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九年(1870年)夏天,天津发生著名的火烧望海楼事件,由于直隶总督曾国藩处理不慎,引起洋人、民众都不满意,清廷将他调回两江地区,依然担任两江总督;同时紧急调任李鸿章继任直隶总督。李鸿章在处理好这个事件后,认为天津是京城的门户和屏障,必须增强天津的防备力量,才能保证京城安然无恙。
于是,同治十年,李鸿章将原本驻扎在山西临汾的淮军盛字营、传字营九千余人调来天津,驻扎在青县马厂(今河北省沧州市青县马厂镇)。
同治十二年,李鸿章奉命兴修位于天津南部的大沽、北塘等地的炮台,以及兵房、药库、仓廒、义塾等军用设施,将盛字营、传字营调来津南监工,等工程结束后,盛字营、传字营继续在这里驻守。
彼时,这一带原为退海之地,尚是一片盐碱荒滩,草木不生。盛字营、传字营驻守此地后,挖掘河道、开垦营田、种植水稻,当地人丁逐渐兴旺起来。率领两营的统领(营官)叫周盛传,他给这个地方取了个名字,叫新农镇。
盛字营、传字营多年屯田,开发了6万亩良田和众多水利设施。后人以诗歌咏道:“引水马新肥稻粮,靳关碑记记沧桑,一篙御河桃花汛,十里村爨玉粒香。”今天,这里生产的优质水稻被评为全国农产品地理标志,年产量达两三万吨,占天津市水稻产量的近一半,远销国内外。
后来,李鸿章大力修建铁路,修建了一条天津至大沽口的津沽铁路。新农镇位于天津站至大沽口站之间,也设立了一个小型的站点,人们便顺口将新农改称为小站,一直沿用至今,这就是今天隶属天津市津南区的小站镇。
盛字营、传字营在小站驻守了二十多年,统领也换了几任,分别是周盛传、周盛波、卫汝贵。盛字营对小站的影响很大,如今小站下辖有两个村,叫盛字营村、传字营村。从这两个村的名称,我们能够想象出,在一百多年前,每天清晨,村子里都会传来士兵们训练的军号、厮杀声。
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后,卫汝贵率盛军马步十三营六千余人由小站驻地增援平壤,与马玉昆率领的毅军共同肩负平壤大同江沿岸的布防。在船桥里反击战中,盛军一营和毅军一营并肩作战,以2200人对3600敌兵,拼死搏战,战果显著,打出了国威,日军“将校以下死者约一百四十名,伤者约二百九十名”,号称是“甲午战争陆战中打得最好的一次战斗”。
然而,一次战斗的胜利,并不能掩饰清军海、陆两军的溃败。最终,甲午战争以清军惨败告终。象征着洋务运动成果的北洋水师,在战争中全军覆没,更是为甲午战争的失败写下苦涩的注脚。
痛定思痛,清廷终于意识到训练出一支新式军队的必要性。光绪二十年冬天,清廷命令广西按察使胡燏棻招募新兵,组建成一支4000余人的定武军。定武军最初在天津马厂编练,后来移驻到小站。后来,定武军改名为新建陆军,简称为新军。
新军在小站训练多年,史称“小站练兵”。在小站新农祠大殿的壁画《新农草创图》上,有一首诗形象地概括了这段难忘的历史:“屯兵沮洳立营村,淮音北海话耕耘,卖刀买牛廿年后,村桥原树走新军。”
“小站练兵”基本上摒弃了八旗、绿营和湘淮军的旧制,在建制、训练、技术、战术、操典等方面,全面模仿德国和日本的做法,还聘请德国、挪威等国军官担任教官,最终训练出当时中国实力最雄厚、武器最精良、兵员素质最高的一支新军,成为甲午战争之后左右中国历史近半个世纪的重要力量。
曾经在小站服役的军官中,有相当多的人成为北洋政坛的重要人物,其中有5位总统和9位总理。5位总统分别是袁慰亭、冯国璋、徐世昌、曹锟、段祺瑞。9位总理分别是唐绍仪、赵秉钧、段祺瑞、徐世昌、江朝宗、王士珍、靳云鹏、张绍曾、贾德耀。此外,还有不下于20位督军。
可以毫不夸张地讲,没有小站这个毫不起眼的小镇,就没有在上世纪上半叶叱咤风云的北洋势力。
百年后,小站练兵的军号声早已飘散在历史的深处,一张张鲜活的脸孔也尘封在时光的陈列室。只有小站镇的操场河、营盘圈、前营、东闸、大营盘、小营盘等地名,还依稀带着小站练兵留下的痕迹。
有意思的是蛮子营。1920年直皖战争时,广东陆军二十五镇统制、北洋军阀龙济光来到小站,编练振武军。振武军驻扎的地方,本来应该命名为“振武营”,由于当地老百姓听不懂广东方言,叫他们为“蛮子营”。虽然很快振武军就被张作霖奉军打败,但驻地的名字“蛮子营”沿袭下来,保留至今。
如今,小站镇以其悠久璀璨的历史文化,成为众多游客观光旅游的目的地,占地面积20万平方米的小站练兵园,是国家AAA级旅游景区,更是吸引了无数游客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