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班禅大师和六世贡唐大师
第六世贡唐仓大师丹贝旺旭,作为在藏、川、甘、青及国外均享有很高威望的大活佛,他的出生和被寻访确认,充满了神秘色彩。
藏历第十五饶迥火虎年(公元1926年)正月十三日凌晨,第六世贡唐仓大师诞生在今四川省若尔盖县。他的父亲为辖美土司久美道吉,母亲名完噶吉。凑巧的是,他并不是降生在自己家里,而是被回娘家的母亲生在舅舅热合东土司家。
这个婴儿出生时便与众不同。星命占有四寅:寅年(1926年)、寅月(正月)、寅日(十三日)、寅时(凌晨五点)。更奇的是,相传他出生的那一刻,天降火球。凌晨,两个佣人出去挤牛奶,突然看见对面的山头上滚下一个大火球,那火球在空中飞快地飘动,眨眼间便落在门前的煨桑(一种祈祷形式,用松柏枝燃起霭霭香烟,用以敬奉天地诸神)台上,喷射出红红的火焰。佣人又惊讶又害怕,扔下奶桶跑回来,连说带比划讲给大家。家里人跑出去看时,火球还在煨桑台上呼呼转动,光焰四射。不一会,火球又飞起来,飘到房顶,不知怎么地,转眼间便进入房子,漆黑的屋里刹时亮如白昼……就在这时,孩子出世了。第二年,这名在奇异的情景中出生的孩子被若尔盖赤哇噶钦巴赐名班钦嘉,意即班禅保佑的意思。
1930年,班钦嘉4岁。这一年,五世嘉木样丹贝坚参主持了寻访五世贡唐仓转世灵童的仪式,以确定灵童转生的方位。拉卜楞寺具有赛赤、堪布地位的活佛及喇嘛、所属寺院、部落的代表参加了这一隆重的仪式。先将写有东、南、西、北字样的纸条包在面丸之中,又将面丸放进金瓶,密封后供奉在前世贡唐仓的舍利灵塔前。之后,全体活佛和喇嘛在大经堂诵经祈祷,第二天当众启封摇瓶,一面丸跃出,落到铺在黄缎的盘中,打开一看,卜算指示的方向是南方——四川西部毛尔盖一带。
于是,寺院派出贡唐仓五世的管家金巴赛多喇嘛带领一些僧人,前往毛尔盖一带寻访转世灵童。他们风餐露宿,一路经过黑错(今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首府合作)、阿木去乎、碌曲、贡巴等许多地方,来到甘川交界的若尔盖热合东部落。当地牧民告诉金巴管家一行,热合东土司家有个4岁的男孩,长得俊秀、聪明,并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他出生时的奇异征兆。
喇嘛听后一阵激动,马上意识到这个男孩可能就是他们千辛万苦所要寻找的灵童,便很快来到土司家。热情的土司把远道前来的客人们迎进房中,恭敬地端上酥油奶茶。但当金巴喇嘛说明来意时,土司却立刻摇头说,他家没有男孩。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热合东土司家没有男孩,在妹妹完噶吉快要生育时,土司把她接回娘家,打算如生个男孩,就留给自己。后来孩子出生时又显现异常征兆,人们都说将来肯定是个大福大贵之人,他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心里舍不得。二是这孩子虽在他家,但真正说起来却不是他的孩子,他不能私自做主,因而推托否认。
喇嘛们见土司说得十分肯定,又看他家确实没有男孩(这天班钦嘉到屋后的山上玩耍去了),只好离开土司家,继续上路去玛曲县寻访。
在行至一个水草丰美、名叫布熙错(鹿羔湖)的地方时,碰见一个手拄拐杖的长须老人(后来贡唐大师亲自讲述这是四面马哈嘎啦部属的一位护法化现的——编者加注,愿文无此标注),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从湖畔迎面走来。看到喇嘛们认真打量小孩,老者便问;“你们是不是在寻访贡唐仓活佛的转世灵童?”喇嘛们惊讶地反问:“您怎么知道?”老者从容不迫地回答:“你们一到这里,草原上就传开了,听说热合东土司家有个男孩,你们去看看吧。”喇嘛们向老者讲述了去土司家的情况。老者听后用十分肯定的口吻说:“你们再去就会见到那个孩子,其中的缘故土司会向你们解释。”
喇嘛听后半信半疑。但为了慎重,谢过老者后还是调转马头往回走。等回头望那老少二人时,早已不见了踪影。虔信神灵的喇嘛们预感到可能是神在显身指点,便策马直奔热合东土司家。
进了家门,喇嘛们果然看到有个男孩。看见几位身披袈裟的陌生人进来,他毫不避生,用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喇嘛们也认真地看视这个不同寻常的男孩:只见他皮肤白净,高鼻大耳,面容俊秀,十分惹人喜爱。深怀歉意的热合东土司告诉喇嘛们:“这孩子是辖美土司寄养在我家的。”金巴喇嘛一边向土司询问男孩的名字、年龄、出生时的情况,一边从马褡裢里拿出糖果、葡萄干等许多东西,招呼小男孩来吃。班钦嘉落落大方地走过来,把金巴喇嘛放在他手心的淡绿色葡萄干一粒粒送进嘴里,那甜甜的、酸酸的味道是那么好吃,他高兴地吃个不停,同时对这位给他葡萄干吃的金巴喇嘛产生了好感,坐在了他的身边……
60多年后,当大师回忆此情此景时,幽默而感慨地说:“我是他们用葡萄干哄来的。”
的确,小时候的班钦嘉和草原上别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他生在牧区,喜欢蓝天、白云、牛羊、马群,饿了吃牛羊肉、糌粑,渴了喝酥油茶、酸奶。和小伙伴在一起,尽情嬉戏于绿毯般的草地,白雪皑皑的山腰,清流潺潺的溪水边。他生在热合东部落,一直由外祖母和舅母抚养,很少见到草原以外的人,甚至连生身母亲也是在他3岁时见过一面。那一年郎木寺的一位活佛来到热合东土司家念经,他的父亲和母亲听说后也来了,外祖母指着她的女儿对孙子说:这就是你的母亲。那时他毕竟太小,又没有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因而他记忆中的母亲,除了白白的牙齿,亮亮的眼睛外,其他一切都很模糊。对外祖母,他倒怀有特殊的感情。他长大后才知道(那时他已成为万众敬仰的活佛),他的外祖母还是一位汉族姑娘呢。据说有一年,四川松潘一带受了大灾,许多穷苦百姓出外求生。有一户张姓人家逃荒到了若尔盖的热合东部落时,年轻的土司看上了那位虽衣衫褴褛,却端庄清秀的姑娘。一经说合,汉族人家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土司家给了一些粮食和财物算作彩礼。这位汉族姑娘,就是班钦嘉的外祖母。
1931年2月11日,第五世嘉木样在释迦牟尼佛像前问卜,正式认定班钦嘉为第五世贡唐仓丹贝尼玛的转世。从此,他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不再是草原上与牛羊为伴,以帐篷为家的普通的藏家孩童,而是万众敬仰的活佛了。
先是拉卜楞寺院派来的僧俗人员,为他在舅舅家的旁边搭起了崭新的大帐篷。这帐篷作为他被迎请到寺院的临时“行宫”,里面铺了厚厚的毛毯和垫子,外面挂满了红、黄色的经幡。白云、蓝天之下,轻风吹动着印有佛经咒文的经幡,每摆动一次,便向天地之神传达一遍经文……喇嘛们向他献上哈达、袈裟、卡垫,恭敬地把他迎进帐篷,吃饭、穿衣、洗漱等生活起居,开始由喇嘛专门侍候。
之后便是无数的信民络绎前来朝拜。喇嘛们教他坐在活佛专用的卡垫上,接受人们敬献哈达,顶礼膜拜。虔诚的人们,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哈腰低首走进帐篷,跪在他的面前,他按喇嘛的指点伸出小手,给跪拜者摩顶祝福。开始他感到好奇,后来习惯了,只觉得摸一天下来,手臂十分酸痛。大师回顾说:“其实这最初的活佛生活并没有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最使我难忘的是换衣服。那是农历二月,草原上还是一片冰天雪地,喇嘛们脱下我原来穿的皮袄,给我用冰水沐浴,冰得我浑身发抖,直到给我换上从寺院带来的黄缎新棉袍。”
六月六日,是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首次讲经的纪念日。在这之前的六月初四,拉卜楞寺派四大赛赤之一的德瓦仓活佛带人专程来到热合东部落,诵经之后,给灵童正式穿上了红艳艳的小袈裟,但见他眉清目秀,举止沉稳,俨然一副活佛的仪态。
按照藏传佛教仪规,灵童认定后,寺院要给予其生身父母赎价(即抚养费),数目依活佛大小而不同。以前,拉卜楞寺院赛赤赎金650元白洋,堪布450元白洋,法台衔350元白洋。班钦嘉被认定为灵童后去了辖美部落,在抚养费的问题上,辖美部落和热合东部落间发生了争执:两部落都说灵童是自己的。当然他们绝非为争650元的抚养费,而是为了荣耀和将来为大师所要承担的义务。这一小小的“插曲”,最后以寺院向两家都给了抚养费而圆满解决。
5岁灵童登席继位。隆重、盛大的迎接仪式、坐床大典,轰动甘青川草原。
1931年农历九月中旬,五世嘉木样丹贝坚参派拉卜楞寺四大赛赤中的萨木察仓、德瓦仓两位活佛,率领近百名僧侣来到辖美部落,隆重迎接五世贡唐仓的转世灵童进入拉卜楞寺。
在藏族人民的心目中,活佛是至高无上的。他们的转世,是整个教区乃至全藏区的重大事件。德高望重的贡唐仓活佛的转世要被拉卜楞寺院迎请回去,这对于甘川交界,尤其是若尔盖12个部落的草原人民来说,是一生中难得遇到的一件大事。
灵童的帐篷周围,插满了经幡、五彩旗帜,桑堆不熄地燃烧,香料柏枝特有的芬芳沁人心脾,袅袅的蓝烟弥漫空中。各部落的民众穿戴一新,屋顶竖起簇新的经幡,邻近部落的牧民带着礼品,扶老携幼,闻讯早早赶来,生怕错过了这一吉祥的喜事。
九月里,草原还是“容光焕发”的时节。茂密的绿草如华美的绸缎,金黄、艳红的野花星星点点,恰如缀在上面的图案。看不见踪影的鸟儿起劲地鸣啭,清丽悦耳。白的羊儿,黑的牦牛,一群群散在远处、近处的草地上,悠闲地吃草。穹窿般的天空蓝得透明,大草原在早晨温煦的阳光下透出勃勃生机……
突然,北面的山坡上出现一列骑马的人群,成千上万等候的人群立刻发出“噢……噢”的兴奋的欢呼声。人群越走越近,领头的活佛和喇嘛,一律着崭新的袈裟。鲜艳的旗幡后,是萨木察仓和德瓦仓两位活佛。他们的骑乘用红、黄色的锦缎装饰得很是华丽。队列中有匹马驮着一顶绿呢轿子,那是寺院专为灵童带来的。据说这顶轿子是清朝嘉庆皇帝御赐给拉卜楞寺的,只有寺主嘉木样和大赛赤贡唐仓才有资格坐。
迎候的人们齐刷刷跪下去,虔诚地欢迎迎请队伍的到来。
两位活佛和喇嘛下马后进入帐篷,先给灵童献上哈达和一些见面礼品,然后在法器鸣奏声中,庄重地念诵迎接灵童的经文。之后,灵童被抱出帐篷,扶坐到轿子里。于是在雄浑、悠长的铜号、唢呐声中,迎接灵童的队伍起身了:由僧俗官员、强壮僧人骑手组成的仪仗队前行,旗幡招展,紧接着是骑着锦鞍骏马的萨木察仓、德瓦仓两位活佛,中间是灵童的轿子,近百名喇嘛和热合东、辖美等12个部落的代表,骑马随后。信民们以跪礼送别,直到队伍消失在视野之外。看着朝夕相处了5年的班钦嘉在迎佛队伍的簇拥下越走越远,土司阿丹一家不免有几分伤感,灵童的外祖母和舅母禁不住流下了眼泪。尽管活佛出在他家,是他全家乃至整个若尔盖的荣耀,但毕竟从此佛俗两界,难得一见了。
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进在秋日的草原上,走过若尔盖,甘青交界的尼玛,沿途经过尕海、碌曲、桑科,每到一地,都有地方土司和牧民们列队迎接,献哈达、送礼品,极尽谦恭。灵童在萨木察仓和德瓦仓活佛的指点下,接受人们的跪拜和献礼,以摩顶给人们祝福。在过夜的站口,拉卜楞寺早就派出专人准备好行宫迎候。从若尔盖到夏河,平时骑马只有6天的路程,迎佛的队伍走走停停,却整整花了10天。
9月20日,灵童到达拉卜楞寺。整个夏河沸腾了!通往寺院的路上,数万名群众夹道迎接。这些从各个部落风餐露宿,骑马赶来的虔诚的牧民们,看见佛轿到来,远远地脱帽、弯腰、托袖跪拜,无数的哈达和布施抛撒过来,寄托着他们对活佛的无限热爱和期望。寺院外面,拉卜楞寺全体喇嘛隆重迎候,和着宏亮的诵经声、鼓声、钹声、号角声响彻峡谷……
灵童在庄严的气氛中下轿。喇嘛们簇拥他进入贡唐拉章(主管活佛府邸及活佛有关事务的机构),稍事休息后,被请到活佛府邸的经堂(礼堂),坐到了前世贡唐仓大师坐过的高大法座上。拉卜楞寺具有赛赤、堪布及侧席(大经堂集体诵经时,坐在中排左右的,称侧席地位)地位的活佛们,首先鱼贯而入拜见灵童,随后是大小喇嘛和群众代表晋见跪拜。五世嘉木样先派来代表,献了哈达。
拜见仪式持续了很长时间,从中午开始一直到太阳落山。人们为灵童敬献了丰盛的礼品,表示五谷丰登的“迭卡”,意指盛有13种糖果食品的大盘,如葡萄干、核桃、红枣、柿饼、桂圆、荔枝等,品种越多越显得尊贵,最多为13种,最少为两种。由于藏族地区不出产这些东西,呈现13种“迭卡”被视为最珍贵的礼物。头尾俱全的熟羊(俗称全羊)、大块的酥油以及成群的马匹、羊只这些牧区的特产更是不计其数。拉卜楞寺的根本寺主青海河南蒙旗亲王等专程送来了成匹的氆氇(藏区常见的一种衣料,用彩色毛线手工织成)、绸缎、银元等。曾经肆虐拉寺,被甘南藏族人民视为仇敌的国民党青海省主席马麒也派代表送来银元、绸缎、玩具等贺礼。囊欠的喇嘛事先油炸了许多长油饼(藏语叫‘热米热巧’),凡来拜见的男女老少每人赠送5个,以示答谢。
九月二十二日是佛教界的重要纪念日,即佛祖释迦牟尼下凡日。寺院选定这一良辰吉日为五世贡唐仓转世灵童举行登席继位(俗称‘坐床’,其实不是床)大典。寺院中心的大经堂里,闪烁数千盏明亮的酥油灯,氤氲的香烟缭绕其中,几千喇嘛身着崭新的袈裟,盘腿坐在卡垫上,头戴法帽(形同鸡冠)的大小活佛就位于各自的座位上,萨木察仓、火尔藏仓两位赛赤活佛搀扶灵童坐在嘉木样座前的位置上。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中,活佛、喇嘛们齐声诵经。灵童向佛祖释迦牟尼、藏族先祖松赞干布、宗喀巴等各教派传承师祖敬献哈达。从这一天起,班钦嘉正式成为第六世贡唐仓活佛,可以启用前辈活佛的大印了。
活佛坐床是一桩重大事件。为庆祝六世贡唐仓活佛坐床,拉卜楞寺教区内的大小寺院,举行乘布大会、念经祈祷。各界举行歌舞活动,向活佛献礼、颂辞。牧民们载歌载舞,进行赛马和射箭比赛,以祝祷吉祥。在这些庆祝活动中,最盛大的要算寺院诵经三日后于二十九日举行的九月大法会。
这一庄严的禳灾法舞是由拉卜楞寺主要研究密宗喜金刚的生起和圆满次第之道,兼修天文、历算、藏文文法、正草书法、音乐、法舞等的喜金刚学院主办。这种跳神舞起源于八世纪中叶,吐蕃赞普赤松德赞派大臣到印度迎请莲花生祖师来吐蕃传法,在西藏山南建起藏传佛教第一座寺院桑耶寺。相传莲花生为调伏恶鬼,在所行仪规中率先应用了这种象征佛法形象的鬼神舞,经过后世宗教大师们的相继改进和规范,作为宗教仪规,世代传承了下来。
法会这一天,六世贡唐仓在喇嘛们的服侍下,早早地起床、洗漱,吃过饭便来到嘉木样大囊的图丹颇章宫,坐在楼上前廊他的专座上,兴致勃勃地观看法舞表演。楼下开阔的广场上,着红色袈裟的喇嘛们,蹬皮靴、戴礼帽,袍子鲜艳、装饰华丽的男女牧民,密匝匝围成一个半圆形。场地边,摆放了象征地、水、火、风的三角叉,坐着20多名喇嘛组成的乐队(其中6名鼓手,8名吹长筒喇叭)。
震撼人心的法器声中,6名戴黄脸面具的童子出场舞蹈,揭开了法会的序幕。接着是名叫“载末尔”的土地护法神,戴五头面具,外绘三睛,身披串满人骨珠子的铠甲,左手执旗,右手执矛,前胸系着光闪闪的圆镜,镜中央画着符咒。两名黄脸、四名红脸、一名绿脸的“阿杂拉”(侍从),头戴三只眼睛、五人头的面具,右手执刀,左手执套索舞蹈。这是第一场。
第二场的主角是戴绿面水牛头面具的法王,一手执人骨架棒,一手执一端有钩的套索。法王的明妃则戴绿头无角面具,一手执人头骨碗,一手拿三叉戟。戴有五人头,黄、红、蓝、绿各色面具,手执大刀的武士随后。最后出场的是戴鹿头面具者。这些角色围成圆圈,法王居中与众随从舞之蹈之,次序退场。鹿的出场有特殊的含义,民间视鹿为欲望强烈的动物,但在佛教教义的感化下,它们放弃了动物低级的欲念,具有了高尚的灵魂,皈依佛门,成了佛的忠实护法。
第三场,财神北方天王出场。天王红脸,右手执伞,转动即落宝,左手执鼬鼠,口中吐宝。他的三名随从分别拿着匕首、枪、旗、盾、刀,他们尽情舞蹈,表现镇慑鬼怪的威武。上述各个法王在炉、香、乐器的迎送下轮番出场,旋转舞动,象征神的力量。
最后一幕,15名戴“黑帽子”(象征红教僧)者出场,每人右手拿金刚杵(木头做的三角形镇邪法器,上绘图案),左手执人头骨碗。黑帽为六角,每一角画有人头,黑顶中心有黑绒球,绒球上依次是人头骨、金刚、金云,云下为六轮。云代表火,轮象征愤怒。跳舞者用黑布蒙口,黑线画脸,表情愤怒,袍外佩戴人骨念珠,代表经典齐全。这一场舞蹈内容和含义更为丰富。先是黑帽者群舞成圈,两名持瓶者进入中心,把瓶中“金酒”(铁、金、银、铜捣成粉末,再注入酒而成)倒入杯中,再加一些大麦粒,边舞边将“金酒”撒出去,前两次撒向后面的喇嘛和护法,后两次撒向前面的护法侍从和土地神,以求神明保护佛法。
在一阵降妖除魔的舞蹈之后,戴黑帽的首领两手合掌,口念真言,用短剑砍入黑布上假设的肉体,并割人皮黑包袱之肉分给每一侍僧的骨碗中。法会在集体舞蹈中结束。散场后,各角色还要将祭品抬出去焚毁,才算诸灾已禳,诸恶已除。
这种没有歌唱、哑剧似的系列跳神舞蹈,完全以不同的面具、法器、法衣区别法力和身份,局外人很难看懂,只有喇嘛和从小在宗教氛围中长大的藏族同胞,才能领会其中的含义,他们看得津津有味,陶醉其中。你看护法神形象威猛,舞蹈动作舒缓,动态造型强,具有一种庄严肃穆的威慑感。鬼怪舞蹈节奏急促,动作凌乱,张牙舞爪,变化无常,给人一种恐惧感。伴随场上鼓钹齐鸣,号角声声,唢呐阵阵,极易把观众带入一种震撼人心的宗教文化境界。
六世贡唐仓坐在高高的楼廊上,以孩子的好奇心认真观看楼下复杂多变的表演。听着喇嘛们讲解法会的内容及其象征,他感到又新鲜又奇异。只是五岁的活佛还没有意识到,他的一生将与这种宗教文化密不可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