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屋山(外四首)
文/陈思
这天堂的桌子,被安放在人间
那些民脂民膏的饕餮者
仍欲壑难填,遥望江山
构造意像的人也在解构意像
比如潜龙入渊,鸟道断绝
三声猿啸从飞瀑中冲出来
苍山的悲凉从未这般浸入骨髓
你可以在黑龙潭边独自散步
让乱世飞尘停入时间的某个片断
或许是钻石里的璀璨星辰
也或许是极夜的暴雨中的行路人
我们都不能言及苦难
它太辉煌了,是燃烧的钢铁
刺进暴雪,众生的命运
在一根细红线上跳舞,你看
一生如此短暂,生离死别
每天都在上演,哭泣的小品
欢声的坟地,人间的荒唐
还有那一九八九的灵山
我心怀大悲心肠,却无金刚手段
浪迹于昏黑的绿皮火车经过午夜的北方小站
无钱吃一碗昂贵的泡面
直到黄河入海口,倾听世界的鼓声
捶击大地的头颅
有风吹过肺腑,别了,微茫的火焰
一世的月光隐藏在疼痛的秋天。
隐藏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一定是回到一九八九
法国梧桐在六月的残阳下静默,有风穿过林中的空地
即将告别母校的我,一人独入江湖,你呢?
也将飘向南方紫色的山岗
与他人生儿育女
青春结束了,等待我们的是生活的铁鞭,啪啪作响
那时,我仍不知道金钱为何物
有的只是书里那些海啸的文字,横扫体内隐忍的心脏
一生到底能有多漫长,彗星闪烁的流光
滑向天际黑暗的汪洋
谁的孤帆独影,巫山云雾,平原之火
那少年开始在中国大地上无边地流浪
从黄河入海口,到武汉长江大桥
有春水万顷,也有大醉后的哭墙
直到许多年后的剑门关
我攀上垂直极限的鸟道
遥望江山难测,才又想起你
在梵蒂冈空旷无人的广场
众神凝视下的自由的灵魂
可曾想到,我在这首诗里
将一切藏进大雪后的天地苍茫。
中元
中元之夜,有人在黄桷树下烧纸和点烛
空气里有死亡的阴影,月光照耀下的府南河
已经比许多年前的平原更低了
想起在眉山,岷江悬于头颅之上
两座城市,重庆和成都
对于我来说,山岗与荒原
时间滑行于微茫的冰火中的初秋的大地
隐密的鼓声,咚咚响彻于金刀峡谷
如果能重回往昔,逝去的流星
可否定格在天际之望
知了的日了不多了,还有满目的红枫与银杏
在静湖深处,离别不能代表神伤
还是可以回忆起从前的落日
紫色的残阳
人间的对视,一缕微风
将在明天卷起大西洋上黑色的滔天巨浪
该遗忘的早已遗忘,该流浪的尽情流浪。
立秋
天凉好个秋,但此时烈日仍当头
苍空下飞翔的一片银杏,里面是寂寥之海,潮升或潮降
也没有人留意一头吊睛白额大虫,站在词语的山岗
凝望比远方更远的北方
五彩斑澜的峡谷下,一叶孤舟
穿越了往昔绝命的暴风
她已累了,三重时间的惊瀑
悬挂在四季的肺腑,人间的苦难与幸福,正奔腾在无垠的荒野
多好的相聚呵,那是在多年之前
我们从民主湖的小岛上
倾听自由的心跳,敲击着燃烧的钢铁
锻打是必须的,而风箱里的风
刮起漫天飞雪,绝境长城上
永不消逝的电波纵横在冰与火的世界
秋天真要来了,万籁在死亡与复活中苏醒
古寺暮鼓响起,满山的红枫胜过残阳如血。
霜降
只有极湍的火焰配得上月光
清冽的月光布满体内的大河大江
流淌的血,江河上的乱石岗
风铃叮当作响
还有竹箫上的慢雾
有马踏落叶,飞翔的红枫叶
永远在时间隧道里无尽飞翔
如果这不是你感到的真实疼痛的世界
那么,切尔诺贝尼的心脏
是否正在裂变的原子里,有一颗璀璨的斜阳
悲悯地凝视大地上的森林
湖泊或者一块琥珀里的飘荡的孤桨
划开玻璃里的汪洋,寂静风暴中
正在孕育的一场不动声色的海啸,不问西东
是的,空即是色,而色却有可能在苍山之巅眺望
那个孤独之极的人,他的黑发和命运里
全都是呵,无尽深渊里
铺天盖地的霜降,而降,一降再降。
作者简介:陈思,男,重庆人,定居成都。成都市作协会员。作品见《星星诗刊》,《山花》,《绿风》等,多次在全国获奖。作品被收入各种年鉴和选集出版。现为对冲私募基金经理。曾为《中国证券报》,《期货日报》,《金融投资报》特约撰稿。主编过《风向》,《第四代》,《新诗后》民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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