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届【当代散文精选300篇】入围作品:老鹅市井II鲁友明

文化 2024-11-15 05:00 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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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鹅市井

☆鲁友明

老鹅即盐水鹅，扬州俗称老鹅。第一次与它邂逅是在来扬之后的一个夏日黄昏。夕阳西下之时，余热尚未消尽，但暮色下的凉风差不多可以慰籍一天的劳顿了。几个朋友聚在一起，扬州的那位买来馒头和老鹅，就着稀粥，权作晚餐。从那时起，我就倾倒于它的珠润柔嫩且不失肉力。

我吃过的美食不算太少，依我的经验，能出扬州老鹅之右的凤毛麟角。德州扒鹅过于缠绵全无肉力蕴涵，南京桂花鸭刚劲有余柔媚不足且油腻太甚，白水鹅失尽鹅的粉嫩。扬州老鹅可说是长众之长，还集众之短反为所长，恰到好处。老鹅买来时分盛在两个塑料袋里，一只盛鹅肉一只装澄黄的卤汁。老鹅的七分玄机在卤汁，卤汁之于老鹅有如浓妆淡抹之于有缺的佳人，半壁江山归其不为过。老鹅做工到火候时，肥肉可当瘦肉，皮也可当肉，吃完才会发现忘了吐骨头。鹅肉浸透卤汁即可入口，暗灰的是肉，金黄的是皮。有忽浓忽淡的清香在鼻尖晃悠，入口之后凉飕飕的一片有油的力量无腻的厌烦，咀嚼又玩味出滑溜溜的清爽快感，迫不及待地咽下去后只想：不好，没尝出味来，再来一块。人们常嘲笑猪八戒吃人参果的贪婪，真是委屈了猪八戒，想那人参果定是至上美味，怨不得猪八戒没尝出味来。老鹅不比妙玉的香茗，也不比人参果，它是寻常人家的佳肴，不大嚼特嚼解不了它的风情，余味更是绕口三刻不下。懂得了老鹅的绝妙之后，也理解了猪八戒。

扬州老鹅之最要数黄珏桥，其奥妙当然在卤汁。老鹅生于斯长于斯，受着扬州烟熏火燎，仿佛扬州文化中的精髓也尽入其中。扬州古为烟花地，娇媚妖娆，风流逍遥，自不待言，但骨子里却潜藏着硬气，一如飘荡的水遇到严寒则坚为不屈的冰。史志烈公梅花岭上振臂一挥，水包皮皮包水的扬州人以冰可碎不可辱的气度力敌洪流般的清军，扬州十日的血与火明证了娇媚之外的傲然节气。老鹅，柔，现于外，劲，掩其中。我不知道是否二者有联系，但二者相似的气概必不全出偶然。

夏日扬州蒸人肺腑，每每黄昏时分，老城区东关街上的老鹅作坊必定火爆。一斤扎啤，一斤老鹅，在小巷人家的晚上桌上是少不了的。小巷人家把桌子摆在路边青石板上，老老少少洗浴过后围在一起享受惬意的晚餐。老鹅的淡香在穿堂风里溢满整个小巷，行人下意识地加快归家步子。

慷慨的暮色，青石板、穿堂风，古朽的木石老房，还有老鹅的飘香，缱绻的扬州老城区仲夏夜就是它们的。

作者简介

鲁友明，泰州市作协会员，爱好文学写作，小说、散文、游记等，在国内各大报纸、杂志上刊登。2016年，作品《春天》在中国当代文学艺术精品大系评选中，荣获金奖，并授予“中国文艺创作先锋人物”荣誉称号。2021年，作品《日出东方红烂漫》在百年回望一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全国诗文大赛中，荣获银奖。2022年，作品《泸沽湖寻梦》在＂延安杯＂中国最美游记第六届文学大赛中，荣获优秀作品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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