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农历二月初六,是全国劳模司俊林大喜的日子,天刚蒙蒙亮,她已梳洗打扮好,换上了红洋布棉袄和蓝呢子棉裤。但是她家的小院却冷冷清清,没有一个宾客。
1962年,22岁的她当选为项城县南顿公社东风大队党支部书记,又和商水县的小伙李明恩领了结婚证,但是婚礼却被她一推再推。几年后,她带领全大队青壮劳动力,靠着肩膀和双手将1000多亩高岗洼地改造成良田。1966年,司俊林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受到毛泽东、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
“不中,你今儿就是说破天,俺俩也不同意你自己走着去,叫人家看见了像啥样子。”
刚进堂屋,司俊林看到父亲端坐在方桌旁,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他用旱烟杆敲着桌子,脸像刷了层浆糊般地紧绷着。
司母赶紧从里屋出来打圆场,冲着司父使了个眼色,“好了,你少说两句,我跟她说。”
母亲转身对司俊林说:“妮儿,你也别怪恁爹生气。你干啥工作俺俩都支持,但是结婚是人生大事,自古以来都讲规矩,彩礼嫁妆你不要,婆家套车接你也不让。你咋恁不讲究哩?”
司俊林无奈地说:“前几天咱们不都说好了嘛。你们咋又变卦啦?”
司父轻咳了一声说:“恁娘说的对。过去结婚那可都是三书六聘,八抬大轿······”
听到父亲的语气稍有缓和,司俊林赶紧把倒好的茶端到了他面前,笑着说:“爹,坐花轿都是旧社会习俗,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兴那一套啦!”
“那咱套个车送你去,中不中?”母亲跟她商量。
司俊林收住了脸上的笑容,语重心长地说:“娘,我绝对不占公家一分便宜!现在赶上春耕,生产队正是用牲口的时候,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儿耽误大家劳动。”
司父长叹了一口气,“唉!你整天就知道工作,从来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我把群众当回事儿就行啦。我要是事事不带头,他们咋选恁闺女当书记哩?”司俊林笑着安慰父母。
母亲用袖子抹去泪水,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都是你的理!咱这离他家十几里呢,我们还不是心疼你吗?”
“嘿嘿,我这身板好得很······”司俊林拍了拍肩膀。
话刚落音,生产二队队长汤芳德推开了院门。
“咦,司书记,你不是说今天要去县里开会吗?咋穿上大红棉袄了?”他一脸惊诧。
司俊林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抿了一下嘴唇,不好意思地笑了,“既然你碰着了,我就跟你说实话吧。今天我结婚哩,你可千万别声张!”
汤芳德顿时一楞,“这可是咱队里的大喜事儿啊!你自己不吭气儿都算了,还不让我说?”
“你一通知就会有人随礼、送东西,现在都困难,就别跟大家找麻烦了。”司俊林的神情有些凝重。
“那我去喊几个人热闹热闹,送送你。”汤芳德转身就要走。
司俊林摆摆手说:“别喊了,我这就准备走了。”
“唉,那好吧。车到了吗?”汤芳德朝大门口望了望。
父亲白了司俊林一眼,没好气地说:“哪有车?走着去!”
汤芳德目瞪口呆,“啥?走着去?婆家不套个车来接吗?”
“是我自己要走着去的。1963年我提出成立新事新办委员会,现在到我身上了,我不能带头破坏规矩啊。”司俊林语气坚定。
汤芳德点点头说:“你说得对,咱们是党员就得带好头。”
这时候,堂嫂刘春秀进了堂屋,催促说:“俊林,咱赶紧走吧!再晚就赶不上时候了!”
“嗯,这就走。”司俊林回屋背上新被子,对着父母深深地鞠了一躬,动情地说:“爹,娘,我走了!我们会好好过日子,你们放心吧!”
父母眼含泪花,把她送到大门口,“走吧!路上当心!”
初春的清晨,树上的喜鹊欢快地唱起了“歌谣”,火红的朝霞映照着司俊林清秀的面庞,她迈着轻盈的脚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