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保护，不往前走，怎么会有路？｜猫盟招聘

今年豹乡田项目官宣上线的时候，有朋友在朋友圈感慨，猫盟终于开始做社区保护了。武阅觉得有点意思：那十年前就开始做的老豹子巡护队是什么呢？豹吃牛的生态补偿做了这么多年又是什么呢？为什么到了豹乡田，才开始被认为是“社区保护”？

而我却激灵了一下，保护存在“圣杯”一样的方法论吗？就算有，它在多大程度上会影响保护的成效呢？真正重要的是什么？

根据山西林草局的公开数据，仅有一个省级自然保护区的和顺县是山西豹子最多的地方。我们从2013年开始在这里基于科学的评估做保护，从豹吃牛的生态补偿到豹乡田，10年来见证了豹种群密度的增长。但当我试图回头总结，我会发现，这样的成果其实并不是基于某种方法论设计出来的，关键的要素似乎另有其他。

这些关键的要素是一些基于个人保护实践的认识和判断，资历尚浅，粗浅错漏的地方也欢迎指正。在2024年末的招聘当口，我想试着与大家聊一聊，也伸出一些橄榄枝，有共鸣的朋友，欢迎评论或者转发，如果能帮我们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队友就更好了。

招聘信息详看文末，长期招聘有志有谱的实习生、研修助理、保护官员。

八年前刚进猫盟，坐着大猎豹，跟着鹳总、大猫、明子从山西晋中跑到四川甘孜，几乎每一天山里的日子，都是白天看红外相机，晚上挑红外影像写小作文，我没有专注去想保护问题是什么，只是习惯了去聊去听这里以前应该是啥样，现在这样好不好，再凭着直觉和冲动，把见闻变成朋友圈的记录和推文。现在回看，我的保护事业就这么开始了。

那个过程中，我没有去想，这一篇两篇有什么用，没用怎么办。对于新闻专业的我来说，甚至没有去分析新闻价值的五要素，天上看见胡兀鹫和金雕，值得写一写；碰到不怕人的岩羊，想写一写；第一次看到自己回收的红外影像里出现的各种兽类，哦，也可以写一写；甚至听到牧民说，这些动物“多球滴恨”，也想要记下来。

这辈子第一次离野生有蹄类这么近，很难不写

那会儿的猫盟有一个猫盟文豪组，还有陈老湿、大猫、大牛、大锤、阿飞这些爱写（要写）之人，如果我们总是问，会对保护有什么效果，可能很多小作文都不会出现了。

但回过头看，正是这一系列的小作文为猫盟积累下了志同道合的盟友，塑造了许多人对猫盟的初印象和信任感，保护所面临的大大小小的挑战也被更多人看见了。而看见，就是解决的第一步。

如果有老读者看到这里，也欢迎在评论区告诉我们，你是哪一年因为哪篇文章认识我们的？

去年，杨院长的女儿写了一篇文章，回忆杨院长最初是怎么开始做保护的。早在20多年前，深受自然之友及梁从诫先生感召影响的杨院长就在当地自发地做了很多事，发起“家园守护者”志愿者小组，宣传减塑、捡垃圾，给小学引入自然教育，还打印了好多传单，挨村散发，向村民们提出忠告发起承诺：遇到受伤的动物，可以送给他救治；豹吃了牛的，他也愿意做出赔偿。

和顺野生动物受到不法分子伤害的现状，并没有让杨院长知难而退，反而激励了他进行保护野生动物的宣传

20余年过去，尽管盗猎仍然难以禁绝，但是大半个和顺的人都知道，当地有人在做保护，救动物；这些事他带头做了二十多年，现在也有志愿者在车上放着“反盗猎巡护”的标牌，会一起跟着张贴横幅和海报，也愿意出车出人一起巡护……

直到现在，在杨院长的推动下，和顺的反盗猎有了实打实的政府-社会的联合执法合作，这里也变成了更安全的华北豹栖息地。

反过来呢？如果杨院长在做每个动作之前都先搜索案例，考虑横幅、海报、车标是不是会打草惊蛇，是不是有用，那极有可能的结果是，我们依然会认识杨院长，杨院长依然会成为保护的志愿者，但于和顺而言，却少了一个一直在行动的盟友。

我想，茫茫人海里，第一个选择发声、走出去的人一定是保护者。否则，洞悉的问题再多，功课做得再深入，也依然是旁观者。入局，先干起来，能做什么就做什么，会有人因为这些行动而被影响、被卷入，让行动而非情绪流动起来，保护的浪潮才能慢慢形成。

20年前的杨院长在公路边粉刷宣传标语

当解题时间拉得足够长，我们考量的标准就会不一样。

这是我在保护里的第二点体悟：保护不是一个项目加一个项目，不是把项目执行得高分完美，就能算是好的保护工作的。

对我们来说，判断保护好坏的标准应该根据保护对象的状态来定，现状好转与否是最重要的评分表。而从短期来看，好的标准就是是否找准了真问题，行动是否符合生态常识。如果是，做就对了。

但说来简单，认识到这点，我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进入猫盟的第三年，我知道我们在做野生动物调查，发现了很多新记录；在做豹吃牛的生态补偿，政府接受了这一模式，并开始留拨财政预算；但是这些事怎么能构成猫盟的保护能力，能对保护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我们似乎没有完整而深入地讨论过。

于是，五年前的一天，当有人问我：“猫盟的保护模式是什么？从A到B原因是什么？互相有什么关系？最后预想的目标是什么？”我被问住了，手足无措。

对当时被追问的我来说，搞清这些好像很重要，但是对此刻的我来说，五年过去，这些对保护来说好像又显得不是那么重要。

比如，豹吃牛生态补偿的第六年，山西开始有了八个县的生态肇事保险补偿试点，和顺因为豹子多也在试点之列，当我们拿着这些政策在社区宣贯落地时，又为反盗猎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我们不是在一开始，就想好、设计好一个个目标节点的，更遑论这些机遇也不是我们能设计的。但是因为有了这些起点，当这些机遇来临，我们的标准、流程、经验都派上了用场。

我问大猫，当时怎么想到做“豹吃牛生态补偿”呢？答案很简单，那是一件适合那时的猫盟去做的小事，那就去做，并且踏踏实实做好。

而在这些细数漫长但其实转瞬即逝的时间里，和顺县成为了华北豹第一县，华北豹数量位居全省之首，我们没有完全搞清楚保护运行的逻辑，但这没有影响保护行动的落地，是行动，而非逻辑，推动了真正的效果。也是行动的环环相扣，构成了所谓的保护模式和逻辑。

很多人可能会希望想清楚再出发，但可能对于保护来说，没有出发，没有听得见回响的行动，停留在原地，是永远不会得到清楚的答案的。

现在，我已经能条分缕析地回答清楚当年的问题。

我的逻辑建立在猫盟做这些小事的过程中。我们得到了更多支持，来自捐赠人的，来自合作方的，于是我们有了很多留在当地的时间，做不同的小事，了解不同的人，于是我们越来越清楚保护对象的现状和需求——豹种群需要800-1000平方公里的栖息地，主要保护问题是栖息地破碎化，以及盗猎。

我们看清了每个问题产生的不同原因，和适合猫盟着手的工作方法。由此，解决这些问题所需要的能力、资源和时间，我们也大概心中有数了。

说清楚豹种群的保护需求，我们用了近十年。

但是，我们能先理清所有题面再解题吗？考试可能可以，但是保护等不了。很多时候，这个行业像是自带发条的，一个新闻、一条线索、一个公告可能都会瞬间让人汗毛直立；尤其是现在，日新月异的“折腾”，很难让人彻底放松。

就好像张掖平山湖乡的兔狲项目地，我们刚刚使用“洪荒之力”识别出的全球高密度种群，风机立起来的一年后，叠加灭鼠的影响，种群说消失就消失了。

究其本质，保护就是在当下社会发展的进程中出现并被关注的议题，发展的模式和节奏千变万化，保护也需要不断聚焦和识别新的问题和解法。

这可能是对保护者来说不公平的地方。我们很难将自己安放在充满安全感和确定性的环境，慢慢学习，慢慢理解，再解决问题。我们只能快速反应，在解题的过程中像扒掉一层层皮一样地成长。

但是如果恰巧你充满好奇和“敢犯错”的勇气，可能也会获得很多快乐和很难取代的成就感。

要在荒野中和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的快乐。©心悦

保护不仅没有高分答案，也没有标准答案，甚至哪怕有，换个人也抄不了。

就好像六年前，陈老湿开始在马坊乡构建我们的16亩基地，十二三亩灌木林地和杨树林，四个集装箱，一个救助站，3分农田。不除草的农田里，玉米只能长到指头大小，土豆也袖珍得像珍珠，荞麦沦为杂草，怎么看都不会像是个高分作品。

我们在马坊的猫盟基地，开启了很多从未有过的可能性。关于和顺的社区保护故事，你还可以读这篇文章：《老人与豹，只隔了一条沟》 ©猫盟 

但是这样一片小小的农田对野生动物的吸引力却成为了日后豹乡田的灵感，从3分地到百亩，从作物乱长到能给共建人交付的产品，从自己撂成荒地到半个村都来一起帮忙，猫盟还有了业内所说的“终于开始做社区保护”的样子（对我们来说，是进了乡建的大坑）……

而这当中的细节，换个人又可能是不同的质感。只有种得有一搭没一搭，又赶上爱看动物的陈老湿，才会发现农田无可取代的栖息地价值——种成这样，动物还是爱死了这片小农田。

这种似乎随机的生长性有一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命运感。不知道命运的齿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动的，草蛇灰线，六年前的决定和行动也会成为新问题的解题钥匙，甚至还有某些具体的标准。

这么想起来，没有一颗珍珠般的小土豆是白白长出来的。

2019年，我们种的土豆小得可怜 ©绿绿

再比如现在越来越严重的盗猎，问题很普遍，但是成因又各有不同，所以我们在山西做了多年，但是经验能复制到云南、宁夏吗？经验可以，执行团队可以吗？同样的方法适合不同的人吗？

可能到最后可以形成团队方法论的，只有一些处事原则和价值观，但是具体想要解决某些问题，还是非常依赖于此时此地此身的保护者。每个人都只能在当下实事求是，做最想做最能做成的事，边做边看。

这跟现在的应试思维太不一样了。一道考题，最多等一周就会知道对错及评分。但对保护来说，解题的时间短则数月，长则几年，几十年，甚至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短期可见的效果也未见得就是终点。

好处是，哪怕能力有限，只要步履不停，出手之后的不及格也可能创造出高分的未来；坏处是，决策和执行的需求，会与实际具备的能力间长期存在不适配的张力，需要默认自己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要有耐心，在解决真问题的路上慢慢形成自己的核心能力。

诚然，笑看风云的轻松只有过来人才能拥有。对于身处其中的年青人来说，仍然会因为这样的慢和不确定，忐忑迷茫，甚至感到深深的痛苦。

我理解，但是也只能靠亲历者自己撑过去。

这可能也是在保护领域，作为创造者而非螺丝钉所必经的成长之痛——要敢想，敢做，敢失败，走出自己的路，拿到自己创造的保护成果。

非如此不可吗？如果想创造改变，那可能是的。

在长驻和顺的两年间，我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保护就是一种创造性工作，要在社会土壤里创造新的关注，新的常识，新的连结，新的可能。一切的可能都建立在保持在场的基础上，一时间的得失成败都不重要，只要步履不停，还会有新的生机和变化。

有数据统计，99%的创业者会失败，能活下来的幸存企业最多只有1%。相比之下，保护还是比创业简单一些，因为可以慢可以错，我们总归是在一个保护意识不足的环境下创造希望的。换句话说，这是妥妥的蓝海，每一次发声都是增量，每一次行动都是稀有之物，只要做，就有价值。

时间久了，我甚至觉得，保护不止是一份工作一个职业，更是一种选择看见生物多样性的价值观，以及一份相信自己可以有所作为的决心。在此基础上，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是对的。

哪怕是，珍惜与一只灰眉岩鹀的相遇。©dodo

对于保护这样一个复杂且长线的领域，需要耐心、敢失败，最怕的可能还是眼高手低。怎么保有自己的能量而不过多地被消耗呢？

我想可能是，小事，少问直做，想做就做，做到好。每一团心中保护的小火苗，都是需要即时的行动来滋养的。

反之，浇灭火苗的，从来不是做了没有看见直接的效果，而是那些想做应做却没去做而渐渐滋生的自我怀疑。

豹还说：累了，也是可以休息的。

不用嫌小，也不用内耗“是不是有用”、“是不是够好”，先给自己的思想负担解绑，毕竟，对于注定长线、根源错综复杂的保护议题来说，没有任何一个动作是能够一劳永逸的。

就当自己所作的，是太平洋另一端一只蝴蝶的振翅，是山崖上第一颗往下滚落的冰碴，可以粗糙，可以很小，未必事如所愿，或者石沉大海，但总会有一些成果或者收获在视角之外，超乎期待，让这个世界发生一些我们所希望的变化。

做好一件又一件小事。

回到文章开头的小作文，即使没有任何一个读者给予回应，我也在这些小作文里，不断梳理、重建自己的生态价值观。很多时候，写着写着，很多疑问会被“相信”取代，又有很多疑问变成了更开放的讨论，一点点的，我更笃定地走进了保护这所大学。

哪怕它们没有改变世界，但是慢慢塑造了一个更勇敢、更能去磕真问题的我，这又何尝不是过程中的奖赏呢。

武阅乱入。他要招一起带豹回家的搭子。©吉吉

所以，最后，如果你是那个由衷喜欢野生动物，会在业余时间去做观察，愿意为它们创造改变的人；如果你愿意在保护的小事中脚踏实地，愿意在不确定的事业中锤炼自己的能力，创造属于自己的保护成果，那么欢迎你，加入猫盟，共同成长，共同在荒野和人心之间创造新的可能。

小草不会管自己生长的地方对不对，它们只管生长，连成片的时候，世界就绿了。

目前，带豹回家及西北兔狲项目，公众倡导部门均开放招聘，希望能招募到队友共同应对栖息地碎片化、人兽冲突及盗猎挑战。

如果你身边有符合上述特质并愿意投身公益事业的人，诚挚邀请你为猫盟推荐心目中的人选；如果你觉得这样的信息或许对身边的朋友有价值，欢迎定向分享给相关朋友或社群，也欢迎通过朋友圈分享给更多好友们！

有志者请将简历及800字左右自荐信，以“姓名+求职职位”为邮件名称，发送至 staff@felidchina.org，我们将于5个工作日内予您回复。

科学保护部带豹回家项目

科学保护项目官员2名

科学保护研修助理2名

西北兔狲项目

科学保护研修助理1名

公众倡导部

传播运营研修生1名

本岗位将深度参与猫盟的华北项目，包括山西、河北及北京的保护项目，有大量的野外调查、报告撰写及当地沟通的工作。

（适合保护工作经验3年以上的人）

1、根据保护问题设定保护目标，制定保护方案，并进行共存保护的在地实践及效果评估；

2、高效进行保护项目的管理，完成数据分析、项目报告及相关资料整合，不断优化管理流程；

3、有效协同团队、组织志愿者完成保护物种的评估调查；

4、根据保护及项目需求，协同团队策划、执行相关公众倡导工作；

5、建立并维护积极正向的合作伙伴关系；

6、支持其他项目团队的野外调查工作。

月薪面议

工作驻地

北京/山西

（适合保护工作经验2年以下的人）

1、有效支持团队，协同志愿者完成项目地的野外现状和社区评估工作；

2、基于现状和保护需求，协同团队策划并组织开展有效的社区工作，推进反盗猎和人兽共存社区试点；

3、学习并了解保护需求及保护工作逻辑，撰写相关工作报告及项目报告；

4、支持团队策划、执行相关公众倡导工作。

5、其他主管交办的保护工作。

核心能力需求

1、有良好的目标导向意识、时间管理能力，保证产出成效的能力；

2、团队协作和沟通能力；

3、体能好，拥有一定户外能力，能适应长期野外出差工作；

4、持续复盘和主动学习迭代的能力；

5、优秀的信息检索能力

6、加分项：掌握Arc GIS、PPT、PS等工具；

7、加分项：良好的文字表达、口头表达能力。

8、加分项：有熟练的驾驶技能；

9、加分项：一定的物种辩识能力

10、学历不限。

月薪面议

工作驻地

北京/山西

1、有效支持团队、协同志愿者，完成项目地的野外现状和社区评估工作；

2、基于现状和保护需求，协同团队策划并组织开展有效的社区工作，推进反盗猎和人兽共存社区试点；

3、学习并了解保护需求及保护工作逻辑，撰写相关工作报告及项目报告；

4、支持团队策划、执行相关公众倡导工作。

5、其他主管交办的保护工作。

核心能力需求

1、有良好的目标导向意识、时间管理能力，保证产出成效的能力；

2、具备高效工作思维、强自驱力及主动性，能够快速学习和及时迭代；

3、具备团队协作精神，责任心，坦诚和开放的心态；

4、擅于和不同群体或利益相关方保持良好沟通及协作；

5、身心健康，拥有一定户外能力，能适应长周期野外和长期出差工作；

6、加分项：有熟练的驾驶技能；

7、加分项：掌握数据分析（R、Excel）、图像处理（PS）或地理信息（Arc GIS）等工具。

月薪面议

工作驻地

张掖/六盘山

1、配合传播目标，运营负责的传播渠道；

2、独立策划生态领域选题，参与完成好故事及热点事件的采写；

3、协助编辑完成稿件的资料搜集、编辑；

4、熟悉生态文化圈，建立内容人脉，组建选题及合作采编资源；

5、参与线下活动策划，完成内容线上线下的无缝衔接。

月薪面议

工作驻地

北京/山西

成为猫盟月捐人，共守中国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