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士强醒酒后,似乎意识到在赵刚的面前失态了。第二天,他在车里主动跟赵刚说:“我昨天真是喝多了,居然人事不省,做了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赵刚一边开车,一边附和道:“嗯,你是没少喝,都吐了,是孙姐帮你收拾的呢。”
朱士强说:“我没失态吧,做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赵刚知道朱士强是指搂抱孙盈盈一不小心被他看到的事情,朱士强之所以这么问,分明是想试探他的口风。赵刚想,这些领导干部们可真够有意思的了,一旦喝多了就乱性,酒醒了之后又会后悔,还想要极力重塑自己的光辉形象,这么活着也真够累的了。
赵刚说:“没有啊,喝酒之后我就把你送回孙姐那儿了,然后我就回家了。当然你喝吐这件事别人也不知道,就我和孙姐在场,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赵刚之所以将朱士强喝吐了作为失态的事情来说,就是想让他别有什么心理负担,言外之意就是,他搂抱孙盈盈这件事,赵刚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朱士强对赵刚的回答很满意,也把话题往喝酒上引,他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这一天天的也很无奈,什么场合都得参加,什么酒都得喝,有些时候明知道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但是也没有办法,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赵刚对朱士强说的这一点倒是深表认同,就好比那天陪同各路记者吃饭,若不把这酒喝好,学生集体中毒事件肯定是摆不平的。所以注定了要喝多,不过即便喝多了也是值得的,起码解决了大事情。这就是大多数领导干部的无奈,既要把工作干好,又要把这酒喝好,必要的沟通和交流少不了。不过照这样喝下去,到了老年的时候,多半身体都喝垮了,不是酒精肝就是糖尿病,有几个健健康康的?
赵刚想,真是有得必有失,这人世间的一切都是平衡的,你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可能也在失去健康,所以聪明的人一定要懂得节制自己,不断提高生活的质量。
事情发展到现在,朱士强已经完全拿赵刚不当外人了,他也没法当赵刚是外人,因为自己的丑事已经被赵刚掌握得一清二楚,虽然赵刚从来都没有说破,但是朱士强心知肚明自己的所做所为逃不过赵刚的眼睛。
其实朱士强也不想让这些私密事情被外人知道,但是没有办法,这司机就好比是自己的影子,想要瞒他却很难。不过朱士强也豁出去了,这人活一世不能什么事情都谨慎小心,有些事情就得赌一赌,朱士强相信赵刚不会把他的这些事情泄露出去,他曾多次暗中观察赵刚的人品,觉得赵刚没有什么问题,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赵刚现在好像步入了一个低谷期,自从父亲去世后他觉得事事都不如意,直到此时他才明白,父亲是他多么重要的依靠。
张蕾现在长期住在娘家,很长时间都不回来。赵刚干脆搬回了自己的新房子里住,因为他有很多衣物都在这个房子里,换洗起来很方便。
自从父亲去世后,赵刚没有主动给张蕾打过一个电话,他懒得打,也不想打。对于张蕾,现在赵刚的心头只有怨恨,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愤怒和不满。赵刚一直固执地认为,如果没有张蕾,他绝对不会落得个今天这样的地步,父亲也不会过早去世,这一切都是张蕾造成的,所以,这辈子赵刚也不可能会原谅她。
不过张蕾还不知道赵刚的心里所想,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完全驾驭赵刚,她天真地以为赵刚还会像上次那样向她屈服求饶,甚至亲自去接她回来。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赵刚的到来,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张蕾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彻底养好了,也重新回到单位上班,开始了朝九晚五的日子。可时间久了,她就觉得生活很无聊,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父亲张继山也催她赶紧回去,继续跟赵刚过日子。母亲的态度却相反,说是不能轻易回去,总要给赵刚点颜色看看,这男人有时候就得把他整治得规规矩矩的。可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赵刚的一点动静,张蕾妈也有些着急,整日里嘟囔着:“这赵刚也够狠心的了,媳妇流产了,非但不来看一眼,而且连电话也不打一个,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想不过了是不是?”
一提到离婚这件事,张蕾其实也很着急,别看她在气头上时,总把离婚挂在嘴边,一旦要真的谈到这个问题,她还是很害怕的。说实话,她并不想和赵刚离婚,从内心来讲,她还是很爱赵刚的。离开赵刚,她还去哪儿找这个英俊潇洒的帅小伙儿去。以前她之所以跟赵刚闹矛盾,也多半是赵祖民的原因,如今赵祖民已经去世了,那么她以为就可以跟赵刚过幸福快乐的小日子了。
本来她还以为能借助这次流产的机会,再整治一下赵刚,谁成想非但没整治得了,还把自己搞得很被动。现在张蕾是骑虎难下,他本想跟赵刚这么继续干耗下去,但是赵刚那边也真没动静,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是不是真的变了心。
张蕾想跟赵刚重归于好,可碍于面子,又没法主动提出来。她现在是进退维谷,陷于两难境地。后来,张继山再一次催她回去的时候,她说了这样一句话:“啊,你说让我回去就回去啊,你知道赵刚咋想的,他要是不欢迎我回去又咋办?”
张继山说:“不会的,赵刚不是那样人,如果你不好意思,我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就是了。”
说完,张继山拿起电话,就要给赵刚拨过去。张蕾妈却在一旁阻拦道:“你还有没有点尊严,还要打电话求他来接?应该是他自己主动来接才是,分明是他对咱家小蕾不好,才导致小蕾流产的,你打这个电话显得咱们多掉价。”
张继山在旁边喝斥老伴道:“你快闭嘴吧,小蕾和赵刚之所以搞成今天这样子,跟你有直接关系,要不是你在旁边总说风凉话,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样的后果,咱们当家长的要多维护孩子的婚姻才是,你倒好,反倒成了矛盾的助推剂,我就搞不明白了,你这样做对小蕾有什么好处?难道看她离婚了你才满意?”
张继山的一番话说得张蕾妈不吭声了,小声嘀咕着:“我就是对他们老赵家的做法有意见,连媳妇都照顾不好,什么人家呢……”
张继山没再理她,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赵刚的手机里。赵刚一看是岳父打来的,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接了,因为在他眼里,张蕾家里只有岳父还是一个好人。
张继山:“赵刚,在哪儿呢?”
赵刚:“爸,我正开车在路上,有事吗?”
张继山:“方便说话吗?”
赵刚:“嗯,您说吧,没事。”
张继山:“我没啥事,只是想让你抽空把小蕾接回去。”
赵刚愣了一下,“哦,等我忙完这一段时间的吧,最近单位事情很多,好吗?”
张继山也愣了一下,“嗯,那好吧。”
赵刚:“爸,那没什么事儿我挂了,正在开车呢。”
张继山:“你等一下,赵刚,爸有两句话想要对你说。”
赵刚:“嗯,您说吧。”
张继山:“我知道你跟小蕾之间有些事情责任不全在你,小蕾也有责任,她被我惯坏了,所以有些事情希望你还是担待些。”
赵刚沉默了一下,“嗯,爸,我知道了。”
通完电话之后,赵刚的心里暖了一下,他没想到张继山还算公道,但是赵刚的心已死,不可能和张蕾再有什么瓜葛。
张继山撂下电话之后,心里也十分不好受,他通过刚才的电话已经感觉到了赵刚的客气与冷漠,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说明赵刚很可能决心已下,不想再和张蕾生活在一起。
张蕾妈此刻还不知道好歹,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道:“怎么你反倒跟他道歉起来,分明是他不对,关咱小蕾什么事情?”
张继山恼怒地说道:“你就省省吧,我看赵刚能不能接受小蕾还两说呢,这次即便你要跟人家过,人家还不一定跟你过了呢!”
张蕾妈说:“不过就不过,他又有什么好,离开他没准小蕾能找一个更好的呢!”
张蕾在旁边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虽然没有吭声,不过内心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虽然她不知道赵刚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但是她能从父亲的表情里判断出,似乎赵刚并没有接她回去的意思。这让她的心里很不平衡,女人的心思总是很怪,当男人很在意她的时候,她一般不会给面子的,故意摆出高姿态的样子;反过来,当男人不在意她了,她的心里又会不舒服,很可能低三下四地去央求男人。
张继山把目光投向张蕾,嘴里说道:“要不,你自己回去吧,这小两口吵架也是经常的事情,别放不下自尊,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蕾嘟着嘴说:“我才不呢,他不来接我,我就不回去。哼!”
张继山也生气了:“那你就等着吧,等到猴年马月也说不定。”说完张继山一甩袖子走了,留下张蕾和母亲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朱士强现在教育局可谓是如鱼得水,他的权力已经大到无边,在他的权力王国里,没有人敢不听他的话,没有人敢拿他的话不在意。当一个人手中有了权力之后,自然巴结的人也就多了起来,全市各个中小学校的校长、局属各单位的大小干部、以及各个学校的老师,都奢望能和朱士强攀上关系。
就连赵刚也沾了给一把局长开车的好处,别人对朱士强毕恭毕敬、惟命是从的同时,也对赵刚万分客气。甚至有一部分人很是希望能通过赵刚和朱士强拉上关系,所以也把赵刚列为了巴结的对象。
赵刚就遇到过这么一档子事情,有一次他通过别人认识了一个小学老师,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不过一直在乡下的中学教英语,据说业务水平还不错。但就是想调回城里,却一直都调不回来。为此这女老师花了百般心思,托了无数个关系,都没有搞定这件事。当然也可能是没有找对人。
当这个女老师和赵刚认识之后,听说赵刚是教育局长朱士强的司机,立马就对他另眼相看起来,想方设法地和赵刚套近乎。这女教师名叫邵敏,中海市师范学院英语系毕业,因为家是农村的,没有什么关系,毕业后被分到了乡下中学教书。
后来找了一个在铸造厂上班的老公结了婚,总算在市内安了家,但是因为工作一直调转不过来,不得不常年通勤。刚开始还好些,但后来有了孩子之后就不方便了,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又要通勤,搞得她很疲惫。而老公家里也是一个普通的城市职工家庭,没有什么关系和背景,帮不上她什么大忙,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邵敏跟赵刚年纪相仿,只比赵刚小了一岁,所以两个人在一起也比较容易沟通。她跟赵刚认识之后没多久,就给赵刚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赵刚很是莫名其妙,心想无功不受禄,我没事吃你什么饭啊?就礼貌地回绝道:“改天吧,又没帮你做什么,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没想到邵敏却很大方,说道:“朋友嘛,吃一顿饭有什么,你想的太多了吧。”
赵刚一想也是啊,仅仅是一起吃顿饭并不代表什么的,再加上那段时间正好跟张蕾闹别扭,心里空虚得很,正好趁此机会放松一下,想想也就答应了她。其实赵刚心里也很好奇,不知道邵敏究竟跟他接触是为了什么,但凭直觉赵刚感到,邵敏对他这么热情一定另有原因。
果然,吃饭的时候邵敏就跟她提起了自己的身世和境况,说到动情处眼泪都下来了,说她在农村中学工作多么辛苦,她既要通勤又要带孩子多么不容易,而且丈夫和婆婆都不理解她,她感觉自己都快崩溃了。
老实说,赵刚看到邵敏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心中也对她充满了同情,但赵刚知道同情归同情,他帮不了她。像她这种情况在整个中海市有很多,他不是救世主,虽然有这份善心,但是没有这份能力。聪明的赵刚马上就想到邵敏请他吃饭,很可能就是为了工作调转的事情。赵刚有些后悔,看来原本就不该赴这个“鸿门宴”。
赵刚充满歉意地说:“很可惜,我只是一个司机,没有能力帮你,如果我是局领导,肯定愿意帮你这个忙。”赵刚又试探地问,“对了,你有找过局领导吗?”
邵敏说:“我又不认识他们,找谁去?我倒是找过局里的一个领导,他说类似我这样的情况全市太多了,照顾不过来的,一旦开了这个口,别人怎么办?所以,暂且只能这样了。”邵敏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赵刚看到邵敏哭得那么伤心,还哪有心思吃饭,想要安慰她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心里也在慨叹着整个教育系统有多少大大小小的事情需要解决啊。
也许邵敏感觉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擦了眼泪,苦笑了一下说:“算了,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你也千万别误会,我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便吃一顿饭而已,并不是非要你帮我什么忙,这些话说出来我的心里也会好受些,对于境况我也早就习惯了。”邵敏举起了酒杯,“来,喝杯酒吧,为了我们的相识,干杯!”说完自己一仰脖,一饮而尽。
赵刚看了看她,也跟着喝了进去。赵刚想,其实每个人的生活大同小异,哪有事事都如意的。邵敏为工作的事情发愁,而他则为婚姻的事情苦恼,这就是纷繁复杂的人生吧。
这顿饭最终赵刚没有让邵敏花钱,因为他觉得如果那样,他的心里会很不踏实。趁着上洗手间的间隙,赵刚抢先把帐结了,他不想让自己觉着好像欠了邵敏一笔。
邵敏对赵刚的为人感到很满意,她没有想到赵刚作为一个司机,会有这样高的素质,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而且很谦虚,不像有些司机那样飞扬跋扈,自以为给领导开车就有什么了不起。
打这以后,邵敏跟赵刚的联系紧密了起来,她时常从乡下老家带些特产回来送给赵刚。赵刚不要,邵敏就说:“你拿着吧,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城里买不到的,都是绿色食品。”赵刚也就不再客气,将那东西收下,但同时也转赠她一些礼物,不过是平时收来的米面豆油等生活必须品。反正赵刚就是本着一个原则,不想欠她的。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一天晚上,赵刚跟朱士强去外面应酬回来,刚到家,还没来得及脱衣,邵敏的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哭哭啼啼地问赵刚道:“你在哪儿呢?”赵刚说:“我在家。”
邵敏问:“你能出来一下吗?”
赵刚关切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哭啥?”
邵敏说:“没什么,我心情不好,你出来陪我说说话吧。”
赵刚犹豫了一下,说:“好吧,那你等我,我去接你。”说完赶紧穿好外套,下楼取车,直接奔约好的地点而去。
见面后,赵刚惊讶地发现邵敏的眼眶淤青着,头发凌乱,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赵刚问:“这是怎么了,咋弄成这个样子?”邵敏哭着说:“他把我打了……”
赵刚吃惊地问:“打了?为啥啊!”
邵敏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因为一些生活琐事,我忙于期末考试孩子没人带,就由他妈来带,结果老太太眼神不好,一不小心把孩子手烫伤了,我说了几句,我们两个就吵了起来。”邵敏边说边流泪,“其实我就是没时间,我要是离家近些,谁都不用,自己就完全可以带。”
赵刚说:“好了,别伤心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邵敏自己也说:“是的,就是因为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才让人伤心。”说到这里邵敏抬起头,充满渴望地问赵刚道:“赵刚,你能不能帮我调到城里来,就是花点钱我也认可,一万元行不行?如果不够,那就两万元?我不要求进入好学校,只要市区就行。不教英语,就是教音乐美术我也愿意。行吗?”邵敏的语气显得很急切。
赵刚听了为难地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你也知道,咱们教育系统调动一个人有多难,恐怕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邵敏听了,刚才还充满期望的眼神倏忽就黯淡了下去,低下了头,目光中含满了绝望。
赵刚说:“你别着急,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或许会有办法解决的。”
邵敏哭着说:“还能有什么办法,该找的人都找了,该想的办法都想了,还是不管用,我是真的没辙了。”
赵刚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家吧,眼下先把你的夫妻矛盾解决好,这些问题解决了,其他问题才能解决。”
邵敏说:“不,我今晚不回去了,他打我打得那么狠,我要让他跟我道歉才行。”
赵刚说:“那你不回去住哪里啊?”
邵敏说:“不用你管我,我就这么待一个晚上算了。”
赵刚说:“你还是回去吧,你不回去我不放心。”
邵敏说:“没事的,时间很晚了,你自己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谢谢你今晚陪我。”
赵刚当然不会一个人走掉,他看邵敏铁定了心不回去,就征求她的意见:“要不你去我家住吧。”
邵敏看了看赵刚,犹豫了一下,说道:“方便吗?”
赵刚说:“就我一个人,怎么不方便。”
邵敏问:“你老婆呢?”
赵刚说:“回娘家了,今晚不回来了。”
邵敏说:“那好吧,谢谢你。”
赵刚没想到会把邵敏领到家里来,说句心里话,他也很矛盾。不过看邵敏实在可怜,就动了恻隐之心,心想反正都是朋友,自己把握好分寸就是了,谁还没有遇到难处的时候。
邵敏进到赵刚的家里之后,被屋内豪华的装修所吸引了,慨叹道:“你住这么大的房子啊?”
赵刚说:“嗯,结婚时候买的。”
邵敏问:“就你们小两口住?”
赵刚说:“是的。”
邵敏难掩内心的羡慕:“多浪费啊,打扫房间恐怕都要花去很多时间。”
赵刚说:“有时会叫钟点工过来打扫。”
赵刚给邵敏找来碘酒之类的东西,让她把眼眶清淤的地方擦一擦。邵敏很感动,觉得赵刚是一个挺细心的男人。
赵刚问邵敏:“你丈夫怎么打你这样狠?不就是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吗?”
邵敏说:“你不知道,我家那个男人没有多少文化,在厂子里是一个车工,说白了就是一个大老粗,所以脾气不大好,一吵架就好动手。”邵敏叹了一口气,“不过人挺不错的,对我也很好,平时我们轻易也不吵,可能这次是因为我唠叨他太烦了,他就动了手。”邵敏一边擦着碘酒,一边说着,可能是手重了一点,疼得咧了一下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刚问:“那你当初为什么嫁给他呢?”
邵敏说:“还不是因为他家是城里的吗,而我家是农村的,还分到了乡下中学教书,我不想永远生活在乡下,想借助这种方式回到城里生活,所以就嫁给了他。”
赵刚问:“那你现在后悔吗?”
邵敏说:“不后悔,没什么可后悔的,他对我挺好的。说实话,如果我能调到城里来工作就完美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矛盾,很多时候都是因为这个破工作,在乡下来回通勤太不方便了。”说到这里,邵敏停了一下,用那种渴求地眼神看着赵刚,“如果谁要是能帮我把工作调到城里来,让我干什么都成,我会做牛做马报答他……给他跪下我都愿意。”
赵刚避开邵敏的眼睛,因为他从那眼神中读出一种别的东西来。
邵敏终于擦完了碘酒,将那些东西递给赵刚。“对了,刚才光你问我了,我还没问你。你老婆为什么回娘家了,你们小两口的日子过得还好吧?看你们家这么富有,你们一定生活得很幸福。”
赵刚苦涩地笑笑,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邵敏看赵刚不吱声,就说:“怎么,不方便说啊。如果不方便我就不问了。”
赵刚想了想,说:“没什么的,其实跟你差不多,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有些时候,幸福是表面的,更多的不幸则掩藏在内心深处。”于是,赵刚就把张蕾怎么跟父亲合不来,怎么把父亲逼出家门,以致最后父亲怎么突发疾病死掉,包括张蕾酒后导致的流产等一切事情都说了出来。尽管赵刚叙述得很平静,但邵敏还是听得很认真,她睁大了惊讶的眼睛,没想到外表阳光帅气的赵刚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婚姻。
邵敏说:“对不起,我或许不该问你这些。”
赵刚笑了笑说:“没什么的,都过去了,我也是看你那么坦诚,说了自己很多事情,所以才跟你说的。”
邵敏说:“谢谢你的信任。”
赵刚说:“对了,你没吃晚饭吧,我给你煮点面条吃吧。”
邵敏说:“不用,我不饿,但是我想洗个澡,借你卫生间用用不介意吧。”
赵刚点点头。邵敏就钻到卫生间洗浴去了。等她出来,赵刚已经为她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端了上来。邵敏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感激地说:“我说了不饿,还麻烦你给我煮面。”赵刚说:“没事的,挺方便的,又不费事。”邵敏看着面条上面那个形状规则的荷包蛋,说:“手艺不错哦,荷包蛋打得比我都好。”赵刚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天天吃这个,还能不好吗?”
邵敏听了,感觉很心酸,说:“真是难为你了。”
赵刚苦笑了一下,说:“你吃吧,吃完放到洗碗池子里就行,明早我洗,我先去睡了,你住隔壁房间吧,被子我已经给你铺好了。”
邵敏点点头:“嗯,你去睡吧。”
赵刚便独自一人进入到卧室,也没开灯,脱了衣服就扎到床上,不一会儿就呼呼的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赵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他跟一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女人是那么真切,待他醒来,身边果真睡了一个女人。赵刚暗叫不好,哎呀一声坐了起来,立即将床头灯打开。发现原来是邵敏睡在自己身边,浑身一丝不挂。赵刚当时就懵了,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怎么睡到我的房间里来了?”
邵敏也被赵刚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旋即冷静下来,回答道:“我怕你一个人睡寂寞,所以来陪陪你。另外我一个人住也有些害怕。”
赵刚有些愠怒,正色说道:“请你自重些,我没想过要和你怎样,你赶快出去吧!”
可能是赵刚的语气有些重了,邵敏很尴尬,眼泪流了下来:“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一个很轻浮的女人?”
赵刚没有说话,只是愤怒地看着她。
邵敏说:“其实,我只是感觉你人好,很喜欢你,所以没能控制住自己。另外,我真的想你能帮我调转一下工作,而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给你钱你又不要,只能用我的身体……”
赵刚说:“你一直都这样吗?想找人帮忙就用自己的身体?”
邵敏抬起头,泪流满面地说:“你别侮辱好吗,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刚说:“好吧,可能是我误解你了,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现在请你出去吧,去隔壁的房间睡。”
邵敏伤感地点点头,然后拿起衣服,遮挡住关键部位,起身低着头走掉了。
当房间里终于剩下赵刚一个人了,他也能冷静下来,仔细地思索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分析邵敏这么做的理由,分析来分析去,想她之所以这么做,无外乎有两点,一是真的喜欢赵刚,想和赵刚在一起;二是想利用肉体勾引赵刚,然后达到自己调动工作的目的。不过这两点刚才邵敏都直言不讳地承认了。
赵刚就很纳闷,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居然能做到这样坦诚和直接。回味着刚才半梦半醒之间和邵敏的亲密接触,赵刚心里还是有冲动的。平心而论,邵敏确实还是很有姿色,她身材丰满圆润,搂在怀里不是一般的舒服,那是成熟少妇身上特有的妩媚。
赵刚忽然质疑自己刚才的做法对还是不对,或许压根就不该拒绝她,干脆就顺水推舟将那好事做完算了。赵刚觉得自己好笑,刚刚还装得像个正人君子,现在又后悔起来。可是,又不能厚着脸皮再去邵敏的房间,把她给上了,这样又有趁人之危之嫌。另外邵敏会怎么看他?
就这样,在内心的纠结中赵刚睡着了。早上,赵刚被闹钟的铃声吵醒,他穿了衣服走出卧室,发现邵敏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早餐。
邵敏说:“快去洗洗吃早餐吧,一会儿你还要上班。”
赵刚答应了一声:“哦!”然后抬头看到邵敏的眼睛肿肿的,显然她昨晚流了不少眼泪。
赵刚洗漱完毕之后,坐到餐桌前,开始狼吞虎咽起来。邵敏也在餐桌前坐着,却并不动筷,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赵刚问:“你看着我干什么,怎么不吃?”
邵敏说:“你吃吧,我吃不下。”邵敏低下了头,“昨晚的事情对不起。”说这话时,邵敏的脸红了一下。
赵刚说:“没什么,或许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邵敏说:“不,你是一个好人,是我让你难堪了,真的,我从没想过你是这样一个正人君子。”
赵刚说:“没有,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算了,快吃饭吧,一会儿吃完我开车送你去车站,你也要上班的。”
邵敏说:“真的,你就是好,这白送上门的你都不要。不像有些人,变着法的想要,不给就为难你……”
赵刚听到邵敏的话里有音,就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怎么?谁为难你了?”
邵敏停了一下,好像在犹豫着想不想说。后来,她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是的,是我们校长,总是骚扰我,我不给他,他就处处为难我。后来他答应帮我调转工作,我就依了他,可是直到今天他也没帮我办……我感觉他在耍我。”
赵刚听了,愤怒至极,他将筷子摔在桌子上:“竟有这种事情?你们的校长是谁?”
邵敏说:“算了,我不想再追究了,也不想理他了,我现在只想着能早点调回来,不要再整日看到他,一看到他我就恶心。”
赵刚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这样的混蛋简直是衣冠禽兽。”
邵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赵刚,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今天的秘密,我之所以对你说,是真的信任你,也许你觉得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不过没有关系,过了今天,我就不再打扰你了,彻底地在你的生命里消失。不过我还是谢谢你能收留我在你这里住一宿,我走了,谢谢你。”
说完,邵敏站起身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要走。
赵刚说:“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吧,反正我也要上班。”
邵敏苦涩地笑了一下,“不用,我一个人走,反正汽车站点离这又不远。”
邵敏走后,赵刚是越想越不是滋味,总觉得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感觉十分沉重。
赵刚早上在接朱士强的时候,由于昨晚没睡好,开车时哈欠连天。朱士强似乎看出了端倪,问道:“昨晚没休息好吧?”赵刚点点头,“嗯。”朱士强问:“干什么了?”赵刚说:“上了一会儿网,打了一会儿游戏。”赵刚不想把他和邵敏住在一起的事情说出来。朱士强“哦”了一声,问道:“张蕾还没回来啊?”
赵刚说:“没呢。”
朱士强问:“你咋想的?”
赵刚:“没咋想,顺其自然吧。”
朱士强:“反正我的建议还是尽量不要离,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离婚并不是最明智的选择。”
赵刚说:“我知道了,我会慎重选择。”
沉默了一会儿,赵刚开口道:“朱叔,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朱士强说:“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跟我还客气什么?”
赵刚犹豫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说了出来,“是这样,我有个同学,家是农村的,毕业后分到了靠山镇中学,但是家却安在了城里,她孩子小,家里生活也不富裕,婆婆身体也不好,通勤也不方便,为此两口子总吵架,她找我多次了,想调回市区工作,都被我拒绝了。我不好意思跟您开口,怕给您出难题。”赵刚看了朱士强一眼,观察他的表情。
“她是教什么的?业务水平怎么样?”朱士强表情平静地问。
“哦,她是教英语的,业务水平非常棒,一直教重点班。”赵刚见朱士强过问这件事,就又补充道,“对了,她说如果能调回市区,不要求进入重点学校重点班级,随便教什么都行。”
朱士强说:“哦,正好市实验小学缺英语教师,既然她要求不高,就让她回来教小学英语吧,有问题没?”
赵刚听了很高兴,说:“没有问题,那我替他谢谢你了。”
朱士强说:“谢什么,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跟我说,凡是你认为该办的事情就办,既然别人都办了也不差你这一个,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
赵刚忙不迭地点头道:“嗯嗯,我知道了。”
赵刚万万没想到朱士强会这么容易答应他,兴奋极了。
将朱士强送到单位后,赵刚就赶紧给邵敏打电话,告诉她工作调转的事情已经搞定。邵敏听了之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劲儿地问:“这是真的吗?”
赵刚说:“当然是真的,我刚才在车上跟朱局长说的,是他亲口答应的。”
邵敏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手拿着电话眼泪汩汩地流了出来,她语音哽咽地说:“赵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赵刚说:“感谢什么啊,这些日子你就办理调转手续吧,有什么需要我的,给我打电话就行。”
邵敏高兴地说:“嗯!”
其实能够帮邵敏调动工作,赵刚心里也十分高兴,这是他找朱士强办的第一件“大事”,虽然他没有花一分钱,也没有要邵敏一点好处,但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就把事情办成了。就连赵刚自己也没有想到,在别人看来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在他这里这么轻松的就可以搞定,说到底还是朱士强的权力大,整个教育系统的大事小情,在他这里可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赵刚现在可是深刻领会了给领导开车的好处,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别人不一定能在朱士强面前好使,可是他却不一样,别看他只是个司机,可关键时候朱士强还是给他面子的。正如朱士强那句话所说:“既然别人都给办了,也不差他这一个。”
司机在某种程度来说,就是领导最亲近的人之一。但是反过来说,赵刚也知道分寸的重要性。朱士强是何等人物,他是看赵刚不经常找他办事,才给他这个面子的。如果赵刚打着他的旗号乱给别人办事,那么朱士强是死活不会给他这个面子的。朱士强的最后一句话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他告诉赵刚说,分寸让他自己把握,也就是说该办的事情办,不该办的事情绝对不能办。
正因为帮邵敏搞定了工作的事情,赵刚一整天都心情不错,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这么有“能力”,看来有机会应该充分挖掘才行。虽然这次帮邵敏调转工作赵刚并没有获得任何好处,但是他却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起码帮邵敏脱离了苦海,再也不用受通勤之苦,而且还免受了那个色狼校长的骚扰和纠缠。邵敏当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后来几次找赵刚吃饭都被他拒绝了,年底的时候邵敏从老家弄了几只笨鸡托赵刚转交给了朱士强,以示感谢。赵刚也找机会跟朱士强汇报了那个色狼校长利用手中权力占女教师便宜的事情,朱士强听了十分愠怒,最后终于找个机会把这个校长给撤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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