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如何能想到，在同一片天空下，人生可以如此多态。重峦叠嶂与山中幽洞，深水激流与峰回路转，每一秒都在体验奇幻。不同民族的人们，以自己的方式错落地生活在一起，以歌以舞、以绣以画，书写着自己的情感。每翻越一座山，就可以吃到不同的美食，每跨过一条河，就有不一样的感动。![]()
对我来说，贵州还是太全面了。它是一种复杂的情感，去不同的地方，一定可以感到不一样的触动。我曾经迷失在贵阳的小吃街，也曾见过黄果树瀑布的丰盛与细巧，在青岩古镇的石板路上回忆过一部电影，在坝陵河大桥旁被这雄伟所感动，也在铜仁的乡间见识了毛龙与傩戏……每一束光穿过不同的云朵，每一片水倒映着不同的山峰，这感觉真让人着迷。这一次去的是六盘水。震撼我一整年的生活体验出现了。![]()
我觉得这个城市的名字很浪漫，都可以想象有河流绕着山峦一盘又一盘，后来才知道这是六枝、盘州和水城各取一字结合而成，就像这里复杂而丰富的生活构成。有 44 个民族一起生活在这里，这里有山水、有草原，也有宝藏，有丰富的人文艺术，还有凉爽的天气——被称为“中国凉都”，简直不敢想夏天去了会有多爽。![]()
如果说六盘水你可能不熟悉，但提到乌蒙草原就非常有名了，随着凤凰传奇的歌声，我们都知道乌蒙山连着山外山。这高山草原一望无际，但又跌宕起伏，当你翻山越岭穿过奇峻，突然豁然开朗，被贵州的风吹拂，那一刻的感觉，是自由。![]()
![]()
山上有湖，也有牛羊，当它们出现在公路上，你可以看到孤独与宁静；巨大的风车呼啸，你误以为是它们煽动了风。这里和想象中的草原相比，更加充满野性，却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我奔赴千里而来，经历了那么多才抵达这奇幻。![]()
![]()
山中还有山，在山顶眺望草原，非要身临其境，才能体会这奇妙的心境。![]()
![]()
![]()
因着这牛羊，所以六盘水的牛羊肉都特别好吃。著名的水城烙锅，还有水城羊肉粉，以及遍布在乡村公路两边的牛肉馆，随便进去一家都不会踩雷。我当时吃到牛肉锅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怎么会有这么鲜嫩丰腴的牛肉啊！再搭配上辣锅底，直击灵魂。![]()
在另一处山坳里，是“世界银杏之乡”妥乐村：这里有古银杏树 1200 多棵，树龄大多在 300 年以上，最古老的树已经 1500 年。秋季到来的时候，整个村子一片金黄。![]()
这里完美地符合了我对避世之地的想象。妥河静静地穿过村落，民居高低有致，掩映在金黄色的树影中。无端感觉空气也是静谧的，可能这就是这样岁月静好。
![]()
![]()
唯一略遗憾的是我去的时候银杏叶还不够黄，而此刻应该已经进入了最佳观赏期。全村的银杏树黄了之后的风景是这样的：
![]()
![]()
靠山吃山，这里的农家乐也非常快乐！银杏直接可以入菜，第一次吃到炒银杏非常惊喜。至于其他的农家菜，我敢说在妥乐村，真的是怎么闭着眼点菜都不会踩雷，蔬果支棱，腊肉丰醇，吃完之后感觉生命力都回来了！![]()
我一直在想，贵州这样的风貌，会孕育出什么样的精神世界，尤其是在这种多民族聚集的地方，人们又是如何描述和记录自己的历史与当下。以前我看苗绣，就已经体会过花纹中的历史。在没有文字传承的世代中，人们将山川河流都绣在衣襟上——我曾经问苗族阿姨，这个花纹是什么意思。阿姨说这是河流，代表我们渡河而来。![]()
后来我在墙上又看到了苗族阿姨手绘的同样花纹，那个瞬间不是不感动的，原来人们的来处和去处，就是这样被记载。在陡箐镇的猴儿关村，这里是水城农民画的发源地之一，我就是在村里的墙壁上看到了这一切。就是一个在公路边平平无奇的村落，也不大，十分钟就可以走完一圈。当你定睛看去，你就会被震撼到，然后久久地走不出来。我就是这样流连许久，感受到了生命中的鲜活与热烈，在这里，震撼我一年的生活体验出现了。![]()
曾经我们以为农民画就是民俗的一部分，是鲜艳颜色的堆叠和生活场景的记录。但看下去，越看越觉得深不可测。![]()
![]()
这里的农民没有接受过系统的专业训练，也没有临摹参考的样本，他们就是从心出发，想到什么就画什么，先打好线稿，然后用国画颜料上色。有人画在纸上，有人画在墙上，也有人画在布上，在苍茫山峦的映衬下，自然与人类生活是如何交织、又如何和谐共生，一目了然。![]()
在这里，摘果子、挖地瓜、庆祝丰收，捕鼠，都可以成为题材，就是一些最日常的生活场景，也被表达得欢欣而热烈。 ![]()
我从来不觉得真实生活是容易的，但我很欣赏他们这样的生活态度。无论是过节，还是下田坎，或者看到油菜花开的某个瞬间，人们都是带着积极欢快的态度去面对这一切。甚至有些活计是艰苦的，亦或是自然环境总有严苟恶劣时，但这都更值得用浓墨重彩去描述和安慰自己。
![]()
![]()
![]()
我们其实面对的都是同一种生活，都有自己的艰难与不得已，但能选择依然充满活力和元气的表达，懂得自己治愈自己，这才是现实生活中的诗意。
![]()
第二种是用来记录民族的文化性，就好像我们看到那衣襟上的河流一样，猴儿关的民族画师总是描绘着苗族盛装的场景，那些不一样的节日，还有上古文化在今日的传承。我看到他们画的傩戏场景真是深深被吸引，那是我完全不了解的世界，但那个瞬间我觉得在上古，沟通天地也是一种可能。
![]()
![]()
水城农民画还有对宇宙的思索。你可以看到神秘的图腾，关于日月星辰，关于时间，关于流转的一切，就像我们世世代代的人，都曾经仰望月亮与星空，试图理解生命的轨迹。
![]()
![]()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和世俗题材完全迥异的配色，非常有当代性与世界性。你想想，这是多么奇妙的事情：在贵州六盘水一个小村庄中，一个人突然拿起了画笔，从心中喷涌而出秾丽的色彩，她/他在想日月星辰的运转，时间又是怎样掠过皮肤，又应该用什么样的颜色和经历去填满生命……在这个瞬间，人类都是相通的。![]()
这个配色谁不说一声现代新潮还有更有趣的地方，农民画未必都是写实的，在墙上，我看到了贵州毕加索。画师随手画出的线条，和毕加索的斗牛有异曲同工之处。![]()
他们还有一些上帝视角，你看这样的画，表现的是欢快的舞蹈。很明显是俯拍感，甩动的头发和衣角，你可以从上空看到他们的旋转和跃动。在很多农民画中，都充满了这样的动感。这张画的俯视感和高速旋转感太强了，你简直能感到他们的甩动
我觉得最有意思的是，在农民画中，人们的头颅总是在意想不到的角度，有一种始终都在高速旋转的感觉。或者是大家更愿意从不同的角度看世界。![]()
![]()
你看，你再看，在六盘水短短的几天，我的头歪着的时候比任何时候都多。
![]()
而你再想想，当绘画变成了一种日常生活方式和情感表达，这是多么难以言说的浪漫。而我们，又应该以何种载体来记载生命中的浪漫呢。
![]()
不过在六盘水生活是幸福的，毕竟这里有绝美的风景，还有天上不停变幻的云，与或磅礴或精绝的山水。在日本摄影师 RK 的眼中，六盘水的山水是这样的：![]()
![]()
![]()
![]()
![]()
我拍下的风景来自贵州六枝梭戛生态博物馆，这里记录了一些宝贵的生活方式——在深山中，12 个寨子里，生活着不到五千人的一个民族，苗族的一个支系“箐苗”，又称“长角苗”。![]()
他们生活在远离尘嚣的深山之中，过着农耕渔猎的生活。这个民族的妇女用一支木制长角，以及亡故祖先的头发，伴之以黑麻毛线束成发髻，作为盛大场合的装饰，因此得名。![]()
巨大的木梳头饰模拟牛角的形状，然后用茂密的黑色毛线耐心地缠上去，最后用白色线绳固定：最震撼我的是，黑色毛线中掺杂着母亲、外婆等世世代代的祖先的头发。长角苗女子平时梳头的时候就不会随便丢弃脱落的头发，而是存放在一个特殊的柜子里，积攒起来盘在头发上。这是因为她们认为，长发是生命繁衍的一部分，需要代代相传。![]()
我当时就被这样的观念所慑服，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民族，如此具象化地诠释了来时路和去处，和我们的母亲在一起，和我们的祖先在一起，见证着当下的生命。那样的相聚与延续非常打动人，就好像我们在无数历史中所看到的人类，最动人的就是这“遥远的相似性”。![]()
最后，买了苗族的民族服装，也为我翻山越岭标注了一个注脚。![]()
还有彝寨，也在山坳之间，村落错落，有高大塑像，也有宇宙符号。![]()
在这里好像另一个时空，被阳光穿过云层的丁达尔现象打动，也被这迥异的文化所吸引。![]()
![]()
人走的地方越多，就越会宽容豁达，因为你会看到，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度过这一生。![]()
而六盘水这座城市，会让我反复想起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些命题。![]()
往期精选
商务合作：mark2k66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