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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晴秋
悟空研究院院长
中国指挥与控制学会（CICC）高级会员
中国空间科学学会(CSSR)地球科学专委会委员
刚刚闭幕的珠海航展，向世界展示了我国新时期军事变革和建设的新成就、新进展，陆、海、空、天、电、网“六维一体”的新质战斗力全面形成，真所谓“全球唯二”，令国人倍感振奋和自豪。在航空航天馆主厅显著位置，有一面“C4ISRK”背景墙，上书“拥抱体系、制胜时代”。作为多届观展、参展人，我和大家来聊聊这个缩写背后的历程：从C4ISRK到JADC2，它们是如何定义战争并塑造未来战争的？“C4ISRK”是什么？C4ISRK是一个军事学术语，是美国国防部、国防工业基地(DIB)、美国情报机构等经常使用的缩写，由C2（Command指挥、Control控制）演化而来，由“指挥（Command）、控制（Control）、通信（Communications）、计算机（Computers）、情报（Intelligence）、监视（Surveillance）、侦察（Reconnaissance）和打击链（Kill Chain）”的英文首字母构成。美军于1996年6月“C4ISR ITF集成架构小组”颁布《C4ISR架构框架版本1.0（CISA-0000-104-96）》。作为美军作战指挥的大脑和神经系统，你可以想象这是一个“全能司令部”，不仅能接收情报，还能下达指令、安排行动，确保信息流动顺畅,是一套将情报收集、决策制定和火力打击整合起来的“巨系统”，通过强大的信息网络和实时数据共享，确保指挥官可以精准、快速地掌控战场局势，实现“信息驱动战力”。![]()
这个系统是美国1962年组建的战略指挥控制系统，当时主要目的是应付核大战，所以在没有经过总体论证和整体设计的情况下，就匆匆忙忙地把各军兵种及国防部的现有系统和设备拼凑在一起，组成了最初的战略C3I系统。由于没有设立专门的管理机构，加上数据格式不统一，互连互通有困难，所以直到70年代初还是一个松散的联合体。之后，经过统一管理和规划，并改造了计算机等关键设备，统一了数据格式并实行了标准化，才使该系统处于良好的运行状态。1991年海湾战争中，美国启用了这套系统，在海湾发挥了重要作用，但也暴露了兼容性差、互通性和信息共享能力差和设备老化等缺陷。战争结束后，经过大规模更新和改进，成为如今的C4ISR系统。类似的词还有C4ISTAR，增加的两个字母指代目标定位（Target Acquisition）；C5ISR，增加的一个字母C指代作战系统（Combat Systems）。C4ISRK通过信息化技术，把战场上的感知能力、指挥能力和打击能力整合到一个网络里，让作战行动更加高效精准。比如，卫星侦察发现敌方目标，情报迅速传递到指挥部，指挥官通过实时数据制定作战计划，最终下令精确武器进行打击。整个流程如同“流水线”，让战争更快、更智能。构建一个这样的巨系统，需要融合系统科学与技术、通信技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管理科学与工程等门类的交叉学科。![]()
2014年，依托于国防科技大学信息系统工程重点实验室，中国指挥与控制学会成立了C4ISR理论与技术专委会。2024年4月17日–18日在伦敦举行的第11届C4ISR全球会议，聚焦在所有作战层面利用可操作情报，探讨主题有：五大领域有效C4能力；在多域环境中处理、利用、传播；未来C4ISR架构——从国家到政府间层面；战术层面和边缘处理；从当代冲突观察当前计划和未来概念等。C4ISR的演进趋势：从冷战时期的初代C4I到今天的C4ISRK，这个系统经历了几次关键升级：- 冷战时期-C4I:主要依靠人力情报（HUMINT）和有限的技术支持（无线电和雷达）等简单设备，信息传递效率低，各军种间几乎无法协同。
- 数字化战争时代-C4ISR：20世纪90年代，技术的进步让计算机和数字通信设备成为主力，C4ISR开始成型，它引入卫星侦察、实时通信等先进技术，大幅提升了情报和指挥效率，形成了更加全面的情报与监视能力。具有互联网连接、服务器和工作站的指挥和控制站，可与附近的地面车辆、飞机和步兵交互，收集有关环境的信息。这一阶段，指挥链条变得更短，打击精度大幅提高。
- 全面整合-C4ISRK：高精度武器的出现催生了“Kill
Chain”（打击链）的概念，不仅能“看”和“听”，还能直接控制打击流程，从目标识别到毁伤评估一气呵成，使得从目标侦察到打击评估形成闭环，将信息优势转化为实际作战能力，为现代战争奠定了基础。
- 走向智能化-C5ISRK：开始融入人工智能和自动化技术，使用AI优化情报分析、提高指挥响应速度；加入“能力评估”（Capability），让系统能动态分析己方与敌方的资源与战斗力，比如武器储备、部队状态等，具有互联网连接、服务器、工作站和网络安全防御（例如Linux系统强化安全软件或自加密存储驱动器）的指挥和控制站，支持附近地面车辆、飞机和步兵的情报、监视和侦察活动，这也是向JADC2过渡的基础。
- 广域融合-C6ISRK：C6ISRK更强调“协作性”（Collaboration），支持多国联合行动，它在体系中引入开放的通信协议，让各国部队在协同作战时能够实时共享情报。它更多是军舰上的作战信息中心，配备互联网连接、服务器、工作站和网络安全防御系统，所有这些都支持防御系统，例如宙斯盾作战系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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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质上，无论有多少新技术、学科或实践被添加到框架中，C2都是将这些进步结合在一起的核心。C4ISR、C5ISR和C6ISR只是指挥和控制基本原则的扩展。指挥和控制一国武装部队的基本行动可能永远不会改变，只有执行指挥和控制的流程和系统将继续发展。C4ISR、C5ISR和C6ISR之间唯一真正的区别是在C2框架中分别添加了与计算机、网络防御和作战系统相关的设施、设备、人员和程序。
JADC2（Joint All-Domain Command and Control），直译为“全域联合指挥与控制”，它是美军为“下一代战争”打造的新型作战体系，是C4ISRKK的智能化和全域化升级。如果说C4ISRK是一个现代化的“操作系统”，JADC2就是这个系统的云端升级版。它主要针对的任务目标是中国和俄罗斯等大国——通过反介入/区域拒止（A2/AD）能力试图限制美军的全球投送能力。JADC2的核心思想是打破传统军种的“数据孤岛”，让陆军、海军、空军、太空军和网络部队无缝协作，统一到一个超级联网系统里，比如，以前空军得到的情报可能需要传给陆军后再由陆军指挥部处理，但在JADC2体系下，这些数据可以实时分享，甚至直接让一线部队或无人机自主决策，实现“信息即战力”。- 应对大国竞争：JADC2通过多域协同和动态决策，突破A2/AD屏障。例如，如果某海域被封锁，JADC2可以整合空军、无人机和网络力量快速找到突破口。
- 多域战与混合战：战争已经不局限于传统战场，网络攻击和太空威胁正在崛起。JADC2将网络防御、太空侦察等能力纳入统一指挥框架，确保在这些新领域拥有竞争优势。
- 非对称战争：在应对小型武装组织或恐怖主义威胁时，JADC2也能利用无人机和AI技术快速部署精确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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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图可以看出，美军毫不掩饰其对中国、俄罗斯、伊朗、朝鲜的“假想敌”意图。JADC2的技术目标是全域统一与智能协同。它所集成的主要技术（方向）包括：- 核心技术：云计算与边缘计算。JADC2利用云计算存储海量数据，同时通过边缘计算实时处理前线设备的数据。例如，前线无人机的传感器可以通过边缘计算直接对目标进行初步分析，节省上传和等待中央指令的时间。
- 人工智能（AI）与机器学习：AI的引入大大加速了情报筛选和决策过程。它可以快速分析多个传感器的数据流，例如卫星图像、雷达信号和电子情报，提供最优打击方案。
- 高级数据链与通信网络：传统的C4ISRK依赖固定的通信网络，而JADC2则强调动态、多层次的网络连接，利用5G技术和卫星互联网，实现全球范围内的实时通信。
- 自主决策系统：随着无人系统的广泛应用，JADC2允许无人机、无人舰艇等自主做出战术决策。例如，无人机可以在无人工干预的情况下识别威胁并进行打击。
C4ISRK是JADC2的“基础架构”，可以把它们看作“传统”与“未来”、“从局部到全域、从人工到智能”的关系。C4ISRK是基础，它让现代战争摆脱了“单打独斗”的模式；而JADC2则更进一步，更像是它的“智能外脑”，通过整合和智能化，把这种协同能力推向全新的高度。相比C4ISRK，JADC2不是简单的升级，而是一场理念革新。JADC2是建立在C4ISRK之上的扩展，它更加注重：换句话说，C4ISRK是JADC2的基础模块，而JADC2是C4ISRK的“2.0版”，具有更强的跨域协作能力和更快的响应速度。具体而言：- 信息流动的变化：C4ISRK的信息流动是“中心化”的，而JADC2更注重“去中心化”的分布式指挥，前线部队可以直接利用数据做出决策。
- 协同能力的拓展：C4ISRK主要服务单一国家或战场，而JADC2通过开放架构和跨域整合，将多个战场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多维空间的全景视图，实现全军种、全领域的全球协作。
- 技术跃迁：C4ISRK是信息化战争的代表，而JADC2通过AI和智能网络，JADC2利用AI和新型通信技术，实现比C4ISRK更快、更精准的响应速度，开启了智能化战争的时代。
C4ISRK奠定了信息化战争的基础，而JADC2则通过全域协同和智能化能力，成为未来多域战场上的“杀手锏”。![]()
需要关注的是，包括美国、北约在内，其C4ISRK的预算支出重点在人工智能和云计算：
人工智能正在实现许多军事能力和行动，例如情报、监视和侦察、识别目标、加速武器开发和优化、指挥和控制、后勤和开发战争游戏。对手可以使用人工智能进行信息战或心理战。
人工智能系统的反应速度比依赖人类输入的系统快得多；因此，人工智能正在加速从检测到摧毁的整个“杀伤链”。这使军队能够更好地防御高速武器，例如以5到10倍音速飞行的高超音速武器。
人工智能增强了无人空中、地面和水下飞行器的自主性。它使诸如飞行器群之类的概念成为可能，其中多架无人飞行器自主协作以完成任务。例如，无人机群可以压倒或饱和对手的防空系统。
C4ISRK和IT行业正在围绕人工智能(AI)、机器学习、数据分析、自修复网络和云计算进行融合。由于海军、空中和地面战术网络过于复杂，使得网络难以建立和防御，这一类的技术成熟度必须经受实战的考验。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从C4ISRK到C5、C6，再到JADC2，现代军事体系的进化是信息化与智能化的结合。JADC2的技术发展不仅关乎战争，还可能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例如，智能化的数据整合技术、网络安全算法，甚至是无人机的应用，都可能成为民用领域的新热点。未来的战争不再是比拼单一武器，而是比拼整个体系的灵活性和效率。从C4ISRK到JADC2，体现的是人类战争模式从工业化到智能化的跃迁，这将深刻影响全球军事格局。无论你对军事科技了解多少，C4ISRK和JADC2的出现都标志着现代战争的“神经中枢”正在进化。信息即战力，智能赢未来。追踪这些趋势不仅能让你走在认知的前沿，还能更深刻地理解技术对未来战争的塑造力。当今先进的C4ISRK、C5ISRK和C6ISRK系统范围复杂，为支持联合全域指挥与控制（JADC2），利用各种网络安全控制、人工智能（AI）能力等技术，有可能引发更大规模的悲剧。敌军有敌军的矛，我军有我军的盾。矛和盾本身不是问题，问题在于由谁掌握、发挥什么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