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常蕾，我的故事，得从18岁开始说起。
其实，我跟吴锏的时候，严格来说，还没满18岁，可那时的他，已经快39岁。
我们不是什么正当的关系。
他是个老板，是来买欢的，签了我一年。
02
从小，见过我的人就都说我漂亮。
我们那是一个小镇，到了我上高中时，我在学校是校花，回到家时是镇花。
总之，几乎每个人都说我爸妈以后只管享清福就好，因为生了一个这么好看的女儿。
我爸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他总这么回答别人：“好看有什么用，红漆马桶一只，上个高中还得我花钱买进去。”
对于中看不中用的人，我们那的人都喜欢用“红漆马桶”这个词来形容，文气一点的说法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爸话虽这么说，但对我特别慈爱，我和弟弟都是他的宝贝。
似乎，我确实是光长了光鲜外表，学习成绩差得一塌糊涂，总是垫底。
其实我也不是有多笨，就是不想学，我的理想就是嫁个好老公，给他生孩子，天天恩恩爱爱。
我那时不知道，这个看上去朴素而简单的理想，其实并不容易。
03
刘敏是我们同村刘伯的儿子，跟我同班，他长得高大帅气，是我们的班草。
刘敏的成绩也不好，他高二时就开始给我写情书，两个成绩垫底的学渣，美其名曰报团取暖，就这样偷偷摸摸谈起了恋爱。
我爸和刘伯都在我们镇上的家具厂打工，我和刘敏谈恋爱的事很快就被家长们知道了，刘伯和刘妈很开心，对我中意得很。
但我爸不中意他们家，我爸说刘伯人品不好，在厂里喜欢占工友便宜，心胸也狭窄，还有点偏激，刘敏也许像他爸，所以我不能跟他谈。
大概是为了讨好我爸，刘伯在厂里天天喊我爸喝酒，我爸一般都不怎么搭理。
04
我高三那年年底，家具厂订单增多，我爸说正是赚钱的好时机，所以天天硬撑着加班到很晚。
他们是计件算工资，就是多劳就得。
我和我妈劝我爸不要接那么多活，但我爸说不行，因为我马上高中毕业，以我的成绩肯定考不上大学，还得给我准备钱去读自费大学，女孩子上个大学，总是好听一些，好人家选儿媳妇，还是要看点文凭的，对后代好。
我爸，是坚决不同意我跟刘敏的。
05
有一天深夜，我爸骑摩托车回家，可能是太累，连续加班太多个晚上，被飞驰而过的车子撞飞。
冬天的夜晚特别黑，又下着毛毛雨，那时小镇的马路上几乎没有路灯，也没有监控，司机撞飞我爸后驾车逃跑了。
我爸好不容易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整个人基本废掉了，躺在床上迟迟没有醒来。
找不到肇事者，我家陷入了严重的经济危机，生活开支都成了问题，基本揭不开锅了。
抢救我爸花了几十万，后期治疗费用是无底洞，弟弟还在读初中，我妈要照顾我爸，不能出去赚钱。
我爸辛辛苦苦存的钱全部给了医院，还借了很多钱，慢慢地，亲戚朋友也没钱借了，即使有的，也不愿意借了。
主要是，我爸需要继续治疗，如果停止治疗，他随时可能永远离开我们。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爱好爱我爸爸，我觉得自己必须想办法让他好起来，我不能放弃他，绝对不能。
我当然知道，要想让爸爸好起来，我必须赚很多钱，给他好的医疗条件，用好药。
可是，我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女孩子，还不到18岁，能干什么呢？
06
就在这时，春节到了，我的初中同学段梅从广东那边打工回来过年，她全身都是名牌，一回来就给家里换了全新的家具、电器，总之感觉她很有钱，镇上人都羡慕她。
段梅上学那会跟我玩得最好了，她来看我爸，出手就给了1000元。
那会我们觉得1000元可是特别多了，一般亲戚能给100元就算大方的了，有的自己也困难，来看我爸，送点鸡蛋、买几斤猪肉，已是很重的情义了，我妈要我都用本子记着，说以后要还人情，我一边记一边哭。
07
看到段梅这么阔绰，我眼前一亮，央求她带我出去打工。
段梅不愿意，她说：“你马上要参加高考了，女孩子没学历，到外面能挣到什么钱呀。”
我说：“你只读了初中，还不是成了小富婆呀。”
段梅看看我，勉强笑了笑，说：
“你知道我在外面干什么吗？如果你愿意跟我做同样的事，我可以带你出去，只是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都不许告诉别人。”
08
段梅告诉我，她在外面做那种事。
最初她也不愿意，去了一家钟表厂上班，天天加班，累得要死，还没钱，几个月不发工资。
后来，有人介绍她去做那种事，来钱快，一开始她也很难过，但做着做着就习惯了。
我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她往我床上一躺，红着脸说：“哎呀，就是躺着赚钱。”
我明白了，她说的那种事，就是我们镇上人都说的“做 ji”。
我很惊讶，但好像也不奇怪，因为实际上自她回来，镇上就有人说她是卖肉的。
段梅说：
“你考虑考虑，虽然我不希望你跟我走同样的路，但看你家这情况，好像也只能这么做了。
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比我来钱快，做几年就上岸，再找个好人嫁了，就算从良了，其实也没什么。”
段梅的话，让我立刻就想到了刘敏，如果他知道我去做那种事，肯定不会爱我了，一定会瞧不起我，会恨我。
但家里的情况实在太糟糕，因为没有钱，爸爸已经基本停药了，状况越来越不好，我真担心这么下去他会死掉，抓着他的手，我的心像被刀子在切。
我该怎么办呢？
段梅说，跟她一起做的一些姐妹，拿着钱回家，也嫁了好人家，生了孩子，日子都不错。到时如果我担心别人说，可以嫁远一点。
嫁给别人？我可是要嫁给刘敏的，我们这么相爱，我怎么能嫁给别人呢？
我心里这么想着，但没有说出来。
09
段梅回去后，我想了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看着痛苦不堪的父母和年少可爱的弟弟，我最终决定跟段梅走。
不管今后怎么样，先赚到钱让家里度过难关再说，我们家的难关不是一点钱就能解决的，凭我的能力，只能走段梅同样的路了。
但出发之前我做出一个重要决定——我必须把我的第一次给刘敏。
没想到段梅竟然知道我跟刘敏的事，也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说我傻，第一次能卖很多钱的，我长得仙女似的，如果又是第一次，指不定有老板能出到六位数的价格。
我掰着手指数了数，六位数，那就是十万以上呀。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段梅看看我，说：“你自己想清楚，刘敏是否配得上你的这份情义。”
前路茫茫，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我将选择一条人人嗤之以鼻的路，我的人生还有爱情吗？女孩最宝贵的东西，我真的要拿去定价卖给脏兮兮的人？
我不知道我跟刘敏是否真的能修成正果，但至少目前我们爱彼此是真的。
可一想到那六位数，对我们家来说实在是巨款，我又犹豫了是否需要约刘敏出来。
10
就在这时，刘敏主动来我家了，他说家里长辈给了他不少压岁钱，合在一起有几千元呢，他妈问他要，他不给，他要给我，因为知道我缺钱。
说着，他把那些钱全塞在我手里。
我忍不住哭起来，想着他对我这么真诚，我却要背叛他去做那种事，刚才还在这犹豫要不要把第一次给他。
妈妈在医院照顾爸爸，弟弟去了外婆家，家里没有外人。
看着刘敏塞给我的那些钱，看着他干净明亮的眼神，我站起来，把门窗都关好，把刘敏领进了我的房间。
其实，自从我们恋爱以来，刘敏也曾想那样，但我都拒绝了，他说班上好多男生看那种片子，他也看了，每次看时都好想我。
我吻他，解去他的衣服。
天寒地冻，但我们都浑身滚烫，青春的荷尔蒙蓬勃有力，剧烈的疼痛感袭来时，我在他肩上咬出一个深深的印迹，我在心里想，这一个印迹，是你欠我十万元的借条，我在你身体上盖了章，你就别想赖了。
这么想着，我突然就想哭，眼泪哗啦。
他吓得停下来，我紧紧地抱住他，说：“傻瓜，我开心呢。”
他说：“你比那种片子里的女人好看多了，不对，她们根本就不能跟你比，你是我一个人的仙女。”
看着他深情的眼神，我的心真的好痛，他哪里知道，再过些日子，我也许就会比那些女人还要脏了。
11
由于是高三，学校开学早，我放弃了学业，因为已经决定要跟段梅一起出去。
我爸昏迷着，奄奄一息，如果他知道我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是宁愿死也不会同意的。
段梅跟我妈说，带我去酒店打工，我妈虽然很是不舍，但也毫无办法。
刘敏来找我，问我怎么没去上学，我什么也不说，只是把他拉进我的房间，拼命要 他，不想影响他，我强忍泪水，什么也不说，只想着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青春的身体贪婪而有力，单纯的少年，以为从此我们就能天长地久地老天荒，殊不知这也许是诀别前的盛宴。
12
我们在我的小房间里幽会，窗前的迎春花开着，早春的阳光晒在窗帘上，印出花朵隐隐的身影，像一幅水墨画。
我亲吻他浓密的眉毛，看着他英俊的脸上泛起红晕，微厚的双唇张合着，然后重重地印在我的脖子上。
我用双臂死死地箍紧他，不许他离开，他笑。
这样阳光而俊朗的脸，以后还会属于我吗？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将面对一些怎样的男人的嘴脸？
13
春节结束后数日，我随着段梅离开了家乡，离开了刘敏。
没有和刘敏告别，因为我不敢。
14
坐了一天的火车，天黑时分，终于抵达了段梅赚钱的地方。
段梅跟好多女人住在一起，她们从十八九岁到四十多岁都有，一个个木然地看着我。
段梅大概在老家时就已计划好，搬了行李就走，她说我不能跟她们一起住，不在一个档次，她要给我好好规划规划，要卖个大价钱才行。
段梅新租的房子是一个两居室，她把大房间让给了我，说我要挣大钱的。
我反正什么都不懂，心里忐忑，我知道段梅心地善良，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连蚂蚁她都不愿意踩死，她总不至于把我这个闺蜜害死。
就这样无所事事地住了大半个月，有一天，段梅回家来，开心地告诉我：“小蕾，我给你找到大买家了！”
大买家？我疑惑地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