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小茶: 饮酒

文摘   2024-10-22 06:58   湖北  




饮酒

蒲小茶


越缺什么,越想什么。

自己不善饮酒,就分外羡慕能饮酒之人。年轻之时,去深圳闯荡,一日误进一酒吧,吧台前一妙龄女子,一只脚踩着高脚腰凳,一只丝袜美腿悬空绷直,仰头,高脚杯里橙红色液体缓缓流入口中,外加颓废的神情,翘起的手指,连带蓬松的头发在酒吧的灯光渲染下,蚀骨般性感。

醉人,人就俗了。

可偏偏有善饮之人,不得醉。刚参加工作时,朋友被分配在卡子东沟一小学教书,听说朋友喜欢了学校食堂的一美女师傅,正好去的时间是周末,朋友同事都没上班,美女师傅就炒了几碟小菜,温了酒,我们三个人边喝边聊,帘子外隐隐有婉转欢愉的鸟鸣,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酒从傍晚一直喝到月亮升起来。朋友有小心思,很想把美女师傅喝醉,为了配合,我说自己不善饮,每次都是美女师傅喝两杯我喝一杯,就这样我和朋友最后都喝醉得一塌糊涂,美女最后把碗碟收好洗罢问了我们没啥大问题后走路回家。

美女师傅没有装醉的小心思,只留下了遗憾,也好,他们酒量也不对等。

能醉心的酒才是好酒。

在构朳镇家朳村教书时,村子经常停电,用皮纸搓成捻子,将菜油倒在碟子里做成简易的碟灯,有微风灯影摇曳,一盘花生米,一盘酸菜,课桌是最好的酒桌,朋友和我分坐对面,浅酌一口,深啜一口,全凭自己感觉,都不说话,远方深林中有竹笛声婉转而至。不知何时,碟灯熄灭,月光顺着窗户水一样荡漾半边屋子,朋友一边饮酒,一边怜惜地触摸泛着白瓷光影的酒盅,喝着喝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我也没来由的泪水涟涟。

这不是醉的,是月光悄悄抽走了我们的魂,残月一滴一滴顺着酒盅滑入喉所致,魂顺着微风飘走了。

两个人饮酒,终究难不了有满满的红尘味。一人独饮仿佛有脱俗之感。最好是在湖中飘荡的小船上,菜可有可无,一叠花生豆最好,窗外除了水就是满眼的苍翠,深啜浅酌都好,总之要慢慢抿,抿一口,长吁一口气,似乎累了,将眼里的山水清空,将身子里的俗气清空,像一朵云在空中飘着,飘着,一会儿就成了仙。

酒遇见这样饮酒的人是酒的福分。好酒也要有好人生。

家朳学校旁边有个医生叫李学启者,热情好客,一次家中来了一个客人,专门喊我一块去吃酒,一盘土豆片,一盘青椒炒香肠,外加一盘豆酱,一盘酸菜。我们一面吃酒一面有新的客人加入进来,人数也从三个人喝到九个人,人多了小桌子坐不下,我们换成大桌。

人世间喝酒的日子实在太多,红白喜事要饮酒,婚丧嫁娶要饮酒,逢年过节要饮酒,播种之时,秋收归仓,送别有饯行酒,归来有喜相逢酒,这不,年下了年猪宴也要喝酒。

人多了喝酒有江湖气,快意恩仇,坑蒙拐骗,锄强扶弱,有担当,有怜悯,有提携,有利益,有交易。

一个人,两个人喝酒叫饮酒。人多了在一块喝酒不叫饮酒叫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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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蒲小茶,原名蒲大林,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陕西文学界》《延河》《秦岭印象》《时代文学》《陕西农民报》《陕西电视报》《安康日报》《安康文学》《汉江文艺》《真小说》《中华文学》等刊物、报纸,作品入选《中国网络诗歌史编》《中国青年诗选》等书,出版作品《如果还有爱》《草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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