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忱:在未来,我们一定会自我革命

乐活   文化   2023-09-19 12:19   北京  

观念|2023

>独立




建筑档案

2023年度建筑档案讲述人

陈忱

reMIX临界工作室创始合伙人



INDEPENDENT
CONTRADICTION
DEVELOP

从业之初我便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做独立事务所,用建筑表达自己的声音。借由景观,我重新进入了建筑,不求处处精致、创新,但求有机与自然融合。作为独立事务所的创始合伙人,平日里我既要处理公司事宜,又要完成主持建筑师的工作,个人状态经常是矛盾、分裂的。在没有项目和委托的时候,我们会做一些研究项目,积攒小的“工具”,多从全专业的角度介入,保持时刻抽离的能力,这样做项目时便能少点焦虑,多些从容。我们不可能一直复制从前成功的设计,在未来一定会重新革自己的命,持续学习再介入,在融合中不断创新……独立的路上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时常面临是否妥协的选择,但这些恰恰是敦促我们不断向前的自驱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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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重复

保持独立思考能力


独立包括多方面,首当其冲的是思考的独立。当我们无法说服自己时,往往不会妥协。


邵兵(建筑档案主编,以下简称“邵”):对于你而言,“独立”和“非独立”的划分以及边界感,是否通常很难把握?


陈忱(以下简称“陈”)是的,举例而言,我们做过很多学校的项目,但并不喜欢被别人称为“学校专业户”,更不想把自己变成同一个范式的“高密度学校专业户”,这不是我们的初衷。关于密度,目前做过的这几个学校各有不同。在东莞学校设计开始时,我们便主动大胆地与业主和使用方进行沟通,询问他们是否确需一个400m的足球场——结合它本身的高密度,如果要建这么大的足球场就必须要把它抬起来,基本的工作逻辑和福田中学一模一样。


不同之处在于福田中学是田径特色学校,做11人制的球场是确有必要,但也导致其消防问题和机电问题非常突出且棘手,我们需要把机电管道的长度等都做到极限。有鉴于此,我们建议校方根据实际需求,改做两个七人制的足球场或者四个五人制的足球场,这样学校的大底盘下面可以做成通透的下沉庭院,并且符合岭南的气候。但是学校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个策略,最终我们不得不做出大幅度的方案修改——当把所有的下沉庭院都封上之后,它会变成一个低配版的福田中学。事实上,福田中学那种一个螺丝钉接着一个螺丝钉的设计,才是我们理想的状态。而在有限的精力和紧张的项目周期下去做降级复制,我们对此感到可惜。


深圳莲花小学


我们对这件事的处理比较有勇气。虽然这个项目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是我认为不仅对合伙人,对整个设计团队都应该有个交代,因为他们是一批有设计理想且相当挑剔的设计师。即便真的要改,也需要一个非常必要的理由,像福田中学要进行专业的足球训练,还要承接外部赛事,地理位置在福田中心区,这些理由我们完全可以接受。但如果业主对自己的想法没有一个必要的解释,他便很难说服我,我也很难说服我的团队。当然我们也不可能那么纯粹,很难完全保持自己思考的独立性,偶尔也会按照业主的意见去修改,不过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还是尽量遵循我们的想法。


就平时的习惯来讲,我们还是希望能够自由选择项目,自由选择人力的投入,保持一种独立性。尽管在过去的几年中,我们和几个设计院发生过密切而默契的合作,这种合作在大型公建项目上确实可以彼此取长补短,但是当对方抛出橄榄枝邀请我们更进一步融合的时候,我们谨慎分析后还是拒绝了。


深圳莲花小学


邵:大的合作方,也意味着大的屋檐,屋檐的存在,会成为庇护你的方式,但同时也会限制你的独立。宁要风雨不要屋檐,哪怕有时候淋点雨或是走得稍微艰难一点都没关系,在屋檐下舒适度来了之后,独立感就会随之慢慢丧失。


陈:媒体的宣传曝光很重要。我们也曾寻求相关的品牌策划团队,他们的方式就是把我们和其他一些事务所放在一起,不断制造各种爆点,并且通过夸张标题来吸引人注意,这些是我不能接受的。建筑师又要保持公众形象,同时又必须向别人宣传,发出自己的声音。这种宣传的度不是很容易把握,因此我希望在这方面也具有独立性。当前媒体对很多事务所或建筑师个体缺乏深刻认知。标题体现文章大概主旨就足够了,重要的是内容,就像做设计,名字不一定很响亮,但是整个施工状态、设计状态要朴实无华、扎扎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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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小矛盾中抽离取舍

遗憾难以避免



当矛盾出现,不得不做出选择时,该如何取舍?当理想与现实无法兼顾,遗憾自然会产生。



邵:小的状态可能更舒适,更能让你保持一种能量感。当不得不出做选择时,你会考虑为了完成项目扩容吗?


陈:我的初衷是不扩容,但为了完成项目,还是会考虑适当扩容。不扩容与大项目之间会形成小和大之间的矛盾。即使我们非常挑剔、精准,只做一个项目,也需要一定的规模。这就是一种困境,换言之是一个天然的自我矛盾。福田中学我们做得已经相对完善了,但还是会因为没有把“景观都市主义”放置进去而感到遗憾。


我暂时想不到哪个独立事务所需要像我们一样去驾驭尺度,也可能我们的困境也比较独特。如果在中标后经历规划调整,很快就进入到各个单体,每一个单体就是一个完整的系列,需要建筑设计、室内设计、景观设计、机电配合、施工图审核。一共五十多万平米的面积规模,三十多个房子,每个都要做到这种深度,非常富有挑战。


在极为紧张的项目周期中,例如与建研院的合作中,为使各个团队达到最高效的方式工作,通常我们会采取如下分工:reMIX侧重三维设计与推敲,建研院侧重技术把控和图纸绘制。其实我们经常进行阶段性反思和内部辩论,当时各个合作单位之间工作量的分配能否能有更好的方式?比如按照单体划分而非不同工作步骤的划分等。对于这个问题,到现在我们依然没有确切的答案。


福田中学


邵:投标,是所有人把目光聚焦在同一个项目的时刻,处于一种灼热的状态。你如何看待投标?


陈:投标,是双刃剑,一定存在问题,但也存在“公交车效应”——当你没有上车的时候,会特别想要上车的机会;而当你上了车,便会希望车门即刻关闭,这样后面的人就不会继续上车了。这个制度带来内卷,内卷会带来资源的浪费,但什么样的限度是完全不可接受的?这绝对是我们需要讨论的话题。就我而言,不可能非常彻底地批判这个制度。因为这种相对公平公开的投标机制,几乎可以说是那些没有条件出现在更大平台或者站在更高起点,还想要摸爬滚打的独立小事务所们的一线生机。


邵:“相对公平”,这个词特别准确。


陈:reMIX成立已经十年了,但在北京,还是会被很多人认为是新秀,相比之下,reMIX在深圳建筑圈的知名度要高得多。旁人觉得,我们可谓是一匹黑马,好像昨天刚刚成立,今天就接连拿到了福田中学等规模不小的项目。事实上,在拿到福田中学项目之前的六年,我们都是没有“上车”的状态,可能偶尔看见车了,但是门槛太高又没法上去。所以我们非常感激像新校园竞赛这样的活动,能够主动把门槛降低,让更多类型的建筑师和事务所参与进来并获得成果。


当然,那个时候媒体宣传力度并没有今天这么大,更多是口口相传,所以参与者的数量也不比现在。在福田中学竞标的时候,一共有57家事务所进入资格预审,因此当时资格预审的时候,评委是有可能看完所有方案的,甚至在每个方案上能够花一两分钟的时间察看,再去层层筛选、优中取优。其实57家事务所在当时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而现在动辄就是200、300家。在几十个方案参赛的时候,评委是有可能看完所有方案的,甚至在每个方案上能够花一两分钟的时间查看,再去层层筛选、优中选优。可是如果到了200、300个,评委看每个方案的时间并不充裕,我相信这其中的遴选就充满了更大的随机性。


福田中学


邵:如果方案数量过多,文字通常不会被看到。每家提供几张图,加上评委对于图形的偏爱,结果就基本产生了。


陈:假设在没有偏爱的情况下,评委逐一认真阅读方案和说明也很难发生,这是数量决定的。所以在现阶段,我们所有的投标都会相当慎重,一个真正好的方案脱颖而出的机会的确存在运气的成分。


邵:如果在300个方案中有一半水平略差,剩下一半水平位于中上。接着需要在150个方案里找出50个顶尖的,这时如何区分好坏?这个标准的边际越来越含糊,我认为即使单纯从建筑学视角出发,也没办法笃定项目给谁最适合。


陈:是的,而且确实没法拿出这么多时间去分析。当时在做福田中学项目时,大家不是用V-ray渲染,就是用SU截图,效果图上的炫技是不被允许的。而现在第一轮资格预审提交文件一般是五页A3或者两页A1,规定有限数目的图片空间,但不规定深度,在我看来这就是恶性竞争的温床。软件经过多次迭代,像Enscape插件的出现,已经让截图带有渲染的性质,现在这个边界更加模糊了。


福田中学


之前我们每年投标并不多。我们曾经投过一个深圳的学院,是个全新的山地校园项目,我们喜欢、熟悉的各种问题都在里面。它是一个尺度符合“景观都市主义”工作范畴和尺度的建筑设计议题,当然竞争也非常激烈。这个方案我们做得很认真,但由于制作资格预审文件时策略不足,我们做了大量、缜密、全面的分析,把水文分析、参数化分析、水量路径、土方平衡等干货拎出来,并在概念方案中把这些技术性、工程性转化为创意的一部分,但遗憾的是我们没有预留过多精力给表达方面,最终呈现的图面效果不是很理想。


邵:它缺乏价值主体。


陈:对,我们没有植入任何很主观的东西。竞赛最黑箱的地方,在于无法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因此也不知道该在何处提升,只能去学习其他作品,或者跟经常参加竞赛的事务所聊天,学习他们的成功经验。


福田中学


邵:你要表达你的状态、想法、工作方式以及最后的结果,一个项目需要专业的托底。但是现在反过来了,你要写提纲性的内容,对方甚至可能不看文字,只看图像。这样对于纯建设类的项目会不会比较吃亏?


陈:我认为不会,这样符合传播的规律,但跟自我包装是两码事。推送作品和概念,这一直以来都是建筑师能力的一部分。建筑师需要撬动大量的资源,无论是金钱、时间,没有说服能力、无法让别人共情肯定是不行的。只不过现在在极端化的内卷中,有点本末倒置——表达可能原来只占20%,但现在能占到80%。


邵:这其实也是一种对于设计师创造力的极大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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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心态,但对于“温水煮青蛙”

时刻保持警觉



只负责项目的管理和汇报绝不是我喜欢的工作状态,作为一位真正的建筑师,当我们没有足够时间亲力亲为进行细致的设计推敲和充分思考时,应该感到警觉。



邵:在公司的运营过程中,你会有恐慌感吗?


陈:或许我抗压能力比较强,对于“成功”的欲望又不那么强烈,在心态上会比较放松。可能有一段时间忙了很久,回过味来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打开Rhino了,这时我会产生一丝警觉。自己负责项目汇报、会议研讨和工作分配,自己没有办法向以往一样亲力亲为,这样确实可以完成更多项目,但并不符合我对所谓“成功”的定义,也不是我理想的工作状态。我们不是热衷于做竞赛的事务所,一年大概只做两三个竞赛。因为竞赛到最后交图的一周就像跑800m,时间安排紧凑,并且需要全身心投入。


邵:首先是复杂的系统性问题,其次是多专业融合,设计在多专业里是一个贯穿性的问题,此外,还有另外大量的事务性问题。


陈:后来我逐渐意识到,如果想做一个驾驭全专业、多专业、跨专业的项目,这些事务的确必不可少。比如通过会议纪要,可以明白不同参与者如何思考、讨论与决策,以及彼此之间的配合方式。会议纪要一旦出来,就可以以此为依据执行下一步,它是推进项目的一个重要的文档性手段。因而我认为偶尔探索这类时间紧、规模大的项目是相当有意义的。当然,如果项目周期能够更加宽裕一些,我们可以把更多的思考、研究、论证的过程整合到设计中,是一种更加理想的状态。


邵:条件合适是不存在的。恰恰因为你在原有能力基础之上还有30%的冗余,有些管理者看到了。尤其是这么大体量的项目,肯定要交给认可的人来做。


陈:我们总把自己放在刀尖上,要蹦一蹦才够得着。小型独立事务所在驾驭大型公共项目在周期、人力、资金方面都面临很大的挑战。我们也是在不断的尝试中,积攒更多的经验和教训。


邵:每天都有不同的事务冲撞你,建筑就是这么诞生的,这种生命感很宝贵。


福田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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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刻意,从景观发现建筑

持续积攒小的“工具”



也曾迷茫,借由景观重新看到建筑,始终用建筑发出自己的声音。作为独立事务所,我们渴望被看到,但不会因此故意标新立异。



邵:对一个事务所或小团队而言,最重要的还是人和时间,时间是人抢回来的。面对这种复杂项目,进一步了解全流程专业,再做项目时设计的融合是否会更深刻?或许,放在设计上的时间还可以更多?


陈:我也思考过这一点,但每个项目都是无可复制的,通用步骤能节省的时间可能仅占到5%左右。当然,难以复制自己也是做设计最有趣的一点。在未来,我们一定会重新革自己的命,因为我们不可能一直进行复制。建筑还有可能会趋同,但在景观里,每块地都太不一样,这是景观建筑或生态规划对我特别有吸引力的地方。


reMIX工作照


邵:你心里的导则,有景观的唯一性,以及唯一性之上的建筑创新感、创新性。你会追求找到场地的唯一性吗?


陈:十几年前我刚从清华建筑毕业时,就充满了创作的焦虑性。那个时候看到建筑师在自己的圈子里面创新,力求发出中国建筑师的声音,我感觉建筑有点穷途末路,出现了参数化等新潮流,很迷茫。从一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做个独立事务所,发出属于自己的建筑的声音。


独立事务所往往要用一句话介绍自己和其他事务所的不同,我找不到我们的独特性,迷茫之下干脆就观察下其他方向的设计。后来我发现景观建筑师没有这么焦虑,因为解读出场地的特殊性相对比较容易。因此,景观建筑师通常更喜欢“有问题”的场地。比如高差对于建筑师来说敏感度很低,建筑师发现高差不足3m基本上会视作平地。但是对于景观建筑师来说,微地形哪怕只有10cm、20cm的高差,水也会按照坡度方向去流,也可以在上面做坡道,坡度给景观带来的边坡、挡墙、台阶等选择性很多。就算什么都没有,地面是一片平地,还有地表的植被、地下水,等等,总能找到些可解读之处。


reMIX 办公室


在没有项目和委托的时候,我们会做一些研究项目,积攒小的“工具”。我们曾经独立研发了汇水模拟工具、土方计算等工具,这些在后来的项目里都派上了用场。分析之后自然而然就会得出适合的方案,这在很大程度上释放了创作焦虑。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建筑的外观是什么样真的不是最重要的,不要让场地本身的脉络遭到破坏就好。因为一旦场地的肌理足够丰富,建筑就可以“退”到后面去了。当然去设计化对于使用者来说是比较挑战的。


邵:借由景观,你重新进入了建筑。不愿意标新立异,会不会导致别人的视而不见?


陈:当然会,不过我说得比较极端,是一个大底盘的逻辑。我们做巴米扬项目的时候就是这样,建筑先是潜伏在景观里,在最后一刻突然出现,不可能一味地去跟景观协调,这也不是我们的态度。若是穷尽所有可能性把每栋建筑都设计得非常精致、突出,力求处处创新,反而最后无法体现创新。这不仅是设计问题,也是经济问题、时间问题。当你没有足够的精力把建筑真正负责到底时,不如让它简单一点。


巴米扬文化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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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离与浪漫,琐碎与自由

在分裂中寻求一种自洽



有时工作和生活的状态是分裂的,需要具备短暂抽离的能力。适时进行调整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热情与活力。



邵:你身上有一种特别沉静的张力,在问题出现时,不急于做出判断,不容易陷入涡流,就不会那么焦虑。


陈:我的性格受父亲影响比较大,他也经营公司,经历过各种大起大落。就算有天大的事,在他脸上也看不到任何痕迹,他总是能够把自己抽离出来,甚至在没有被逼到风口浪尖、必须去面对问题的时候,可以忘掉这件事情过很正常的生活,保持一种很松弛的状态。或许是从父亲那里耳濡目染,面对项目发生棘手的事情时,或许当时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但之后不需要面对的一两个小时里,我也可以暂时把它搁置在一旁,只会在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事不太对劲。


邵:对于创业者尤其是小型的企业或公司来说,大多数人都不具备抽离感。


陈:作为小事务所的老板,有时不得不去面对一些头疼的事情,比如当公司无法如期收到设计费的时候,当你为了公司的生计和业主理论,可能有时会很气愤,一两个小时都无法平息。但之后还得一腔热血地去画图、感悟空间,商务与设计两件事既紧密咬合,却又要求建筑师能够分别的去对待,对设计师的心理承受力、情绪管理力都有很高的要求。


邵:建筑设计师的魅力恰恰于此,就像是烹饪一样,佐料大都相似,但每次炒的温度、颠勺的态度都可能会决定这个项目的走向。


巴米扬文化中心


陈:建筑师又要抽离、浪漫,有一些非常自我的时刻,又要面对柴米油盐,得接地气,这很难,对我来说也是很大的挑战。没有人可以单独帮建筑师去谈钱,因为钱跟设计范围、设计权、话语权有很大关系。建筑师既需要内心坚硬,又需要内心柔软,对设计、人、空间有感觉。过于坚硬无法做设计,过于柔软又会被欺负、被迫示弱。建筑师对人的素质要求极高。


邵:一边是柴米油盐这种琐碎的家长里短,一边是自由的、很强的自我精神信念感。对内与外都有很深刻的认知,也就会出现分裂的、撕裂的状态。


陈:福田中学做了四、五年,方案早已确定,目前仍在进行后期工作,需要设计院不断审图。每次审图可能会出具上千条意见,但由于种种原因,设计院又不能在必要的周期中落实完成意见的修改。周期紧张往往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对于处处追求完美极致的方案单位,我们的设计团队往往长期在焦虑和煎熬中度过……


福田中学


在整个项目中我们是最着急的,当设计管理缺位的时候,我们会变得非常吃力。有很多工作都是在模糊的交界地带,设计师们也认为做了大量的无用功,产生的无效劳动让员工精神上非常崩溃。所以我们时不时要找些新项目用于调节设计师的状态,这时的项目不是为设计费,而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可以体会到工作的乐趣。在这种时候,我们会去找一些看上去特别没谱的项目,或者很有谱但不需要大量人力的项目,让这些做后期精疲力尽的员工能够感受一下自己做方案、做概念的快乐,然后进行内部评图,这是reMIX的一个传统节日,大家都特别喜欢。一定要保证建筑师的幸福指数,保持他们的创造力和可能性,设计才能够“可持续”。


reMIX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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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无论好坏

人要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力



我想要通过设计发出自己的声音,用建筑在这个世界记录下自己曾经存在的痕迹。



邵:在这个时代,独立这件事特别难。你是怎么理解独立和矛盾的?


陈:独立,首先是要绽放自己的生命。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要留下一点什么。无论是好是坏,得让这个世界有所改变。如果我去一个明星事务所里面去打工,它是独立的个体,也能够支撑它独立的思想输出,让它很好地去落地、表达。这是非常好的学习过程,但我会觉得好像还差点什么。创立独立事务所,源于一种深刻的自我执念,我不希望我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因此,在做项目时我会抓住一切可能性,尽力表达我们的想法。


邵:希望留下自己的声音和痕迹,想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陈:我有自己的切入点,哪怕最后没有获得所谓的“成功”也没关系。就像一块钻石,每切一下就会产生一个新的角度。


邵:我认为独立也有形式化,尤其是在独立事务所。要做到独立,会经历煎熬和坚守。你进入项目时会给自己一个新的出发维度,但大的价值方向是不变的。reMIX就像是你面向独立和矛盾的一种方式。


陈:我把做项目当成一场旅程和一场经历。对于说服别人这件事,我没有那么痴迷,但它能提供给我一种新的声音,这对我而言还是比较重要的。我们把相对有深度和根基的价值观输出去,在这样一个场景下,我们找到了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切入点,对我来说,这就是独立的意义。我们几个合伙人都有建筑的背景和景观的经历,我们不是单纯的景观事务所或纯建筑事务所,所以才能有所碰撞。我们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是由每个人的经历耦合在一起发出来的。不是今天读了一本书、学了一个新的理论就开始贩卖,而是至少用一到两年的时间将自己浸泡在一个方向里面,然后跟以前的个别经历产生一些新的混合物,这个混合物是我们独有的,创新就在这个时刻出现。它会降低我们的创作焦虑,我们不再会为了独立、特立独行而去做一些很怪的事情,只需要把这两件事都想好做好,叠加起来就会有新的创作力量产生。


reMIX 合伙人(从左到右):吕守拓,陈忱,Nicola Saladino,Federico Ruberto



本文图片由reMIX临界工作室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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