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尚未完全褪去,两只小麻雀便已如约而至,它们在窗沿上一上一下地跳跃,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漫无目的。偶尔,它们会把嘴巴轻轻蹭在窗沿上,像是在啄食,却又似乎不是。隔着那纤尘不染的玻璃,它们细细打量着朦胧的天空,宛如精灵一般。这般画面总是会让人失神片刻。
它们异常活跃,上蹿下跳的样子就像脚底下装了弹簧。每一次起飞,每一次降落,都充满了诗意,轻盈得如同踩水的蜻蜓。我不知道它们住在哪里,但每天都能看见它们从屋顶方向翩翩飞下。
前几天,我爬上屋顶检查漏水情况。检查完毕后,我突发奇想,想要探寻麻雀的小窝。无意间转过身,我猛然发现高大蓬勃的松柏里有不少用干草编织的鸟窝。麻雀会住在这里吗?由于没有亲眼目睹它们的身影,我不敢妄下结论,只能胡乱猜测,但记忆被拉回到十几年前……
姥姥家被拆的时候,房屋上曾掉下来一只麻雀幼崽,它的肚子皮肤透明,连内脏都清晰可见,我小心翼翼地用厚实的鞋盒垫上旧衣物,像端着满碗汤一样捧着它。许下我“伟大”的梦想——将它养大。
我给它起名叫初一,因为遇到它的那天是农历八月初一。我倾注了全部的热情去喂养它,看着它的羽毛一根一根地覆满身体,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慰藉。不久之后,它的小翅膀就开始扑棱起来,有了飞翔的意愿。我便双手轻轻捧着它轻轻向上抛起,它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开始不熟练地奋力扇动翅膀。刚开始时它会掉在地上,但翻个跟头就立马站起来,一遍又一遍地尝试。时至今日,我都十分敬佩它的执着与专注。
没过多久,它就能飞起来了,常常半天不见踪影。这让我在梦里梦外都追寻着它的身影,一时见不到它心里就格外发慌。我与它约定的记号是三声口哨声,所以不管分开多久,只要我吹响口哨,它就会从不知名的地方突然钻出来,落在我的脚下,仰着头看着我。那是孩童时期最得意的时光。
然而,我原以为后来的日子里会一直有它的陪伴,却总是习惯性地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因此,现在对它离去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我只隐隐约约地记得那是一个深秋的清晨,或许是因为离别得太匆忙,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和它告别。但这样也好,我们就永远不用面对告别的伤痛。
离开姥姥家后,我的身边便失去了关于它的一切痕迹。年少时的我不明白,其实有些乐章一旦开始,唱的就是曲终人散的结局。直到遇见这两只小雀儿,我才又唤起了那段美好且珍贵的记忆。
隔天黎明时分,第一缕阳光射进营区。那两只小雀儿又准时出现,叽叽喳喳的叫声催促着晨曦驱散了夜晚的阴霾。你们还想继续听它的故事吗?翠绿的松柏仿佛眯着眼睛,微笑着说:“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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