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兵文苑2024年第43期(总第219期)
故乡的群山
文 / 知曰
古人常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营区坐落于山海之间,地势背山面海,开门青山相映,推窗碧波荡漾,来来往往的渔船和游客交织,人们或坐面青山,或倚窗望海,四方乡音伴着咸湿的海风从蓝色的海面吹过来,仿佛把山峰都染得碧蓝。
海滨的山是蓝色的,而我心中的山是绿色的、是红色的、是多彩的,是崇山峻岭、峰峦叠翠,一山连着一山,是晴时的满目苍翠,雨时的烟云浩渺,是清晨的苍山如海,傍晚的残阳似血。今年的夏天,我又一次走进这样的山,当飞机降下云层,起伏的群山是故乡仰头伸出的手,欢迎远方归家的游子,飞机落向大地,就回到了故乡的怀抱,温暖而又亲切。
但今年的山感觉不一样,他是那么的绿意盈盈,满城像一块加满颜料的调色板,一不小心就要溢出来。我忍不住问好友,他语气中带着惊奇,“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是你好久没回家了吧?”对啊,是好久没回家了。在车上,回想起青春勃发走进部队,海军蓝、浪花白,几乎成了生命中唯一的色彩,竟没有一次在夏天,在群山最绿、最美的时候回过家。
小时候的群山,是梦想的羁绊;春种秋收,是劳苦的代名词。受喀斯特地貌影响,故乡群山巍巍,能耕种的地很少,家乡的人民,就在群山之间的山坳里、山脊上,亦或是山上的石头缝间,开山凿土平整出块块土地,这样的地少而贫瘠。春天,人们把种子、化肥等原料人背马驮,翻越一道道山运到地里,待到秋天时,再把收成的农作物一点点背回家,这种近乎刀耕火种的传统耕作方式,就在这片土地上延续千年。在群山之上开凿土地,又在零星的土地上种植玉米、土豆等农作物,就像在大地上雕琢出一丛丛巨大的假山盆景,每到播种或收获的季节,总是要全家齐上阵,作物用背篓装得满满当当,双肩的背带在重力作用下,仿佛要嵌进肉里,到地里的路并不平,一出家门便是上坡下坎。每当这时,人跟着人、篓贴着篓走在路上,就像一头头埋头拉犁的耕牛,在山地之间穷尽气力,唯有忍耐、再忍耐,咬牙向前。这也成了大山儿女的第一课。
那时候,我讨厌山;走出大山,成了我儿时的梦想。最喜欢的事,就是爬到村旁的山顶,昂着头极目远眺,看苍山如海、云雾茫茫,望着远方的村寨和更高的山峰,想着那里又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色,那里的人们又过着怎样的生活。后来,我终于离开大山,当开往军营的列车穿越一条条幽暗的隧道,一望无际的原野和天空连成线,那一刻,我的心里变得空落落的,仿佛一个新生命从母体上撕裂开来,孤独地去面对纷繁的世界。
到部队后,走过的地方越来越多,见过桂林山水的清奇秀美,走过八百里太行的雄壮巍峨,看过燕山的冷冽险峻,也体会过武当的静谧神韵。但再也没有见过故乡那样的山,千奇百怪却也千山千面,一峰连一峰,峰峰各不同,一时有一时之景,一地有一地之特,汇聚成一片山的海洋。
这些年,故乡的山变了。一座座桥梁跨越山巅飞架两岸,曾经不可逾越的天堑成了通途,为山间增添别样的风景,群山的美被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我想,他们也和我一样,被山接纳,拥山入怀,把全部的青春和眷念,都融化在那一座座的群山里。
作者简介:知曰,解放军某部干事,作品散见于《解放军报》《军队基层建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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