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情绪传染”
孙宝东
上个月出差，坐地铁3号线往南京南站。过了大行宫站，拥挤的车厢中部突然人声嘈杂，两侧相对而坐的俩夫妻，因为上车时一点小碰擦发生了言语顶撞。双方由争而吵，由吵而骂，唾沫横飞，伴随着幅度极大的肢体语言，全然不顾身边乘客的劝解。众人无奈，渐渐避让到车厢两头，连一位右臂打着石膏吊着绷带的男子也离座退到了门口，中间空出一大块硝烟弥漫的“战场”。车到大明路站，其中一对骂骂咧咧的下了车，车上那一对余怒未消，仍叽叽歪歪地没个消停。环顾四周，有的摇头叹息，多数神情默然，本来人气满满的车厢竟让人觉得有点清冷，进而透出些许寒意。
三天后回宁，出南京南站，再次踏上地铁3号线。从南站上车时座位大多空着，到了夫子庙站，突然涌进大批乘客，座位一下占满了。看到一位老太太上车，我起身让座。老人家连忙推辞，在我再三邀请下才一边称谢一边落座。与此同时，一旁两位约20岁不到的女生也分别把座位让给了抱小孩的女士和拖着两只大包的老先生。小孩在妈妈的引导下奶声奶气地冒出一句“谢谢阿姨”，弄得两位女生含笑捂嘴尴尬不已，但仍不忘友善地逗了逗小毛头。这当下，女生的行李箱出现溜滑，身后的男士赶紧伸手帮忙拉住扶稳，女生又返身点头致谢。一时间车厢里笑声盈盈，暖意融融，包括一圈低头看手机的乘客，都是嘴角上扬。
往返两次地铁上的遭遇，让我想起了以前在公司通勤车上的两个故事。
那是公司实施门禁管理不久，作为配套措施，要求员工车辆停放指定服务区，由内部通勤车转驳到各二级单位。刚开始，上下班交通车线路、停靠站点、发车时间有个反复优化调整的过程，执行中，出些差错在所难免。差错面前，不同的应对或喧泄方式，引发的效应也就大不一样。
一日晨，于公司门口坐上发往厂内的通勤车。进入一号门，车速飞快。经过某厂时，后门突然响起急促的捶击声，伴随着责骂，“妈×，不停啊。有下哎，开哪去哈！”司机“吱”地猛一刹车，“早干么事了？才睡醒啊！”待得门开，两位员工一边下车一边咕哝着“到站点不晓得停啊，呆×。”司机亦不甘心，拉开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指着已走到马路对侧的两位，“嘴巴放干净点，早上没刷牙啊？有本事站那别走。”紧接着是一番唇枪舌剑，口水中夹带着一个又一个南京特色的脏话，吵得不亦乐乎。
“算呐，开嗨，我们还要赶着交接班呢。”若不是车内众人相劝，不排除司机下车，文斗变成武斗的可能。
车子是再次启动了，司机嘴里却一直骂骂咧咧，连带车子也跟着发癫。一会儿大幅度拐弯，一会儿突然加速又急剧减速，弄得车内尖叫阵阵。看得出来，司机还窝着一肚子的火。车到又一站点，不耐烦地催促声吼起，“还有下？要下快点！”“不是这边，我们到前面一个路口。”几个人回应道。“你当是专车啊，想在哪下就哪下？前面不停！”司机毫不退让。不得已下车的几位乘客自然也不高兴，丢下一串“夹生”，“二五”之类的骂声。车上车下，戾气十足。
又一日，大雨滂沱，同样的线路，车将启动，一位小伙子拎着饭盒气喘吁吁跨进车厢，“师傅，不好意思啊，请问一下这车还到某某厂啊？”“上错得呐，你应该坐前面车，就是刚刚开走的那辆。哎哎，算了算了，这么大雨，要不就你先上我这车吧，过道口时我把你丢下来，等一刻你得辛苦点多走两步。”“不好意思噢，麻烦你了。谢谢，谢谢！”小伙子一个劲道谢。“不就踩个刹车吗，多大的事啊。” 司机笑笑。
车过高架铁路，后门有人喊：“师傅，过了前面那个牌子还能停一下。”“这哪能停啊，牌子底下那么深的水呢，下去要泡澡喽。干脆，到那个坡子吧，两拨子人一起下，还行啊？”“行哎行哎。”“没得办法，大雨天，相互理解点噢。” “是的是的，下雨天，都不容易。”司机乘客你来我往，热乎得一塌。车上车下，一片和谐。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群体性的情绪传染效应吧。负面的情绪堆积起来会相互影响，正面的能量扩散开来也会相互感染。其实，又岂止在地铁和汽车上，日常的生活和工作中，冲突或碰撞都不可避免，对待和处理这些矛盾，也处处存在着类似的情绪传染现象。君不见，遇到闹心事，一句善意的话语就能把人说笑起来，化解矛盾于无形，而且良好的情绪还会进一步蔓延传递。譬如上班路上，坐车心情好，班中干活都舒心。同一件事，一句不中听的话也会把人说跳起来，弄不好拳脚相向，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反使矛盾扩大。发泄之后，心里郁闷加倍，恶劣的情绪还很容易波及到不相关的人和事。正所谓坐车闹心，干活烦心，估计下了班回家都不开心。
既如此，何不相互理解，对己克制一点，对人包容一点，多以微笑示人，多传递点正面情绪，让阳光更多地洒进我们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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