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小楼
安玲嫁给张贝的时候,可是压根没想过有一天会走到离婚。
谁结婚,不是奔着白头偕老去的呢。
想当年,一日不见如三秋,两人也是热情似火,缠缠绵绵三两年,才走进婚姻的。
安玲一直觉得,俩人的性格是互补的,张贝对自己是真爱的,以后的生活也是妥当踏实的。
两人的单位都很稳定,收入也相差无几,都是六千多。
在这个十八线的小城市,没有任何负担的年轻夫妻,不大手大脚的话,完全够用还能存下一半了。
自打婚后,每个月两人都是各自拿出一部分家用,剩下各存各的。
说是各存各的,其实张贝的卡一直在安玲这里。
安玲时不时算计下两人卡上的余额,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安稳。
她和张贝商量好,明年初开始备孕,如果顺利,宝宝出生时,刚好是春天。
安玲最喜欢春天了。
谁也没想到的是,一场疫情忽然来临。
隔离两个多月,很多人都丢了工作。安玲和张贝也两个多月没有进项,但好歹工作算保住了。
多亏平时有储蓄,小两口虽然觉得压力倍增,但还不算太难。安玲和张贝合计,要不再等等,等疫情完全过去再要宝宝吧。
刚解封没几天,第一个周末,住在市郊的婆婆就领着小姑子来了。
一看小姑子那红肿的眼泡,安玲就知道,这肯定又是在婆家受了气,跑回来的。
小姑子比老公张贝小两岁,结婚却比哥哥早。
职高毕业没几天就嫁人了,据说当年是怀了孕,张贝父母不得不答应。
小姑子婆家在城中村,老公是村里有名的地痞,嫁给这种人家,不用说,肯定是过不好的。
她死活要跟的这个男人,婚后,不但家暴还出轨,而公婆一点也不责怪自己儿子,倒是天天骂小姑子没本事。
婆婆和小姑子,看样子要在安玲家住两天。
虽说不喜欢,但以前也有过,反正住几天就走,安玲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客气。
安玲进厨房准备晚饭,小姑子刚走进来准备帮忙,婆婆就在客厅喊她过去。
婆婆一边喊自己女儿,一边客套着对安玲说:
“玲子,妈和他们兄妹俩商量点事,你不急做饭,一会妈帮你做。”
安玲一边嘴里应付着,一边眉头皱起,对婆婆这一套,她反感极了。
婆婆总爱这样,经常是一来家里,就拉着张贝小声嘀嘀咕咕。安玲一靠近,婆婆就住了口,顾左右言他,那态度,摆明就是在说,人家才是一家人,让安玲这个外人自觉回避。
每次事后,追问张贝,其实婆婆也没说啥要紧的事,更没说安玲啥,无非是七姑八姨鸡毛蒜皮的事。
安玲便又发作不得。
再想想,婆婆平时来的次数也不多,而且婆婆那个人也就是这德行,做啥都鬼鬼祟祟的,她也就懒得计较。
反正不干自己的事,她还懒得去听呢,好像自己多愿意听他家那点破事似的。
而且不用猜,安玲都知道,这会,婆婆肯定是拉着张贝商议小姑子的事。
说真话,安玲很不喜欢小姑子。
她的婚姻问题,动不动闹的全家人跟着乱,关键乱到最后还不解决问题,她自己一点主张都没有。
好几回,小姑子被自己老公打的鼻青脸肿,哭啼啼跑回娘家,婆婆就打电话让张贝去给妹妹出头。
安玲每次都得拼命劝阻张贝,你一个书生,跟那村痞较劲,你是打得过,还是扯皮无赖的过啊。
安玲特别讨厌婆婆这点,可公婆竟然振振有词,每次都说:
“兄弟姊妹是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这辈子都得互相帮衬。”
有一次安玲实在忍无可忍,愤怒质问婆婆:
“妈,您能不能不要再叫张贝去给小姑子出头了?他一个书生,你是让他去打架还是去撒泼,真要闹出什么三长两短来,你是不是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婆婆大怒,好几个月没理安玲,拉着张贝哭诉就不说了,还到处去说,这个儿媳妇和婆家一点都不亲,心狠,有外心!
安玲懒得搭理她,巴不得一辈子不来往才好。
安玲也明白,怎么说张贝也是亲哥,不可能不管自己妹妹。可是这种事,无论别人怎么管,怎么劝,小姑子自己没出息,还是没用啊。
就像上次,小姑子跑回娘家时,被打得像只乌眼鸡,婆婆拉着张贝,领着七姑八姨一堆人,气势汹汹找上婆家门,乱哄哄闹了一下午。
所有人都劝小姑子离婚,可结果呢?
第二天,她老公来说了两句好话,她就趁着婆婆不注意,溜溜的跟着男人跑回去了。
结果不到一个月,又被打,她就又跑回娘家。
说小姑子狗改不了吃屎,有点恶心粗俗,但确是最贴切的实情。
就这样,时不时闹一场,自从安玲嫁进张贝家,这都快三年了,没消停过。
安玲弄好晚饭,端出去时,人家娘三还在嘀嘀咕咕。
婆婆一看见安玲,赶紧住了口,推着小姑子:
“快去给你嫂子帮忙。”
安玲躲开小姑子的手,淡淡的说:
“不用了,你们坐着吧,我都弄好了。”
到了晚上,张贝嬉皮笑脸的凑上来,抱住安玲。
安玲知道他有事说,斜楞他一眼:
“我不管你妈说啥,不许你去找你妹夫。麻烦你有点脑子,就你妹那没出息劲,你去多少次也没用!”
“不是,不是,我妈没让我去找谁。”
安玲没接话。张贝继续说:
“亚妮(小姑子),这次是真的要离婚了。不过,她,怀孕了。”
疫情前,小姑子还在哭天呛地闹离婚,这疫情过后就怀了二胎?而且,怀了二胎,又继续闹离婚?
安玲一个没忍住,笑喷了,摇摇头,她实在不想参与婆家这个大麻烦。
做人,没大脑,也总得有个下限吧!
小姑子疫情在家两个月,啥都没干,却怀了二胎。
但她老公本就不务正业,这次疫情之后又丢了工作,现在更是整天吃喝嫖赌,对她非打即骂。
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小姑子亚妮也是下定决心要离婚。
她哭着对自己妈和哥说,离婚,婆家肯定不会把大儿子给自己,自己想把现在肚里这个孩子生下来。
婆婆今天来,就是和张贝商量这事的。
安玲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张贝:
“我没想法,别问我,想离就离,爱生就生。你妹那种脑子,做任何决定都是有可能的,和咱没关系,有你妈呢。”
张贝吭哧了半天,嗫嚅着对安玲说,婆婆的意思是,亚妮如果离婚了,又要怀孕生子,肯定没法上班。要靠张贝这个亲哥哥帮她,渡过这个难关。
安玲愕然:“咋帮?”
张贝吭哧半天,才含含糊糊的说:
“我妈说,以后一个月给她两千,到她孩子上幼儿园,你看行不?”
安玲一把丢开手机,直接就炸了:“凭啥?”
“我妈说,结婚时给咱俩买房了,我妹出嫁也没给她买房,我这亲哥哥,好歹得帮衬妹妹几年。”
安玲气懵了,气的脑仁疼:
“结婚买房,我家可也出了一半,让你妈别动不动拿这个说事!你妹妹有手有脚成年人,凭啥我们要养着她?
她养不起可以别生啊,这不才怀孕么?再说了,就是要生,也该找她老公啊,找咱们算什么事?”
安玲再心大,遇见这种事也要计较:
“张贝,摊上这种没脑子的妹,那是你倒霉没办法。可让这种坑货拖累咱们的日子,就是你有病了,你能不能理智点,咱还要不要孩子了?和你妈说个不,就那么难?”
张贝立马不爽了:
“你好好说话,什么叫坑货?你家就没亲戚啊。亲兄妹,帮衬一把,又不要你养她一辈子,用得着说那么难听么!”
“凭什么要我养她一辈子,我又不是她妈!我家也没有这种白痴无脑,就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亲戚!你是她亲哥,那你还是我老公呢!”
天下哪有这种事啊,明明是日子不堪,都过不下去要离婚了,却还要生孩子!
而且孩子他爹还压根不认不管,要娘家哥嫂管?这算什么事啊。
俩人吵了大半夜,张贝赌气抱着被子去了客厅沙发。
婆婆和小姑子住在客房,肯定能听见动静。安玲气的翻来覆去,大半夜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张贝摔门而出上班去了,刚复工,他单位最近很忙,周末也要加班。
婆婆起来就在客厅摔摔打打甩脸子,安玲索性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安玲冷着脸从婆婆身边走过,扫都没扫老太婆一眼。她打开冰箱,拿出一盒牛奶,走回卧室时重重摔上房门。
婆婆更是怒不可遏,大声嚷嚷,叫小姑子走。
安玲在卧室听的清楚,婆婆和小姑子临走时,骂骂咧咧:
“我们家孩子从来都亲,兄妹之间帮衬一把天经地义,不像有的人家,一点家教都没,没心肝!”
安玲走出卧室,坐在沙发上,气的七窍生烟。
想想张贝下班回来,肯定还要为这事争吵,烦都烦死了,她索性收拾收拾,回了娘家。
几天后,张贝陪着小心把安玲接了回来。
他没再提小姑子的事,安玲也没问,她觉得以小姑子那磨磨叽叽的性格,没准,这婚又不离了。
以前,她是巴不得小姑子赶紧离婚,少给婆家找事。如今,她却希望小姑子别离婚了。
虽说,安玲的想法是自私了点,可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没出息,能不能不要拖累别人啊。
十多天后,安玲在厨房忙碌,无意中听见张贝在客厅打电话。
她留心听着,似乎是小姑子真的离婚了,正在哭诉说婆家不许她看孩子,张贝正在安慰她。
小姑子头胎是个男孩,六岁了。
那孩子,被爷爷奶奶惯的没点样子,对自己妈也是毫不尊敬,稍不满意就又打又骂。特招人烦。
安玲有点心惊,不知道小姑子现在到底是怀着孩子,还是做掉了。她实在是不能理解,日子都过到这份了,干嘛还非要再生个孩子不可?
她忽然有点担心,但想到张贝的卡还在自己这里,又放了心。
结果第二天,现实就给了她重重的一击。
她查询不了这张卡的余额了,两次失败之后,系统提示,这张卡已经被挂失。
安玲懵了!
张贝月工资六千加,每月给安玲一千五家用,自己零花一千多,剩下一多半,都是老老实实存进这张卡。
去年年底,安玲查看,差不多有十万。
她给张贝打电话时,手指都在发抖。不只因为这笔钱,重要的是,她不相信张贝会这样对自己。
结果,恰恰是安玲最不原相信的答案。
张贝的理由是,知道问安玲要,她肯定不会答应,只好先斩后凑。
张贝说拿了一部分钱给婆婆。
小姑子离婚后,除了肚子里怀着个孩子,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住回娘家,没有工作收入,还要养胎。
公婆都有退休工资,可抠搜一辈子的他们,眼看着自己的退休工资,这就要多养一个人,心疼的要死。
婆婆哭的凄惨,一把泪一句苦楚,自己操劳一辈子,到老还得节衣缩食,过苦日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早知道当初不要儿女哟……
张贝这个亲儿子亲哥,哪能坐视自己爹妈妹妹受罪,义不容辞啊!
安玲气得几欲吐血,眼前发黑,一言不发挂了电话,直接回了娘家。
她想离婚了。
张贝这下害怕了,追到丈母娘家赔礼道歉,卡上还有五万多,赶紧又要上缴给安玲。
安玲不接,她这心里,冰凉一片。
装模作样交给自己,要用的时候只管去挂失,这不是搞笑么?
张贝赶紧转账,卡上剩余的五万多,全转给了安玲。赌咒发誓,绝不敢再犯。
娘家妈也劝自己女儿:
“谁家都有亲戚,遇见这种事,张贝一点不管,也真的说不过去。原谅他一次,下不为例吧,以后记得把钱管好,放自己手里。”
闹了好几天,安玲这才好不容易按下这口气,跟着张贝回了家。
可没到一周,她又跑回了娘家。这次还是拉了一箱子衣物,一副要长住的样子。
回去没几天,婆婆打电话问张贝要钱,又被安玲听见了。
这下子忍无可忍了,她顿时暴走,和张贝大闹了一场,这还有完没完了。
张贝哀求:
“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嘛,咱就帮亚妮过了这个难关吧,让她生下孩子。
等孩子上了幼儿园,她能自己上班了,我保证就坚决不管了。
老婆,好老婆,求求你,就帮帮我妹,这辈子也就这一次嘛。”
话说的好听,刚给了五万,这还要一个月两千,起码得给好几年。
安玲已经不想说话了,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打开张贝的手,返身收拾衣物回了娘家。
离开小区时,她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快三年的那个窗户,心里升起一股绝望。
也许,这日子真的是过不下去了。
如今,安玲已经在娘家住了一周了。
张贝虽然来了好几次,可不管怎么低声下气给安玲道歉,他也只是一个劲哀求安玲理解一下,帮小姑子一把,却从没说过一句,不给钱的话。
安玲心里明白,以张贝的性格,自己怎么管,也拦不住他肯定会偷偷给小姑子钱。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离婚?
她和张贝有感情,除了这事,平时从没啥矛盾,真要为这个离婚么?
如果不离婚,安玲也很清楚,以后自己就要和张贝一起负担,来自婆家没完没了的麻烦。
她知道,张贝是没法拒绝他家人的。
摊上这么一家人,安玲真是烦死了,怎么办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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