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慕的回眸
劫后余生又重逢（六）
第二天早上，智修身叮嘱小王：“路上机灵点，鬼子汉奸配合着折腾，咱小心无大错。”说完把几块干粮塞到小王手里，“拿着路上垫补垫补。”朱秀春别过智修身，向石板沟走去。
两人在石板沟待了3天，此时已到六月初，刚刚有一点安全感时，不甘寂寞的日伪军，就气势汹汹地来到附近搜山。小王从外面回来说：“朱姐，赶紧走，小鬼子一刻也不消停，老乡说，一身黄皮挑着‘膏药旗’的日本兵已经露头了。”
两个人赶紧走出石板沟村，准备上山隐蔽起来，兵工厂的医生宋绍俊带几个人走过来，一见到朱秀春忙简单问几句她的身体状况，指着山上说：“敌人已经到了对面山上，我看你还是跟着老乡们一起隐蔽吧，你行动不方便，别东跑西颠了，这很危险。”
朱秀春一听也是，便在一位老乡家住下来，一夜无话。到第二天上午，从大街上传来呼喊声，鬼子下山啦，赶紧上山躲避啊。两人赶紧跟着老乡们向山里转移，两个人几天来没正经吃东西，饿得走路东倒西晃。小王想去找点东西吃，刚走出去几十米就被敌人发现了。一个鬼子举枪就打，小王见势不好，撒腿就跑，钻进树林里。朱秀春见状忙躲避在一悬崖下。敌人就在附近，日伪军不断诈骗喊话：“看见你啦，赶快出来，皇军饶你不死，就是你，说的就是你。”
不管敌人怎么咋呼，只要没有被抓住，隐蔽起来的乡亲们不会自动出来。敌人从山上往下赶，接连刺倒几个老乡。一个伪军发现悬崖下面的朱秀春，一把将其拉出来大吼：“干什么的？”
“老百姓。”朱秀春厌恶地瞪一眼对方，尽量学说本地口音。
“老百姓也得走，下去。”伪军把朱秀春和赶下来的乡亲们拴在一起，用枪押着向王庄走去。朱秀春环顾左右，被抓住的有七八十人。没发现有兵工厂的人，心里踏实些。看来小王已冲出去，这孩子沉不住气，千万别被敌人抓住。
人们被赶进一座大院里，几个伪军对大家挨个搜身，忙活半天也没搜出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就在这时，敌人从大门口又带进来一串被抓的人，朱秀春扭头一扫，不由一怔， 里面有自己人，钳工马法，勤务员刘二愣，还有机工吴长润和他妻子等人。他们也看到了朱秀春，大家互递眼色，装作不认识。
她身子沉重，被敌人一路推搡下山，浑身像散架一般，疲惫地坐在门口石墩上思考如何脱身，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不管敌人怎么审问，我就来个徐庶进曹营——一问三不知，看你们能把我怎样。
众人逐个被敌人带过去审问，传来阵阵打骂声和哭喊声，有人被拉出枪毙，有人被刺刀扎伤。敌人是想从这些人里面找出八路军兵工厂的人。朱秀春看到一个穿黑色制服、绷带吊着胳膊的伪军走过来，他面无表情地低声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老百姓。”朱秀春抬起头冷冷地回答。
“别怕，我也是中国人，在中条山被俘的中央军。”他放低声音看一眼对面的鬼子说，“等会审问你，就这么说，千万别改口，打死也不能改，要是一改口就没命了。” 这时一个被打死的人已被两个伪军拖到院门口。
朱秀春点点头算是谢了对方。
“大嫂，麻烦帮个忙，给我缝制一个布袋子，”说着对方掏出一块兰布递给朱秀春， “这么大就行。”他用手比画一下。
“这不麻烦，一会就得。”朱秀春接过兰布，折叠起来三面压住缝，掏出针线包，引针穿线，一针针缝起来，若在平时这不算啥活计，但此刻她不想马上缝完，一边观察院里的情况，一边手里忙活着。等她缝好后递给伪军，对方接过去很是满意，装进衣袋里，环顾周围低声说一句：“大嫂别怕，他们也就这两下子，碰上硬气的八路军和国军也得认。”
朱秀春开始对这个人产生好感，望着对方的背影心想，既然什么都明白，为啥还穿着这身黑狗皮，拿起枪跟他们干，才是真正的中国种。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两个伪军走到她面前，一个用步枪指着她大声说：“该你啦，走吧，别让老子费事。”朱秀春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灰尘，来到几个鬼子面前。对面一个鬼子的指挥刀拄在地上，冲着她叽哩哇啦叫几声，旁边那个矮个翻译官看着朱秀春大声问道：“说，你是干什么的？”
“老百姓。”朱秀春镇定地回答。
“胡说！你是八路！”翻译官大声呵斥。
朱秀春说：“既然你们不相信，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翻译官对身旁一个高个伪军一摆头，伪军上来狠狠地扇了朱秀春几耳光，鲜血立马从鼻孔和嘴角流下来。此刻她手里若有枪，指定打爆伪军的脑壳。她倒退两步站住脚，伪军抢上前来抓住她的胳膊，大拳头落在她的前胸和肩膀上，阵阵疼痛袭来，她坚强地挣扎着。对方边打边喊：“快说，妈的，不说实话打死你。”
“打死我也是老百姓！”朱秀春喊着。
翻译官摆摆手，伪军停下来：“你男人在哪里？干什么的？”
朱秀春按照提前想好的话说下去：“他过去在邯郸火车站打杂工，后来管事的嫌他干活不灵头，把他赶走了，现在在火车站卖糖果，他捎信让我过去生娃，这不才走到半路就让你们给截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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