数据。它恐怕确实有它的内在逻辑。
做了这么多年老师,呆过数个学校,有过上千个同事和他们的孩子。就我个人的所见所知,我其实已经和很多同事感叹过这么一句话:我们这些做老师的,有一个规律,我们的孩子,要么很乖很听话,要么很不乖很不听话,基本上都处于两个极端,很少有中间类型。
这个“乖”和“听话”自然只是一个日常表的达口头语,并不是严格概念的使用,主要是指性格、品行上的正常。成绩状态不在评论范围:这与先天智商后天各个学习节点上的思维开蒙有关,不全因家庭教育。
很多同事的孩子温和礼貌开朗宽厚,成绩也不错,同事孩子中就有好几个娃考上了清北,更多985、211、双一流。
也就是说,当教育得当的时候,他们有更多机会成为较为优秀者,这里面有在学习资源上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原因,也有在物质上能够提供更好的生活和学习条件的原因。
同时也有很多同事的孩子性格挺糟糕,诸如撒谎、暴躁、暴力、脏话、无理可喻、严重没有规则意识,或是阴柔、胆怯、自闭、拒绝成人的任何交流之类。成绩也比较烂,大多算是差生。
——但在我看来,这些不是孩子的错,如果换一个成长环境,他们会是另一个人。
——我觉得每一个父母都应该思考一个非常严峻、甚至非常恐怖的问题:每对父母面前摆着的这个孩子,如果换一对父母,会变成另外的何种情况?
——我真希望真正理解了我这句话的父母能脑子里嗡嗡作响。
巧合或恐怖的是,在我的整个教师生涯中,有时候碰上几个各种违纪成癖而且非常难以管理的孩子,深入一了解,一大半是教师子女,父或母或父母都是老师。
这差不多让我形成了一个偏见,遇上这样的孩子,我第一反应就揣测是不是又是教师子女。
——更恐怖的是,这样的揣测,正确率非常高:这样的孩子,大概率父母中至少有一个是教师、公务员(尤其是领导层公务员)。
哪怕到了浙江,这规律竟然同样有效。商人遍地的温州,教育低效甚至失效的孩子,并非大量出于商人家庭。
有一个同事的女儿,长得不是好看,是很好看,平日在学校范围看到也很乖,一脸的“别人家的乖女儿”状。但我有一次在校外碰到她,她和几个同学一起,非常大声地满口脏话(脏的程度是哪怕是尺度大如我这样的中年男人也说不出来的、甚至没有从那个角度想过的——虽然还是一听就懂)、黑话(明明是在校高中生,但完全就是资深小太妹风范);
另有同事的孩子,读书时就把“见人说人话”运用自如,成年后犯事入狱;
而打父母、打女生、砸寝室、极度自我自利、整天睡觉……我碰上的这些学生,在我已经单方面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一沟通,发现父母大多数是我的同行,偶见公务员——徐凯文调查中说的“医生”我碰到的倒较少,没什么印象。纯农村家庭、商人家庭,也没啥印象。
这样的事情遇上太多之后,我尝试着思考过它的逻辑。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共同的原因,才会导致这样的状态成规律地出现。
我想到了一个词:灯下黑。
有些灯,自身就是阴暗的成因。
传说中的灯下黑
一、教师天然具有权威感。但这个权威感的碾压程度会随着学生自身力量的增长而改变,最终趋于平衡。但教师子女将逢上一个可怕的局面:他面对的权威感是叠加的:父母+教师。
“天地君亲师”,天地君都已经虚化,现在孩子主要是承受“亲”和“师”之重,教师子女独承双份。——教师子女在成长的过程中,如果父母保持了这个权威感,那么他们心态更压抑,出现心理危机的机率更大。
那些关于欺压学生的教育新闻,我估计很多人除了愤怒,没有去思考过有什么规律。中国教育有两大规律:
1、所有勇敢地退出公职尝试教育改革的人,他们非常默契地只选择初中、小学、学前教育,或是搞阅读、写作,几乎绝对不碰最重灾区的高中。(忍不住延伸这个和本文无关的点)
——因为,现有高考选拔制度下,胆敢走进高中的改革都形成虚设,必打回原形。除非他们走第二条路:不参加高考。——从这个角度说,其实搞初中、小学的所谓改革,也形同虚设,他们在小学初中的努力注定将被这些孩子的高中学段粉碎。本质上也是秃子梳头——聊以自安。更别说很多改革本身就是花架子或纸壳子。
——我不是要否定那些同行,而只是更冷漠、更虚无地看待这个现实。我佩服并支持他们的努力,五十步和一百步是有重大区别的,让小孩子多几年没那么辛苦地活着也是好的。而且,万一“相信岁月、相信种子”是真的呢,万一这些孩子在久远的未来真从现在的高考和大学教育里爬出来,突然就重新想起了小学和初中的幸福时光,从而泪流满面地恢复了天性和灵性了呢。
2、肆意欺压学生的新闻,基本发生在小学初中,发生在高中的很少。
——这绝非高中教师的素质更高,而是高中生的反抗力量更大。高中教师克制冲动的原因,是预判了反抗的力度,而不是更有良知。而且就算要欺压,技术含量也会高得多,而不会“肆意”。如果可以揍人而无后果,我坚信我们也会揍出很多变形金刚。在人类文明的现有阶段,和平永远不会只来自人间道义,它更主要是力量的均衡。
——无论怎样进行师风师德培训,无论写多少心得体会,绝大多数——是的,绝大多数——小学初中老师根本就、从来就没有把面前的孩子真正当成与自己平等的人。他们中的一部分会关心学生,会爱学生,但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垂怜,而不是平等,而且没有任何保障:它随时可以失效,随时可以被老师单方面取消,秒变暴走模式。
        ——假设一个场景:把高中老师换去小学,他们中的大多数将很快进入简单粗暴模式;把小学老师换来教高中,他们将立马进入技术型、耐心型、柔和型。——为什么变化速度不一样?仍然不是素质高低,而是现实处境:去小学的高中老师往往没能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去高中的小学老师会立马发现面前的学生牛高马大而且已近于成人思维,动手打人,打不过;蛮不讲理,说不过。
二、言传身教的无形作用让教师子女更加不信任任何教育手段。
我刚刚举例的那些孩子,他们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同事,说实话,他们都有明显的问题。
那个说脏话的姑娘,她的父亲本就是一个言行分裂的老师;
那个和父母动手的孩子,父亲本就是暴力型;
那个砸寝室的孩子,母亲是一个虚荣心爆棚的老师,父亲是军人转业后的单位一把手;
那个对老师的教导永远不屑一顾的孩子,他的父亲是一个在学生面前慈祥万分的家暴男……
——这些孩子,在自己的父母身上看到了教师诸如虚伪、两面派之类的毛病,对出现在他生活中的所有教育者、一切教育手段,有着长年累月形成的深入灵魂的不信任感。
——父母对于他们,就像是一场天花,他们患过一次,就产生了终身抗体:他们对学校的教育免疫了!
大概率的现象是:
有冷热暴力的教师的孩子,急躁冲动;
人前人后两个样的教师的孩子,对老师的教育尤其抗拒;
不容置疑的老师的孩子,胆小怯弱……
当身为教师的父母断绝了他们受教育、被引导的通道,当他们出现重大心理危机的时候,更容易陷入断裂状态。——自残、自杀,发生了。
三、父母的教师职业让他们在管理孩子的过程更有条件和职业素养把控孩子的生活、学习和心理状态,从而更容易把孩子逼入绝境。
多年教师成天师。熟能生巧,教师确实更容易知道学生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尤其“优秀”的老师更擅长掌握学生的心理动机和行为模式。
当家有教师的时候,只要这些父母没有基本的界限意识、自由概念,他们就会把他们的这个“控制才华”运用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全方位掌控孩子的成长过程,常常把孩子的喘气通道完全堵死。——而他们认为这才是全方位、负责任。
加上他们与孩子每个成长阶段的每个老师有更便捷且基本畅通的沟通渠道,所以他们可以二十四小时无死角地监控孩子的全部行为甚至思想。
他们的专业培训和教师经验,让他们深知怎么才能直戳孩子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不但杀人,还要诛心”,直至孩子窒息。
同时,部分老师极可能还有更不应该产生的心理:身为教师子女,你怎么能不如别人优秀,这不是丢我的脸吗?——我真想一个一个扯着他们的耳朵告诉这些同行:在孩子的生命状态面前,你的脸,一钱不值。
当然,我也看到,当有的父母、有的朋友、有的同事转变观念的时候,他们的孩子就渐渐变得轻松、愉悦,生命状态更舒展。
四、正因为教师在学生面前能够轻易获得权威,所以他们更容易自认正确。他们并不懂教育,但他们会因为自己的职业而误认为自己很懂甚至最懂教育。
他们认为自己在动机上完全是“为孩子好”,毕竟他们也确实真的是“为孩子好”——至于“孩子是不是真的这样了就好”,他们似乎没准备去思考。
“为你好”和“你就好”之间,其实常常隔着千山万水。途中还有悬崖和深渊,而很多父母不知道,直接驱赶着孩子奋勇前进。
他们同时会认为自己的做法也无可指责:要不我怎么能教出这么多优秀学生呢。
所以还有一个潜在的陷阱:他们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看过太多优秀学生,于是在有意无意中将这些优秀学生作为自家孩子的标杆,觉得自己的孩子各方面都不够优秀,而他应该更优秀才对。于是给孩子设置更高的目标、更严格的规则。
——这些家长身上的教师职业,堵死了孩子的喘气通道,同时堵死了自己的进化之路。
于是,一个局面形成了:灯下黑。
于是,一个现象产生了:父母汗流满面、孩子泪流满面。
——规划里,前途辉煌灿烂;现实中,脚下漆黑一片。
老有人评论说:你总只是分析问题,却不提供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屁用啊?
真是蠢。——我分析了这么多错误的思路和做法,你反过来做,不就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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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些有用吗?没用

还是要说吗?要说的

特正经的张某某
再次被封归来,继续爱国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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