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详之梦，竟真成了一场家难！
文化
2024-10-21 21:08
北京
我外公十八岁那一年冬天，连续三夜梦到屋后的大山崩塌，巨石从天空呼啸坠下，门前两棵大枫树被砸倒在地上，山一样高的洪水浪头冲进寨子，把房子和畜禽、谷物全部卷走。醒来后他心里非常不安，就向父母说了这个梦。他父亲－我太外公笑道：这有什么事，一个梦而已，不用在意，人什么梦都有，如果啥梦都要考虑，忙了白天还忙晚上，这人岂不是要累死？太外婆平时吃斋念佛，很相信这些，就面色凝重地说：一个梦偶尔做做就算了，连续三晚上做一样的梦，这很有些不平常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样吧，我娘家兄弟前几天还带信来要我们去吃喜酒，我侄子两个月后结婚，干脆咱们全家都去。家里就叫长工帮我们守着，我在你外婆家住上一两个月再回来。太外婆当即就逼着太外公准备东西回娘家，第二天一早就走。太外公哪肯，躺在椅子上不愿起来，说去那么早干什么。我外公的两个哥哥也是不情不愿，说去外婆家要走上一百多里山路，又累又麻烦，不想去。外公苦劝他们俩不听，太外婆跑来就逼着他两个儿子收拾衣服行礼，第二天赶路。那时候还是民国时期，外公家是这里的大地主，拥有许多田土山林，养着一帮佃农长工，家里有粮有钱。外公的外婆家更有势力，外公的舅舅是民国团长，驻防在邻县的县城里。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民防团长舅舅家，想着那些自然很安全。一家子乘轿骑车走了一整天，终于到了外公的舅舅家。在那里他们成天吃吃喝喝，帮忙做事，看戏逛街，斗鸡走狗玩得不亦乐乎。过了半个月，有人从家里带信来，递给太外公，说是家里的牛死了两头，另有十来头牛草也不吃，眼看也要死了，需要他们回家去查看一下。太外公听了，觉得这么久也呆够了，于是叫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太外婆见了急忙制止：说咱们说好的要在这呆上一两个月，急着回去干什么？死两头牛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请野猪坳的兽医来治不就行了？太外公说：老太婆你担心的事已经应验了，没多大损失嘛，两棵枫树倒了，不就是预兆着死两头牛吗？梦兆已经结束，咱们老呆在这里干什么？走吧走吧。太外婆急了，扯着太外公衣袖说：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心神不宁，即使丢了牛我心里仍然不平静，恐怕还有什么别的大事要发生，再则冬天本来没什么活儿可干了，回去也只是玩，千万不要回去！外公的团长舅舅这时听到，就走来说：我这段时间一要为家里操办喜事，二要带兵操练准备剿匪，不然我带一个班的人马跟你们回去。这样吧，你们在这里再呆上十天，操练结束，派十来个兵跟你们回去好了。牛的事找个兽医来治还不行吗？死去的牛就分给佃农和长工们打牙祭算了。都不用急。太外公心疼家产损失，又恨太外婆迷信，犟着一定要走。这时候我外公就站出来说：这样吧，你们大家都在这里，我一个人回去看看，没事马上就回来。他心想家里真有什么事，我一个人顶着好了。但外公才十八岁，是家里老幺，父母哪放心，就叫上他两个哥哥和他一起回去看看。临走，太外婆千叮咛万嘱咐，兄弟仨回去后只能住一夜，第二天一早必须回团长舅舅这里来。外公们骑马赶到家里，已经是傍晚。果然死了两头牛，已经杀了，送的送人，吃的吃了，还剩下百来斤牛肉。另外十来头牛瘦得不成样子，稻草堆在鼻孔边都不吃一根。第二天一早，外公急忙派一个长工去二十里路以外的野猪坳叫胡兽医来治牛病。可是那长工一去却不回，等到天晚也没见人影，没法，只好再住一晚。晚上，隔壁寨的来了五六个人，听说外公家死了牛就来买了十来斤牛肉。正是吃饭时分，外公们三兄弟还叫他们坐下吃了牛庖汤再走。坐在火铺上吃肉，喝了会儿酒，外公的大哥摸摸身上没有烟，就叫外公去堂屋后面房间里－－我们这里叫道弄间－－拿旱烟出来待客。外公进去从烟索上取下一把旱烟，刚走到门口要推门进厨房，只听到外面一片杀伐声音，从门缝一看，两个哥哥已经倒在血泊里，那五六人还发疯一样拿着刀冲哥哥们猛砍。外公大惊，急忙退回来，摸了一把梭镖在手，蹑手蹑脚爬到楼上，顺着屋后柱子悄悄溜了下来，没命地向外逃跑。而那伙人已经冲进屋里找他，乒乒乓乓的声音不断传来，将家什用具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外公。外公也没找佃农、长工和邻居帮忙，这时候他谁也信不过。一口气跑出了两里多路，全是绕开小路尽选无路的草丛荆棘处跑，也不上寨子的后山，跑到了离后山更远的一座山上，哭泣着远远盯着家里。只见不一会儿自己家那一大片房子燃起了熊熊烈火，直烧了一整夜。原来这牛已经被长工和佃农下了药毒死，其余十来头牛被喂了铁钉，自然啥也不吃。那些人已经谋划了好久，内外勾结，抢劫钱粮财物，还要灭门。一年后，外公的团长舅舅把十余个凶手全部抓获归案，绑到了县城当众行刑。舅舅递出一把马叶子（马刀），叫太外婆亲自去杀主犯，太外婆哭着砍去，刀还没落下，人却晕死在地。外公一家从此家道中落一贫如洗。谁料新中国成立后，因为贫穷没有划为DZ成分，侥幸又逃过一劫。祸兮福所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