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里的她和他想留住这一刻的暖
文摘
2024-11-22 09:01
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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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小长假,隔壁那对夫妻回老家了,对面的女孩去找男朋友,有一个租客前几天退租离开了,斜对面的齐二民好像昨晚没回来……大抵就她一个人在家。于是在睡衣外胡乱裹了件外套,谭小荣穿过空荡荡的客厅开了门。然后一个哈欠还没收好,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谭小荣顿时睡意全消,瞪大眼睛看清楚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个横进门来的中年妇女,约摸四十岁的样子,宽阔的身材,短碎的卷毛毛,肤色微黑,纹过的两道眉浓黑呆板。小眼睛,厚嘴唇,花枝招展,怒气冲冲。女人发出的过猛力量落空,身体朝前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谭小荣由此看到女人身后,瘦巴巴的老秦正一脸无奈、一脸为难、一脸尴尬地站在门边。谭小荣突然一阵心虚,继而便窜出蹭蹭的火气,指着老秦吼道,你他妈的什么意思?平时那点狗屁感情一下碎成了渣——不用问谭小荣也知道,这个比老秦差不多宽了一倍的女人,就是他口中的河东狮。但打死她谭小荣也想不到,老秦竟然能干出这种事儿,领着河东狮打上门来。老秦诺诺地没回答,河东狮已经卷土重来,扑过来薅住了谭小荣的头发,她说妈蛋的你还敢问他啥意思?你勾搭男人啥意思?你个小贱人,你敢说昨晚你没跟老秦睡……谭小荣快被气疯了,河东狮手劲儿重,她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骂老秦,王八蛋昨晚你跟谁睡了自己不知道啊,跑来栽赃我?河东狮嗷一嗓子松了手,谭小荣飞快直起身来扯住了老秦的衣服领子,这次她不心虚了,她是跟老秦睡过不假,但前一天晚她压根就没见老秦。显然,老秦是被老婆抓到了什么把柄,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敢卖那个女人,竟然栽赃到了她头上。河东狮哪肯罢休休,谭小荣扯着老秦,她又过去薅谭小荣,拳打脚踢……也就是三个人刚刚纠缠在一起,谭小荣听到旁边的房间门咣当一声,然后就听到齐二民骂了句极脏的话,随即她的身体一轻,老秦老婆从她身边脱离了——齐二民只用了一脚,就把河东狮跺到了地板上。然后,她尖利的叫声也只发出来一半,刹住了。谭小荣看清楚了,齐二民手里拎了把菜刀。她吓了一跳,不过也踏实了一下,她没想到齐二民在家。前一晚她睡觉时,他还没回来。齐二民也没多说,拿刀在河东狮跟前恶狠狠地横了一下,然后就把菜刀转向老秦,直直逼在了老秦颈部。齐二民根本不搭理她,把刀又朝前横了横,贴到了老秦皮肤上,谭小荣都觉得后背一凉。然后就看到老秦出溜瘫到了地上,结结巴巴地说,老婆,不,不是她,是咱家对门那女的。河东狮像个肉弹般弹起来,朝着一直站在门外的老秦就扑了过去。齐二民咣当把门关上了,谭小荣清楚听到老秦嗷嗷的喊痛声——要是放在之前,她是会心疼的吧?但这一刻,她只有那种死了活该的小解气和随之突然生出的尴尬,一下子连跟齐二民说声谢谢的勇气都没有了。大概两个月前的一天中午,谭小荣算着合租房里其他人应该都不在,于是把老秦领回去睡了一次。没想到完事离开的时候,齐二民竟然回来了。三个人在客厅撞个正着。不过当时齐二民好像没怎么瞅他们,齐二民是某通的快递员,早出晚归,偶尔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归,没见领过女的回来。人高马大,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色,但并不丑,眼睛黑亮,鼻梁高挺,二十五六岁,却不爱说话,一套合租房里住了小半年,碰面并不多,偶尔碰到,也是爱答不理。所以,谭小荣并不确定那天齐二民到底看没看清楚老秦,她就是心虚。吭哧半天后才对齐二民说,那个……谢谢你啊。齐二民瞅了她一眼,很淡然地说,有什么好谢的,你昨天是没跟他睡嘛,我知道的。谭小荣的脸腾地红了,她听出齐二民的话里两个意思,一是她昨晚确实清白。二是,她以前跟睡过。齐二民好像没感觉到谭小荣的尴尬,说我一直塞着耳机来着,不然早就出来把那个疯婆子踢出去了。谭小荣就兀自叹口气,她觉得已经够幸运了,如果不是齐二民,没准她能让老秦老婆打个半死。她可真不是那女人的对手,头皮还一阵一阵紧着地疼。谭小荣一边吸了口气一边摇头,没事,刚闹腾你就出来了。不过刚才你拿着菜刀,还真吓我一跳。有什么好怕的?齐二民说,下次再碰上这事儿,你就自己提着刀出来,天底下哪有不怕死的?齐二民的口气里透着一股子不屑,有钱人更怕死。说完,把手里的菜刀晃了晃,回屋了。谭小荣半天没吭声,她想,老秦还真不是有钱人,开了个破干货店,开了辆十万出头的破车,连个中产阶级都算不上。但到底,也比只能住在这种合租房里,到处推销保健品的谭小荣有钱多了。一开始,他不说买也不说不买,只表现出极其感兴趣的样子,又是加微信有是留电话的。谭小荣做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知道这瘦巴巴的老东西动了歪心思。她虽然是从农村出来的姑娘,不怎么漂亮,也不洋气,可实打实的年轻水润,碰到这种想吃豆腐的男人是寻常事。有经验,谭小荣也没太在意,就跟他打太极,开始他摸摸她的手或者装着无意碰一下她的腿什么的,她笑嘻嘻地不吭声,但也不让她过分。直到过了大半个月,老秦竟然真买了五千块钱产品。一次买五千也算大手笔了。谭小荣去给老秦送货时,他又额外送了她一部一千块钱左右的新手机。谭小荣没把自己标太高,并且她知道日后还能在老秦这里继续得到些回报,可能不算很高,但像老秦这样想吃豆腐又实打实付出点的,现在也算难得了。不过睡了之后,谭小荣对老秦的好色倒是有些不以为然,他床上功夫真心一般,要不是靠着一些讨巧的花招,没准十分钟都撑不到。谭小荣也不介意,她的目的本来也不在此。甚至,她还会虚伪地开个玩笑鼓励老秦,你在外面这么勇猛,回家咋办?也是那次,老秦叹着气跟谭小荣说,他老婆就是个河东狮,又胖又凶的,不过还好,生了俩孩子后,床事儿不算贪。当时谭小荣当然没想到,有一天她能跟这个河东狮狭路相逢。简直太特么地……恶心人了,让齐二民看了底儿掉不说,她跟老秦那里的生意,不断也得断了。依着谭小荣的谋划,至少还要在老秦那里搞个万儿八千的。谭小荣太需要钱了。家里等着她的钱把盖了一半的房子弄好,还是两层的大瓦房,好给她那个天生左腿残疾的哥娶上媳妇。谭小荣也不觉得这事儿冤,那么多年,她已经被洗脑了,觉得,这就是她该做的。随后谭小荣也回了屋,头发顺了顺也顾不上疼,想着还特么地要开拓新阵地,未免有些懊恼。但谭小荣没想到,老秦竟然很快转给她3000块钱,别的一个字都没说。点击收钱的时候,谭小荣原谅了老秦。3000块钱足以让她原谅了,包括这顿打,也值了。然后谭小荣听到门响了两次,看看表,应该是齐二民上班去了。她听隔壁住得久的那个女的说,齐二民过年都不回去,假期快递员赚钱多。于是冷不丁想起一句话:为了一个共同目的走到城市来。谭小荣还是决定歇一天,第一有老秦的3000块钱垫底,她可以松口气,另外,刚才打斗中,她的胯部应该被老秦老婆踹了一脚,过了半天走路有点疼。洗了衣服擦了地,想了想,试着推了一下齐二民的门,没锁,索性瘸着腿把他的房间也收拾了。把他扔在地上的四五件t恤和两条牛仔裤,用房东的老式破双杠洗衣就给洗了出来,撑在阳台上。一天也就那么过去了。晚上九点多,谭小荣看了会儿电视去睡的时候,齐二民还没回来。然后她睡醒一觉,爬起来去卫生间,也不知道几点了,到处黑咕隆咚。谭小荣没开灯,她睡觉不怕吵,但怕光,尤其那种白炽灯的光,刺一下,半天睡不着。也好在轻车熟路,摸索着穿过客厅,走了几步,扑通一下,谭小荣一点防备都没有,被直直绊趴下了。谭小荣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她觉得这一天简直他奶奶的倒霉透了,头皮疼,胯骨疼,现在直接全身都被摔出了粉碎感。然后灯亮了,谭小荣就看到齐二民裸着大半个身体,只穿了条贴身的小内裤,高高在上地站在她跟前。谭小荣龇牙咧嘴地往上爬。爬到一半,被齐二民薅了起来。他说靠大半夜的你也不开灯,还没动静。齐二民就愣了一下,定定地看着谭小荣,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大概我睡着了。谭小荣断定他肯定是坐那张客厅唯一的破沙发上,横着两条长腿睡着了。他刚好就绊在了他的大长腿上。但她不知道他的眼神怎么突然变得怪怪的,她说我去这下摔惨……“了”字还没说出来,谭小荣感觉到有点不对劲,才发现刚才摔倒爬起来,那件已经快残破的睡衣被彻底弄破了,自己整个左胸和半个右胸部,全部露了出来。谭小荣登时也不觉得哪里粉碎性疼痛了,手忙脚乱地东遮西掩,两手划拉半天,啥都没遮住,反倒身体更多部位暴露出来。谭小荣才闻到齐二民喝酒了,应该也是他那么晚回来的原因。她说你干嘛,放手。开始去撕扯齐二民箍着她的手臂。谭小荣迅速松了口,同时松懈下来的,还有刚才本能抗拒中绷劲的身体。突然一下子,谭小荣想,干嘛要拒绝他呢?她连老秦这样的男人都能睡,齐二民多好啊。齐二民感觉到了谭小荣的松懈,嘴唇靠近她的颈部,一只手利落剥下了她残破的睡裙。然后,齐二民把谭小荣放到了地板上。没有去他的或者她的卧室,好像他根本没想起来,他就是把她摊开在地板上,压上了自己的身体。许久,两个人并排汗淋淋地躺在地板上,谁都不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喘着气。谭小荣觉得刚才真是好死了。跟齐二民比跟老秦和别的男人,都好得要命。就像他们为了挣钱的目的来到城里,这样的时候,彼此的目的同样一致,一个拼命地要,一个拼命地给,然后两人一起拼命地快乐。这是一种廉价又昂贵的快乐,可以自给自足,金钱也买不来。谭小荣忽然觉得她终于也有一些东西和这个势利的城市、和高高在上的城里人抗衡了。那就是,他们未必能得到的快乐,她谭小荣和齐二民,可以得到。之后,隔三差五,谭小荣会偷偷溜到齐二民屋里,或者齐二民溜到她那里过个夜。并没有公开这种关系,没有让其他租客知道。有时候谭小荣心里会突然难过那么一下子,她觉得齐二民不说明这种关系,还是嫌弃她的。但这只是原因之一,谭小荣并不怪齐二民,因为她也有点小私心,她觉得她和齐二民,在一起睡是快乐,但是,他们都活得那么苦逼,如果在一起,也就是拥抱着穷下去。然后五月初的时候,齐二民跳槽某通去了某风,说收入能多一点点。谭小荣也没在意,他的收入跟她关系不大。但她没想到,齐二民在新单位干了一个多月,竟然出了事。那天晚上就在小区门口,齐二民被四五个男青年堵着打了一顿。齐二民这顿打挨得不轻,除了全身皮外伤,左侧肋骨还断了一根。也就是几分钟的样子,那几个人一哄而散。齐二民挣扎着自己打了120,谭小荣赶过去后才知道他没报警。谭小荣当即就要拨110,说,小区门口有监控,哪儿哪儿都有监控,一定能抓到他们。谭小荣说为啥啊?难不成就白打了,他们凭什么打你啊?怎么也该出个医药费吧?齐二民说,可能我太抢活儿得罪人了,报了警抓到他们有什么用?没准仇结得更深,下次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儿呢。谭小荣便无语了,齐二民的话有道理,他们跑来城里混日子,根本惹不起任何人,但凡是个小人物,动动手指他们都受不了。忍气吞声的事儿,她也没少干。说归说,谭小荣还是决定在医院守他几天,这样的时候到底什么关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谭小荣觉得她无论如何不能丢下齐二民不管。于是出去租了张折叠回了病房。然后在医院的第二个晚上,谭小荣戴着眼罩睡得迷迷糊糊的,依稀听到床边有人说话。半天反应过来不是在做梦,她轻轻把眼罩移了移,露出一点空隙,就看到一个女人正站在齐二民床边跟他低声说着什么。谭小荣惊了一下,她看到那个女人的左手,正轻轻抚过齐二民的脸。谭小荣默默地把眼罩拉了回去,装睡——她忽然明白过来齐二民挨打和他动辄晚归或不归的真正原因了,心突突跳了半天后,就生出一股子悲哀的凉意。齐二民在医院住了一周,出院后还需修养一阵子。办完出院手续,谭小荣在病房收拾着零散东西,说,你回去安心歇着,午饭我回来给你送。齐二民说,你也先别干这了,先跟我回家,然后,咱们去你家。齐二民把身体靠在墙上喘了口气,说,不就是给你哥的房子弄上二层和房顶吗?我来。齐二民就挪过来拦住她的肩道,小荣,我的钱够了,真够了,也够咱们结婚的了。至于结婚以后,再说呗。城里不是咱们待的地方,一个人待着更不行。以后想出来,再一起出来嘛。谭小荣手里的袋子啪地落到了地上,刚刚收拾进去的东西稀里哗啦散落出来。是的那天晚上她看到了,齐二民也知道她看到了,看到那个中年女人,塞给齐二民一张卡。她知道那应该是一笔钱,不会太多,也许不会很少。只是当时她想,那和她有什么关系呢?而当时,她的心正是为此悲凉的,为自己和齐二民同样不能示人的污浊处境。更为他们共同陷在这污浊中,还要彼此嫌弃,不肯相爱。但这一刻,她所有的悲凉都被齐二民坦白的眼神一点点温暖过来。那种暖算不得强烈,谭小荣知道,甚至也不见得会持久。后面的人生,如果不想悲凉,他们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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