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零陵
这里因舜帝长眠而得名
位于湘江和潇水交汇处
是通往黔、粤的要道
唐乾元二年
李白被流放又遇赦东返
他见到了一位
貌不惊人却写得一手好字的僧侣
李白爱酒，也擅草书
可这僧人的放纵不羁
却是连“诗仙”也从未见过
李白顿感钦慕
为他写下名作《草书歌行》
文中
“诗仙”称这个远比自己年轻的晚辈为“吾师”
这个怀素，到底是何人物？
盛唐开元二十五年
零陵一户钱姓人家诞下一子
十岁时，此子在城北书堂寺出家
法号怀素，字藏真
相比于修佛
这个小沙弥对于写字更加意兴盎然
他整日苦练笔力
把抄经用的纸都拿来习字
甚至连衣服上、墙壁上
都是他的墨迹
显然，他对书法的虔诚大过佛法
于是，年少时这个“失格”的僧人走出寺庙
从此将人生寄放于翰墨之道
当时纸太贵
怀素常采芭蕉叶
晒干后在没有油脂的叶面练字
蕉叶上写字
下笔要快
墨迹才能延展开来
十分考验腕力
除了蕉叶
木板木盘也是“平替”
怀素竟能将这些木头都写到穿透
他还把写秃的笔头都归埋成一个“笔冢”
一边，还有清洗砚台用的“墨池”
这份对于书法的“痴”
加上他“一日九醉”的放浪
这个饮酒的“艺术狂僧”
很快名扬湖湘
然而，怀素痴狂却不浑噩
心中自有星辰大海
为求广识博见
他来到国都长安
遍交文人显贵
收获认可，声名更盛
同时，他还遍访名作
揣摩大师笔意
在书法技巧最为鼎盛的大唐时空中
怀素也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书道
“天下第一草书”《自叙帖》
是怀素最重要的作品
文字断连考究
“借笔牵丝”也极为精妙
怀素的笔风区别于张旭
人称“肥张瘦素”
那怀素究竟如何成就
被李白称为“独步天下”的风格
这就要说到张旭的弟子颜真卿
他启发怀素
自己的心得重于师承的经验
于是，怀素在观察自然中
觅得灵光
林泉丘壑、花鸟飞虫
甚至墙壁裂缝
这次，他不仅得到了颜师的赞许
还终于开启了属于自己的化境
成为与张旭齐名的“草圣”
从此，怀素醉心于游历名胜
他回到湖南，登上南岳
但见云水茫茫、烟霭翻腾
山岚流转、飞鸟出林
奇景壮丽，怀素妙想不绝
这正是他对颜真卿说过的“师法自然”
也许更是佛法教给他的“顿悟”
如果说《自叙帖》是怀素人生最快意时的写照
《小草千字文》，则投映出另一个怀素
意外的是
与曾经的诡谲豪放迥异
此帖字体端稳、简捷精炼
不执着于狂放
而是舒润开拓、复归平正
此时怀素六十三岁了
可以推想，垂暮之年
那个不羁的“狂僧”
已入通会之际，人书俱老
千年前他写下
“贞元十五年六月十七日于零陵书”时
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可知的是
他的一生是将湖湘的痴狂意气
彻底融入笔墨的人生
青年时，广达交际见众生
壮年时，漫行游历见天地
暮年时，淡然隽永见自我
土地、人、时代，相互成就
正是孕育出怀素这样的一个个才子
湖南，才得以能成为中华文明版图中
最灿烂的一方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