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候下了一场大雨。雨落下来的时候我并不知晓。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站在窗前听听这雨。雨里面有什么呢？是秋之万物在哀鸣吗？也未必如此，对一场雨的感受，所见者一定有不同的思想。但毕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了。我似乎能够想象得到，那些秋花秋草在雨中的战栗。它们一定是很怕的。
前一日的午后，郊外成排的杨树上叶子还满满的，有人拍了照，留了念。这一日再去看，树叶子几乎全部落尽。只是一夜之间，季节就有了改变。昨日是秋，今日分明就是冬。只有冬天到了，那些杨树才是光秃秃的，赤裸裸的。而市区里的树木，因为有楼层遮挡着，叶子尚存。寒意是从外向内一点点包围过来的。
雨后清晨的街道上，粘附着各种树的枯黄叶子。环卫工人还没有来及时清理。那些叶子被车轮子带往四面八方。踩着那些叶子玩。叶子发出吱嘎吱嘎的脆响。夜把每一片落叶的骨骼都支挺起来。我也有一点瑟瑟发抖。身上穿的小袄并不御寒。且忍耐着。心里知道，此后的每一天，都会比此刻更寒冷。人应该懂得珍惜每一个当下。唯有当下，最具体，最真实。
有朋友清晨时候在微信里提示：天冷加衣。然后再无话语。不知道她整日在忙碌什么，也不敢去细细地追问。每个成年人的内心都有一部长剧。各有各的剧情。外人无法参透。我只能默默地等，默默地祝福。“短短几十年的人生，我们又能做多少事呢？除去年幼无知，除去少不经事，除去年少轻狂，除去青春迷茫，除去睡觉、逆境、挫折、低谷…… 留给我们的快乐时光，少之又少。”既然活在当下，唯有紧紧地把握住每一刻，才不至于愧对自己的人生。
每个上午都是既紧张又忙碌。各种公事繁杂，需要一一处理。偶有闲暇，就坐在那里发呆。办公室异常清冷。不知何时，这里已经出现萧条的感觉。企业经营不景气，大家似乎都兴致不高。有时整个大楼都静悄悄的，鸦雀无声。为了节约能源，走廊里也不开灯。一眼望过去，昏昏暗暗。只有我办公室里的那些绿植，一直长势旺盛。不是我打理的好，分明是它们有着坚定的信心。我也自信，我们的办公室有一股清流。花儿们喜欢，我也喜欢。
午后回去，母亲做了白菜粉条汤，热乎乎地吃了一大碗。又躲进被子里取暖。问母亲可想去附近园子里走走，看看红叶。母亲拒绝了，她不想去。说有些看腻了。她又站在窗前自言自语，说以后再出去就没什么好看的了。除非下雪，拍拍雪景还行。她不出去，我就继续在被子里暖着。慢慢的，电热毯的温度上升，体感舒适，我竟然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黄昏。和母亲站在窗前看外面的车流。附近的小学到了放学时间，接送孩子的车辆造成交通拥堵。后来，我们终于看见阿良开车进了院子。母亲离开窗户，去门口等着开门。我心里忽然想着，母亲一定是寂寞的。她盼着孩子们一个个归来。剩余的时间，她都在等待。不知道自己真正老去的那一天，也会是这个样子吗？
每个人都走在一点点老去的路上，无一例外。再晚一点时候，我和母亲一起下楼。气温又下降了几度。风里多了寒意。我回到自己家里，整理这一日的思绪。还好还好，这一日竟没有焦虑。但愿此后的每一天都会如此。——愿我们每个人都能向阳而生，因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