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作家第1437期】陈祥其：楼长是个女知青（下）
文摘
文化
2024-11-04 00:43
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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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祥其，笔名沙舟，网名沙海归舟。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天津知青文学社社长。六六届高中生，插队内蒙老知青，退休以后对知青文化活动、志愿者服务最热衷。笔耕不辍，时有小文见报。著有散文集《刻骨铭心科尔沁》和《刻骨铭心科尔沁·集外集》。另有散文专辑收入《天津优秀散文选续集》。天津知青诗集《心田耕韵》主编。天津知青文集《春历秋思》《耕耘岁月》两书编委。原创知青题材长诗《回去》在网上广为流传，引起较大反响。
作者：陈祥其
庚子新春，新冠疫魔来袭。为阻止疫情传播，全市居民小区奉命封闭，设岗值守。我们这个小区没有物业管理，防疫值守人员都是上级指派的年轻人，先是街道干部，后来换成市区财政或文教部门的下沉干部。老年人本是新冠肺炎的易感人群，但楼长老当益壮、一再主动请缨，终于佩戴红袖标，身穿红马甲，如愿以偿当上小区防疫志愿者，她每天一有空闲就到小区门口义务上岗配合执勤。每逢各批下沉干部交接班的关键时刻，她总是主动发挥人熟地熟的东道主优势，帮助接班者尽快熟悉情况进入角色，配合做好无缝衔接起到了重要作用。![]()
某日午后，我外出回小区，遇到楼长独自在岗替班。“老哥，有个事正想找您，既有旧楼加装电梯，政府支持，财政补贴，各区试点，让征求住户意见。您同意安装电梯吗？”“安装电梯？好事啊！解决老年人上下楼的大难题，求之不得啊！我支持！希望尽早实现。”“这事难度较大，现在刚开始摸底调查，好事成真还要经过长时间的努力。首先要感谢老哥支持我的工作。”“您这话可说反了。楼长您是为全体居民谋福利啊，应该感谢您！”午休时段进出小区人不多，我坐在防疫岗亭前的椅子上歇歇脚，顺便与楼长继续闲聊起她如何当上知青的话题。楼长说，她小学毕业刚因家庭生活困难没有继续读书，回到生产队参加劳动。1966年甘肃生产建设兵团来津招收支边青年，17岁的她就报名下乡了。我问她，下乡时从哪个区哪个学校走的？回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她是从天津郊区某村走的！“可不！”于是听她徐徐道来——她家多子女，“五朵金花”，她行二。甘肃兵团来天津招“兵”时，大姐正在与当兵的姐夫怄气，瞒着家里人私下报了名，婆家知晓后，当然不同意大姐去边疆。偏偏这会儿村里广播大喇叭响了，点名通知她母亲（时任村妇联主任）第二天出席区里欢送支边青年大会，还要以家长代表身份发言，谁想到大姐临时变卦，这可真让老娘难堪了！关键时刻，她毫不犹豫挺身而出，顶替姐姐报名去支边。“6月6号报的名，立即打点行装，第二天从郊区赶到市里报到，甘肃兵团在渤海大楼设立招兵办事处，住了两天，10号乘专列启程。我一滴泪也没掉就去了河西走廊大戈壁。”“到甘肃后被分配到距离敦煌不远的农建11师西湖农场。兵团战士的月工资是29元7角5分，号称2975部队。我每月从工资中抽出10元寄回天津补贴家用，小小年纪自食其力，还能帮父母养家，那时挺自豪！”“连队驻地距离核武器试验场很近，几次接到上级通知，各自挖地洞，隐蔽防辐射。窗户玻璃贴上米字形纸条，防止震裂伤人。核弹爆炸成功后，大家一起庆祝，雀跃狂欢，多年后才知道有些知青被辐射伤害落下后遗症……”“兵团劳动生活很苦。戈壁滩环境恶劣，很远不见一棵树，遍地只有红柳丛、骆驼刺和起伏的沙包。我们农业连队的劳动任务就是为日后播种麦子打埂子平地，日夜用祁连山雪水浇灌压碱。干活中遇到诡异现象，满地流的漫灌水忽然轰隆一声打了个漩涡一下子消逝的无影无踪，太吓人啦！后来才知道是地表裂缝形成沙漏，把水吸干了。现在偶尔还梦见那种景象、被吓醒……”“如今，河西走廊可是一路一带上的旅游热点啦，这些年您回过甘肃吗？”我插话问。“回去过啊！跟兵团战友先后三次回访第二故乡，疫情过后还想回去看看。”楼长说：在兵团因为表现好，自己1973年就入了党。曾任连队副指导员。到了婚龄，在当地成了家，儿女双全。丈夫也是赴甘肃生产建设兵团的天津知青。1979年随着知青大返城浪潮回到天津，待业期间到街道小厂劳动，表现突出，成为单位骨干，获批转为事业编工人，干到50岁退休。搬到这个旧楼区，竞选为居委会主任在任两年，卸任后又当了18年楼长。“居民推选、领导信任，咱身体还能坚持，就接着干呗！”说话功夫，有外卖小哥和快递员要进小区送餐送货，楼长一通忙活——验证，测温，登记；又有居民下楼到院门口岗亭领取快递，核实身份，物品，发件。我见状赶紧起身告辞“不打扰了，咱哥俩有空再接着聊”。前一度我因病住了医院，出院回家转天下午，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楼长提着一兜鸡蛋看望慰问病号来了，真让我受宠若惊。赶紧让进屋，坐下说话。“我坐不住，一会儿得去接上小学的孙子。家里外边都得顾着。我干这份街道居委会的工作，多亏老伴支持。他身体也不好，我但凡有空，家务事就得多干点儿。”我注意到疫情防控等级下调复工复产后，小区便民设施改造又开新项——简陋存车棚提升改造为智能化存车棚。就问楼长，这活儿完了吗？楼长说，两三个月前，本小区公产房某楼顶年久失修的烟囱被一场强风吹落，砸毁了一位住户的私家车，车主提起索赔诉讼，她作为现场目击证人之一，要出庭作证帮车主维权。“平时与房管部门也总打交道，但这件事咱还是要公事公办，不能让居民吃亏。”“那是与居民区毗邻单位的房屋后檐墙皮开裂离股啦。威胁到小区居民通行和停车安全，我前两天找到房屋产权单位，提醒他们接受前车之鉴教训，赶紧派人来整修排除隐患。”“这两天北京疫情管控又升级了。天津防疫措施也加强了，咱小区会不会重新恢复值守？您是不是又要义务上岗了啊？”我问。“或许有这个可能。”楼长说，“下沉干部陆续返回原单位上班了，下一步社区防控加强值守，我们志愿者时刻准备着！”“老哥净说笑话。我属牛的，今年都70多了，共和国同龄人。其实我也是老病号，20年的糖尿病患者，还有高血压。”“您为咱小区居民的公益事情主动出头，热心奔走，干实事，敢担当，讲奉献，很执着，替老知青争光啊！”我为她古稀发挥余热点赞。“咱们老知青这点儿精神头，还不就是靠的下乡那段历练？另一方面，我也是深受母亲的影响。我觉得人这一辈子总得为社会为人民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老哥，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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