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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宏生命日记（2856）
病榻旁有两个儿子贴身伺候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
从一号晚上住院治疗，到今天，我已经熬过了六天六夜。
昨天的那场疼痛，至少持续了12个小时。疼痛中我貌似睡着了，醒来以为是大清早。实际上，夜幕刚刚降临。
这是我人生几十年里最难熬的疼痛，疼得几乎要昏迷。迷迷糊糊，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甚至想到了琼瑶——你身体好好的，干嘛想着自尽啊。
自尽难道就没有疼痛？不会吧，只不过上天没有给你机会说出来而已。
此前的疼痛，一是十几年前的带状疱疹，24小时疼，那是一种刺疼，疼得辗转反侧。
八年以前，我接受头颈部放疗，因为脖子上肥肉多，皮肤和脂肪都溃烂了，成为脓液。那也是24小时疼痛，依然是刺痛，看手机聊微信可以转移一下。
我在北肿接受化疗时，也有疼，呕吐，身体虚弱，相比之下，那不算疼了。当时没有产生疼痛欲绝的感觉。
我目睹过肝癌患者在医院里的跳楼现场，警察勘察现场后就离开了。我理解他的自绝，疼和绝望已经使得他失去信心。死亡也是一种摆脱。
我的疼痛，是腹部一大块在疼，不是刺疼，而是绞疼。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要么是肠胃，要么是胆囊。
以前我有过胆囊炎发作，就是这种绞痛。肝疼是一种隐痛，没有这么厉害。我很清楚地告诉医生，怀疑是胆囊炎。
疼过这一次，再就不疼了。这次持续了十几个小时的疼痛，就是一场意外。主要是饮食不够理想——既要想着不要太油腻，又想着少点碳水化合物。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疼迷糊。什么是疼迷糊呢？疼痛过程中貌似睡了一觉，醒来觉得过了一夜，实际上刚过一个小时。黄粱一梦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让胡小鹄给我端了十几次屎尿。我对他说，我真不想干扰你，可实在是憋不住了，儿子伺候老子，天经地义，来吧。去年我跟你大姑伺候我爹，也是这样不厌其烦。
这是小子第一次给我擦屁股，明知道臭气熏天，也要一丝不苟。因为我是爸爸，这是他的责任，就像我当年劳心费神地把他送到理想中的中学一样。那种难度，超过他给我擦一百遍屁股。
我在手机上敲打这文章的工夫，有医生前来做B超，我请她注意胆囊问题。她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就喊着胆囊这是怎么啦。
一个多个小时后我查到了诊断单，果然是胆汁淤积。疼痛的根源找到了，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治疗呗。
敲这篇文章的同时，有护士送来了心肺部的透视胶片。医生查房时看了一眼，说没有问题。可是，我在胶片上看到了“大圈套着一个小圈”，心想，坏了，癌细胞肺转移了。
我赶紧汇报给胡嫂，又查了一下人民医院公众号的检查诊断单。还好，诊断意见是：心肺膈未见明确异常。
唉，一场住院，弄得我草木皆兵了。
那么，这些年的这些病，究竟是怎么来的呢？像高血压糖尿病源于我娘的遗传和生活习惯不好。等自己明确感知到，再改变生活习惯，就有点晚了。
另一个原因是，这些年，我太拼了，太累了。有些劳累是上天给的，有些劳累是责任使然。关键原因是，我太穷了，必须靠自己的劳累去挣钱。
有些人会说轻巧话——你再累也要保重身体啊。唉，大道理谁都会讲，多数人比我并不轻松，只不过额外的困苦少了点。熟悉我的粉丝都知道我的特殊磨难，此处就不赘述了。
我抗癌8年，逐渐摆脱了癌症带来的威胁，滋生心脑血管病也是正常。
跟以前不同的是，无论怎么住院，我不再过分担心住院费了。以前到医院看病，揪心的不是病情而是花钱，现在反过来了，腰包鼓了，病情多了。
我不会惊讶地问医生检查费为什么如此高，既然治病，那就不惜一切代价，除非病入膏肓、苟延残喘。
老爸在做，儿子在看。当年我奶奶得了脑溢血，我爹娘伺候了一年。我爹住院，我和大妹妹伺候。如今，我爹卧床不起，我大妹妹伺候了一年多。
时下我卧床不起，俩儿子给我接屎尿，都是正常的。伺候老人是儿女尽孝的本能，只不过，它需要父母作表率，有传承。
做父母的必须记住，我们对孩子的付出，只要是任劳任怨、殚精竭虑、倾心奉献，孩子们看在眼里，等你老了，会效仿你的行为，反哺回来。
孝敬老人其实就是一种明显的因果报应。你对公婆絮絮叨叨，满心嫌弃，别忘了，你还有儿媳妇呢！你没有给孩子做出表率，孩子怎么效仿你？
曾经，我的言行对我爹的言行有传承和扬弃。如今俩儿子做的，对我的言行也有传承和扬弃。家风的传承就是这样进行的。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愚蠢儿懒蛋，这就是典型的因果报应。
胡小鸿这次回来伺候我，显然是第一次给人接屎尿、擦屁股，动作不像哥哥那么熟练，这是他成长中必不缺少的一个环节。
我敲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爹还打来了电话，问我正在做什么。我说正在床上躺着休闲呢。
我这次住院，父母都不知道。告诉他们也没用，也只是徒增操心。
当两个儿子陪伴我住院时，我感受到：对他们20多年的哺育有了收获。曾经，我问胡小鸿，将来你要给爸爸端粑粑擦屁股，不会嫌弃吧？小子说不会。没想到，这才几天，他就真的要给我端屎端尿了。
这就是因果报应啊。我对胡小鸿讲述起他幼时的趣闻——某一次，我正抱着他玩耍，只听到一声“炮响”，我的大腿在流汤。原来是小子拉屎了，可当时我没有嫌弃，反倒觉得可乐。
小鹄出生几个月时，还不会说话，我有几次正抱着他玩耍，忽然觉得大腿发热。定睛一看，果然是小子尿了。
父母的责任是将儿女养大，儿女的责任是为父母养老送终。一代人做得出色，下一代则会真诚反哺。
实际上，我基本上完成了我们胡家的代际传承。我虽然付出了健康的代价，但比我爹那一代做得更完美。
我来到医院，不再算计能不能支付起医疗费。我在病榻上，有老婆孩子前来探望伺候，这也是我的奋斗成果。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这首诗是明代郑的《新竹》
它的意思是：新长的竹子要比旧竹子高，它们的生长全凭老枝干的扶持。竹子才能一年比一年多，一棵比一棵高，最终形成了成片的竹海。
没有谁家的孩子都能“长大自然直”，让我们静心扶持孩子的成长，历尽千难万苦，既不放弃，也不抱怨。我家俩儿子的成长，就是令我心满意足的收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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