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行千里儿不愁

旅游   2024-11-03 16:25   上海  



FAL IS A COLORFUL SEASON

母行千里儿不愁

2024.11.03

写在前面:

好久不见,还好吗?

自从有了孩子,我似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来推迟其他事务,比如更新公众号。工作日忙于工作,间隙看娃,周末则是超市购物、做饭、睡长长的午觉,哪有时间做其他事?可是,我给自己设定的每天只刷一个小时社交媒体的限制几乎成了摆设。每次时间提醒的弹窗出现,我总是选择忽略,已然对手机和碎片化信息重度上瘾。

又是借着出差的机会,长途飞行网络不稳,基本处于断网状态,正好适合安安静静看看书,写写字。

上周六凌晨不到四点,我轻抚着蜷在小床里熟睡中的宝宝,听到一声舒适的呼气,心里默念着“大力乖乖,不要太想妈妈”。


小城的凌晨寂静如水,没有行人,没有车辆,除了药店也无其他营业的店铺。只有我们的车划过夜色。夜晚遮盖了初秋树木的多彩,只有微弱的路灯和反光指示牌指明道路的方向。我忽然想起夜晚落地新加坡时那扑面而来的湿热,半夜在印度打车去机场那条令人后怕的没有路灯的土路,还有几年前频繁见到的夜色中的曼哈顿。


我早已忘了那时的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从未想过当年那些在路上的情景,会又在之后每次离家的时候在脑里不断浮现、徘徊。


还好,这次出差虽然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唠唠叨叨一直嘱咐爸妈小伙儿各种事项,但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在车上默默流泪。很想他很想他,但又对于接下来的旅途又非常期待,要见到太久没见的人,也决定要去看看离开太久的地方。这种把娃甩在身后,自己拎着包去潇洒享受自由的快感让我有些愧疚。毕竟这种自由来源于有人帮我承担了所有的家庭责任。

离机场越近,路上的车越来越多,甚至在高速上堵了起来。

快五点到达机场,托运了行李,过了安检,又走了很久才到登机口。找了一个地方吃早餐,窗外依然是黑夜未睡醒的样子。JKF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让人忘却时间的地方。上一个让我如此感受不到时间的地方还是温度一成不变的新加坡,记不清月份,记不清哪一年,时间就这么溜走了。一晃就是六年有余。

七点,飞机准时起飞前往西雅图。睡眠不足让我昏昏沉沉,脖子已经无法承受头部的重量,睡了又醒来,才过了两个小时。离西雅图还有四个小时,西雅图离上海还有十三个小时,真得好远啊。以前我在新加坡,奶奶总说,“离得太远了,太远了“,现在我在一个十二个小时时差以外的地方,远到她无法想象。

我时常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知道之前求学的日子和现在养娃的日子哪一个属于我,一步步走到现在,说起来都像是梦一样。甚至我常幻想有一个平行宇宙,在某一个时间节点我做了另外一个选择,有了另外一条路,那一个时空里的我会不会比现在更快乐。或者说会不会在另一个时空里更努力,那一个我就会比现在过得好。

强迫自己睡了几个小时,看了一部话剧《哗变》,看了《素食者》(据说简中删减了不少),看了一点《生死疲劳》,也就从西雅图到了上海。坐上出租车,给家人报了平安。窗外夜幕已再次降临,皮革座椅的味道让我有些头晕。我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想要瘫坐在地上的感觉。

很幸运在上海的第一个晚就吃了小朱一顿海底捞,也许是太久没吃火锅心心念,也许是因为Delta的飞机餐实在是难以下咽,小朱已经放下筷子许久,我还在咕嘟着锅子吃呀吃。我们笑着过了这些年,早已不再追寻重度麻辣的刺激,肠胃只能适应微辣的火锅。


聊了很多工作、育儿、打算,听着隔壁桌的人聊着古龙我突然有些后悔,这么多年之后再次相见,我却执着于倒豆子一样说着生活里那点琐碎微不足道的事情,好像已经被生活捆绑住了手脚和嘴巴,早已忘记其他。太久没有静下心来看部电影,没有好好看书,没有出去玩,没有坚持锻炼,脑子里都是翻来覆去的养娃、工作、刷手机。


坐够了飞机坐高铁,后座是一家四口,爸爸妈妈带着一双儿女。妈妈给女儿读着灰姑娘的故事,抑扬顿挫声情并茂。我不由自主停了耳机里的音乐,听了好一会儿。可是听着听着,事情却变得恐怖起来。妈妈重复着“南瓜变成了南瓜车,老鼠变成了骏马,壁虎变成了车夫”,然后问小女孩儿,南瓜变成了什么?老鼠变成了什么?女孩儿说老鼠变成了车夫,妈妈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你怎么不认真听,为什么会答错?"高中时期被阅读理解支配的恐怖突然被唤醒。


她们在用一个学习机类的东西,妈妈让女儿大声说出答案,还要去点击屏幕的按钮,快了,慢了,声音小了,答错了,妈妈都会批评。虽然语气并不十分严厉,但我却开始冒冷汗,难道读个童话故事是要教孩子如此机械的按部就班、服从指令?小女孩儿大声说,壁虎变成了车夫,间隔一秒后,按下了按钮,声音被学习机捕捉,问题答对,闯关成功,妈妈才移到了下一个问题。全程爸爸一言不发,车厢里一直是妈妈指导女儿的的声音。


老鼠在童话世界里也只能是马,当不了车夫。


我重新打开了耳机里的音乐,妈妈的声音依旧源源不断的传来。悦耳,也令人窒息。我很害怕我会成为这样的妈妈,身上的“妈味”已悄然聚拢,我要想办法把自己脱离出来。


爸妈给我发了宝宝的照片和视频,我还是一有时间就想视频看看他。上次出差视频,宝宝看到我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要找我抱。这次看到我,我的眼眶红红,他却愣了一下就开始笑着喊“mama“,跟我展示着他掌握的技能,撅嘴、学姥爷擤鼻涕、抱拳说谢谢、摸着肚子说肚肚。之后就猛戳屏幕上的红色按钮,笑得很开心。爸妈说他这两天吃的很好,甚至都不再哼哼唧唧要小零食吃;连晚上睡觉都异常乖巧,好像一夜之间长大许多。


我爸说,这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是啊,他那么开心,我也就无需太过挂念。


前些日子还在跟朋友调侃,别人去苏州是看园林吃蟹黄,我去苏州是看工厂。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组装流水线,近千人黑压压的挤在厂房里,或站或坐在流水线上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商标一个个贴,零件一个个焊,成千上百的零部件一条流水线转下来就成了产品。卓别林的表演还能让人忍俊不禁,但现实却令人震撼。工厂整洁、高效,井井有条,分工细致,只是工人和流水线融为一体,没人说话,没人欢笑,唯有机器轰鸣。一时分不清,哪些是机器,哪些是人。我有些无法呼吸。

一周工作结束,周五晚上沾了美国某一大老板来视察的光,去了一家景色绝佳的西餐厅。台风带来的大雨正在减弱,夜晚外滩的灯光也逐渐清晰起来。灯红酒绿,熙熙攘攘,十里洋场繁花似锦。

我喜欢看夜景,夜景就像是疲惫的一天后,回到家里那盏微黄温暖的灯,带着点时光正好不肯入睡的倔强。可是看着看着,那些耀眼的LED彩灯,那些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满满变成了灯火通明的流水线车间。我想,我不会忘记大上海的夜景了。


我为自己能有一份不算枯燥的工作感到庆幸,却又为眼前的一切感到迷茫和悲哀。我深知没人愿意这样工作,我也有了深层的体会意识到人为什么会抑郁,但是不这样工作又如何养家糊口?他们在流水线上辛辛苦苦挣钱换来的东西,又是别人在枯燥流水线上制造出来的。我又在这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我看着眼前的手机、ipad、键盘、鼠标,甚至充电器,台灯,突然心生敬畏。

我翻看着宝宝的视频照片,希望他长大后有自己选择的能力和机会,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一周内奔波了上万公里,在五个城市停留,下一周仍是行程满满,但满怀期待。谢谢你,看到这里。

下周见。


(Dalvo 意大利餐厅, 2024.11.01)


文字、编辑、图片:普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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