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也叹父亲的“背影”

文摘 2024-11-12 17:30 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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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匕

纪事

也叹父亲的“背影”

■ 王洪

我和父亲不相见已13年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那年夏天，正式收割油菜籽的当口，83岁的祖母却不行了，心肺功能衰竭，弥留之际，他对父亲说：“把我从双河口送回三益，我要在回民窝里终老……”

父亲是大孝子，自然不会拂逆奶奶的意思，那还是1999年的5月，我其时正在农场当广播员，一天都不能请假，所以在祖母归真之际，我没有送到她老人家的“老”，至今一直耿耿于怀，不能释然……

父亲后来告诉我，说奶奶最后的时间还记挂着我，说红儿一定在谈恋爱吧？说我看到了他女朋友的照片，蛮好的！我放心了！……

我知道那时的父亲两头奔波，为了颠沛流离的我，找中心小学的校长张罗着找一份差事，然后又为眼睛每况愈下的哥哥寻求出路，可偏偏祖母又即将撒手人寰；所以父亲，那时的父亲，比朱自清《背影》的父亲更难受，更沉重，更迂腐的哎神叹气的……

接下来“我从‘双河’奔丧回家，父亲的差事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

彼时，望着满园狼藉的东西，父亲不禁泪涔涔而湿了胸前的衣襟……

自从祖母驾鹤西去之后，父亲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他说，举箸提笔，多有不变，大约大去不远矣！

我说，父亲，你不能悲观，哥哥眼睛不好，还有我们；姐姐身体不佳，仍然有我们呀！

后来终于知道，父亲肩膀不适、双臂疼痛，原来是肺癌的症状！而且，我最不能原谅自己的是：父亲一个人进城检查时，我因为忙，也没有没有陪同他一道去医院，所以当发现检查结果时，确实是父亲自己第一时间知晓……

没想到父亲做胸部CT扫描时，却发现肺部一个鸡蛋大的肿瘤，而且已经到了中期……

家中的顶梁柱塌了，我们姐弟三个抱头痛哭；但我们却可以瞒着妈妈，因为妈妈当时也患了帕金森综合征，实在经不起打击！

我陪着父亲在A市市立医院和一所部队医院分别呆了两个月，共花了2万多元医药费。父亲主动放弃了化疗，而选择了放疗（俗称“照光”），但日复一日的被激光疗法刺激，据说在杀死了癌细胞的同时，也让好的细胞随着被灭杀……放疗带来的副作用，让父亲喝了稀饭也呕吐出来，终于瘫在病床上……

我说：“大大，咱回去吧，咱不受这个罪！回家用中医调养，也能恢复的。”

父亲似有不甘，但他知道，我当时刚刚买了新房子欠了不不少债务，哥哥姐姐也是捉襟见肘，父亲叹了口气，当我扶着他走出了梦魇的一样的医院，记得那时是一个冬日的上午，清冷的阳光打在我的脸上，路边的一片枯黄的树叶不经意间扑向父亲的肩上；这时，我看见父亲的脸色是那么苍白，父亲的腰身显得更加佝偻，阳光把他那孱弱的单薄的身影拉得有点歪歪斜斜的，这是我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眼泪有一次止不住的流下来……

我背过身去，不想让父亲看到我的伤感，而父亲却低声地安慰我：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父亲一生刚直不阿，当了20年的派出所长，一直秉公办事，清正廉洁；可家境却清贫如洗，境遇尴尬。刚刚退休那阵儿，父亲常说：至少我退休以后不会做噩梦的！

父亲走后，我们把他的尸骨埋在蜡烛山下、石门湖畔的黄土坡上，背靠青山、面向小溪，其景也秀丽、其风也淡青，一如父亲的风骨与精神。

其后的每年开斋节，我都要去给父亲扫墓。每当我迎着猎猎的山风，踩着沙沙的竹叶的声响，来到父亲的坟前，我仿佛又看到父亲身穿绿色公安制服的略显瘦削的背影，我的泪又一次滴下来，滴到墓碑脚下的青草间，汇入坟前的小溪水，向着那清风流淌……

父亲的背影，永远的伤痛，却也是永远的风景！

王洪，长期从事新闻宣传工作，平时爱好写作，有多篇新闻作品和散文见诸报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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