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现场｜TC上海行：瓦不瓦马5失前蹄；勃可勃肖5大翻盘
文摘
2024-11-22 13:10
日本
俄罗斯指挥家提奥多·库伦奇斯（Teodor Currentzis）与他的“音乐永恒乐团”（MusicAeterna）今年带来的曲目显然更有深度，更显诚意：
- 第一天上半场，瓦格纳《特里斯坦伊索尔德》前奏曲及爱与死
瓦格纳《特里斯坦伊索尔德》前奏曲开场1分钟，我觉得就翻船了。虽然我不算瓦格纳迷，可《特里斯坦伊索尔德》却是最熟悉的。从古大介绍我克莱伯与德累斯顿在DG的录音，已经过去20多年，看到曲目，耳边就会响起熟悉的旋律。古大当年说，这是音乐学院管弦乐系的经典文本。短短的10多分钟，汇集弦乐与管乐无穷的变化，从而赋予音乐以丰富的织体，还承载了三个主题（阴郁、爱、坚强）。那么回到TC与音乐永恒的表现，弦乐压根就没有能量——这对于瓦格纳音乐来说，就意味着不可能有推动力——更不要说与管乐之间体现充分交响性的应答。显然这不是瓦格纳。凭着去年普洛科普耶夫美好的印象，我立刻为TC找台阶，这应该算他一次创新式的甜点吧。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这是大翻车。整个乐队，松散，缺乏张力，更没有形成戏剧性，音色浑浊而飘渺。。。。20分钟就这么结束了。我开始非常担心下半场的马5了。很多人都看过TC与音乐永恒马5的公开排练（B站可以搜到）。他解读马5的方式令人信服。有这个排练解读，我们可以更深入体会他现场的整体执行力。为此，没有音乐会预习习惯的我，还花了一小时当了一次好学生。
开始那三板斧，听着就很勉强，尽管TC用极其夸张的姿势，示意乐团要猛干一下，但是，100多号人的乐团出来的动静，就是三流乐团的那种能力，我感觉还没有我高文盖亚音响面前听马5那么震撼。随后的进入慢速的"葬礼行列"，我脑子里出现了TC公开排演时的样子。可是现场执行完全是南辕北辙：我座位距离TC不远（6排），弦乐的弱奏，居然只听到中高音部分，中低音部分与铜管木管的衔接完全脱节了。“散装”一词迅速从我大脑掠过。不过，这不才刚刚开始吗，说不定，调整调整有戏。没想到的是，全场70分钟，弦乐完全属于失魂落魄的状态，尽管我非常清晰看到，TC在严格执行他排演视频中的每一个意图。
如果要说可圈可点的地方，就是第一乐章后半段和第二乐章，有那么一些片段，过得去。乐队的平衡度终于正常了一点，弦乐和管乐的融合似乎逐渐合理。
第三乐章，乱七八糟的铜管木管，几乎是崩溃的，彻底散装。我期待的第四乐章柔板来了。在公开排演里，TC花了大量的时间来表达其含义，简单概括说，就好像是一个人的一生，充满复杂的情感，要充分的让这些情感释放出来。。。
现场TC的意图也是如此，可是，柔板的弦乐犹如丢了魂一般，弱奏真的是弱到低，丝毫没有情绪，高潮部分，挤一挤还有的那种。。。哎。这个状态，到了第五乐章，就只有虚张声势，偶尔装逼了。
期待的安可没有，失落而不失礼貌地谢幕。我看TC是铁青着脸离开的。后传闻，TC回酒店痛斥团员。。。
骂骂可能还有有用的，第二天（昨天）的勃拉姆斯小提琴协奏曲，过得去。至少弦乐突然变得浑厚了，尽管勃小协编制不大，我似乎觉得比第一天马勒5的中低频能量还强大了！木管，表现尤其出色。但是，你要说期待一流乐团那种细腻的音色，是没有的。管乐和弦乐的平衡度，建立起来了，呈现出非常和谐的交响性。这就好比一套HIFI系统，当你音色不是最好的时候，建立了基本的平衡，至少不会影响音乐的推进与表达。
我必须说，奥尔加·沃尔科娃（Olga Volkova）女首席的表现，不算出彩，但是，绝对比乐队出色，大部分时间，她的表现在水准之上。虽然他们都不是顶级，但是，这种和谐共存，还是有足够诚意体现勃拉姆斯小协的基本内核：新古典式的浪漫。毕竟啊，四大小协神演，早已格式化了我们的大脑，以那些作为参照，当今世界找不出没有瑕疵的现场演绎吧？
说个题外话，小红书不知道何时成为古典现场乐评阵地了，我也难免俗（大家可以去搜古典音乐相对论）。私以为，现场音乐都是遗憾的艺术，忽略演出的整体性，揪住音乐家现场难免的瑕疵，百般挑刺，这没什么意义。所以，昨天我第一时间夸赞女首席后，居然跑来几位挑衅的。。。沃尔科娃表现，好过去年。尤其是安可的伊萨伊无伴奏，比去年音色更加漂亮，自由。真期望她能拿着这把琴，开一次伊萨伊全套。尽管如此，我多少还是担心下半场的肖5，这个弦乐组，到底会把音乐永恒带到哪里去？下半场，当看到音乐家陆续入座（对，他们都坐下了，上半场就坐下了，这也不符合音乐永恒的常规操作），弦乐组似乎换了一波人。理所当然，肖5的编制要大很多。出现了昨天5的那种阵仗。没想到，这是一次TC的雪耻之战。这个肖5是完全超出我的期望。也许是期望值降低了吧。第一乐章，完成得非常出色。今天的铜管和木管一上来就非常自信，随之而来的弦乐翻车并没有发生，能量有了，爆发力有了，张力有了，即使音色，也过得去——老肖的弦乐，不是要故意制造一种粗糙感吗，咱天生自带了，哈哈，开个玩笑。
虽然第一乐章一直捏着吧冷汗，但在爆棚阶段，还是感受到了去年普洛科普耶夫式的那种“俄毛味”，算乐团的舒适区。第二乐章，谐谑曲，处理得非常细腻，工整。铺面而来充满厚度张力的弦乐，为什么在昨天马5中没有出现呢？这种庖丁解牛式的解构肖5，非常特别，可以说没有一丝含糊的地方。第三乐章，柔板。这次可完全弥补了马5慢板的遗憾，这是带着灵魂的描摹，不再是TC一个人虚张声势，全场无病呻吟。开头的爆棚段落，坚定，密实，瞬间构成了能量涌动的河流，开始奔涌向前。最后的高光时刻，感觉音乐家们的自信也来了，人也HI了。。。定音鼓都打得那么结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