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者口述:宋庆龄生命中最后几个重要时刻

时事   2024-11-29 21:55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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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庆龄生命中的最后时刻

  1934年,宋庆龄与时年24岁的美国医生马海德相识于上海,随后他们延续了近50年的深厚友谊。马海德的儿子周幼马出生后也得到了宋庆龄的关爱,自1971年起,时年28岁的周幼马成为宋庆龄生命最后10年的影像记录者。

  《炎黄春秋》第11期刊登周幼马口述(樊燕整理)文章,披露宋庆龄生命中最后几个重要时刻。


  最后一次参加国务活动

  从首长(注:周幼马和宋庆龄身边工作人员对宋庆龄的统一称呼)生病、开追悼会到举行国葬,都是我亲自参与了的。

  1981年4月底,首长身边的杜秘书告诉我:“首长身体不好,但坚持要参加加拿大维多利亚大学授予她荣誉法学博士学位的授赠典礼,并且要发言。医生不同意,但是首长考虑到这是一个由中国人民对外友协主办的国务活动,还是坚持要参加。”

  5月8日下午,首长坐着轮椅进入人民大会堂湖南厅,进门以后很快地换上了博士学位服。首长发表讲话时比较虚弱,额头上渗着汗,但依然用流利的英语、生动的感情,即席作了近20分钟的讲话。这是首长生前参加的最后一次公开活动,为国家和人民尽了最后的力气。

  会后,首长是躺着回到驻地的。从那以后,她只坐起来过一次,是中国福利会秘书长、邹韬奋夫人沈粹缜请首长为“韬奋手迹”题写书名。首长为老朋友邹韬奋题字,这是她参加活动回来后,唯一一次能坐起来完成的事情,从那以后躺下就没再起来。

  确定出生日期

  首长得病后,一直由北京医院派专家、教授、老中医治疗。5月10日,随着病情的加重,北京医院将所有需要的医疗设备安置在首长二楼卧室。

  没过两天,我被通知带上所有的摄影器材,到首长驻地报到。到了驻地,我看见大客厅里坐满了人,各个单位都派人来作为联络员。这时候廖承志在国管局同志的陪同下来到了大客厅。他是中共中央分管宋庆龄所有事务的,也是宋庆龄的亲戚。他进来以后就说,请大家各回各的单位等消息。当我也要走时,廖承志说,“你就留在这儿拍照片”。

  然后,他转身又问杜秘书:“首长的确切年龄是什么?”杜秘书说她的表格中没有亲自记录。一旁的秘书张珏说:“首长说过和毛泽东的年龄差不多。具体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您可以查一下。”廖承志想了一下说:“去美国查。她在那儿上学一定有记录。”

  我一听,立刻想到我们杂志社的总编张彦当时正在美国,他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就是讲宋庆龄在美国读书的事情,估计他可以联系到美国的学校,可以请他帮忙查找。廖承志接受了我的提议。不久,张彦通过校方在学生档案里查阅到了宋庆龄的出生日期:1893年1月27日。

  中共党员 国家名誉主席

  首长患上的是一种血液病,没有特效药,随时都可能出现不可逆转的情况。5月15日早晨,首长体温下降,王光美前来。她见到我说:“宋庆龄对我们家是有恩的,在‘文革’的时候,我的几个孩子想到首长曾给他们很多关爱,就想通过首长找到我和少奇。首长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顶着压力,通过廖梦醒找到邓颖超,又通过总理请示毛主席,后来我和孩子们终于团聚。对于首长帮的这个大忙,我特别感激。”随后,我陪她来到首长床前,王光美俯下身说:“在1957年时您曾提出要求入党,不知现在是否还是这样的想法?”宋庆龄点点头。王光美随即用驻地值班室的直线电话告知胡耀邦,胡耀邦立即表示:“我这就办。”下午3点,邓小平召开中央政治局紧急会议,会上一致决定,接受宋庆龄为中共正式党员。6点,中组部部长宋任穷和副委员长廖承志受中央委托,告诉了首长。

  后来我从已解密的苏联共产国际的档案中所知,在1931年宋庆龄从德国回中国为母亲下葬的时候,路过苏联,共产国际就把她发展成苏联共产党员了。我不知道王光美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宋庆龄是中共党员,论她的地位,去世以后一定会在遗体上盖党旗,全国要下半旗,这个国葬的规格是最高的。王光美促进了宋庆龄入党这件事。

  5月16日下午,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委会举行第十八次会议,决定授予宋庆龄同志中华人民共和国名誉主席称号。

  8点18分

  5月29日上午,第11号病情公告发布,称宋庆龄“病情危笃”。

  吴蔚然院长主管宋庆龄的治疗工作,是首长医事的最高决策人。最后时刻,吴院长站在床脚说:“不抢救了。床头那个闹钟准吗?”护士长说:“它一直在首长的身边,准确的。”吴院长说:“这样,把它拨停了。就按这个时间,8点18分,就是首长去世的时间。”

  后来我问吴院长:“干吗不抢救了?”他转过身往后撤了两步告诉我:“十多天都没抢救过来,再抢救过来几个小时没有太大意义了,把她胸部都给摁塌了,将来遗体告别时不好办。而且再晚,中央领导们都已高龄,半夜再赶到这里,恐怕不好。”

  首长最后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就是这么确定的。

以上文章刊登在《报刊文摘》11月29日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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