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0夜
音乐,是互联网中一个重要领域,也极受网民的喜爱。有许多年轻人创作音乐,用音乐表达自己的态度,表达自己的学习与生活。不可避免的,鲁迅也跨界“进入”了互联网的音乐领域,尤其是嘻哈音乐。
嘻哈音乐起源于20世纪末的美国,最开始是被压迫阶层寻求表达和宣泄不满的路径,在嘻哈文化本源中兼具着一种反抗精神和颠覆精神。这种反叛性主要体现在其对某一对象的 Diss(disrespect)上。因此,“嘻哈”与“鲁迅”具有着某种合体的可能,于是在互联网上就起了化学反应。典型代表有陈焱创作的《大先生》,北大学子吴一凡则把鲁迅创作的《野草》中的16篇散文诗进行了重新拼接组合做成了说唱歌曲。当然,也有流行歌曲改编的,例如对《孤勇者》的填词,借以表达鲁迅的内容。
以《大先生》为例。陈焱创作的《大先生》,站在当代年轻人的视点勾勒鲁迅轮廓。网易音乐专辑对此介绍:
于是,这首歌用“大声喊出他的aka、无人不知晓他的AKA、听着就特别酷他的AKA”作为副歌循环,一开始便确立了一个作为年轻人的偶像的鲁迅形象,随后唱到的“从课本走入我们骨髓的民族魂/哪有三头六臂不过是个普通人”则延续了对人间鲁迅的还原。歌中还出现了“背鲁迅课文”“单宣拜师先生”“先生是个好医生”“跟心爱的人面前是个直男憨憨”“打卡晒娃”等一系列现代生活中的共通经验来拉近鲁迅与大众的距离。
陈焱告诉新京报记者,构思《大先生》时,他融入了儿时所学课文当中对鲁迅的记忆,“比如,《故乡》里在金黄的圆月下,项带银圈,手捏钢叉,向一匹猹刺去的少年闰土,留给我的印象太深了,就跟童年的玩伴一样,于是我的歌曲里便有了这句‘初次相遇时那年我12岁,先生的著作不会背背不会不背会不能睡’……”——这也令我想起,刚上初一的小朋友最喜欢的话,“我将身一扭,从他的胯下钻过”,然后我们就笑,“你是猹吗?”
此外,他用接地气的方式,在音乐中加入他对鲁迅的想象,“鲁迅先生的情感很丰富,对妻子许广平的感情,对儿子周海婴的宠爱,将这些温柔细腻的一面呈现给大家的同时,我还将他穿越到现在,作为一个中年男子,玩不玩智能手机,会不会打错字等等。”
这种想象,很好地融入了今天网民的生活。这似乎一直是互联网解构神坛的方式。
而北大学子吴一凡的《〈野草〉:我把16篇鲁迅写成了歌》,则融合了说唱音乐、图文视频,对鲁迅的散文诗集《野草》进行了综合性的重构。创作者发布歌曲的时候提到:
这是2020年2月24日,当时正是疫情肆虐的初期,大家尚不知未来情况。创作者“封闭在家,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而选择了《野草》。创作者分别选取了原著中的16篇散文诗,通过对其重新编写,叙述了一个属于当代的故事。
《好的故事》被改写为:
《秋夜》《过客》被改写为:
我在野地里/赶路/疮痍满目/奇怪而高的天上/星/洒下寒露
枣树刺向天空/利/穿破惨雾/引恶鸟发声/但飞蛾扑火/亦义无反顾
得继续走/前面是坟/和野百合/走完了坟地/和百合后/是什么呢
我不能留/所以/踉跄地返回夜色/要继续走/只有/拿水补我的血了。
完整的歌词也非常有意思,如下:
作词 : 鲁迅/SealWu
作曲 : SealWu
作曲 : SealWu
作词 : 鲁迅/SealWu
灵感来源于鲁迅散文诗集《野草》
编曲:Egco蔡唯真
混音:朱彦安
母带:朱彦安
Verse1
昏沉的夜 灯火温吞地灭
我昏沉的梦里 故事拉开画卷
鲜花和云朵在水影里升腾摇曳
我坐在小船 岸边是村人和月
好的故事都融化在水里
昏沉的夜里我猛然睡醒
脱离了躯干 我是你的影子
但是主人 我不愿再跟随你
离开你 黑暗会吞并我 光明会让我消失
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天堂地狱里藏躲交织
我不想沉没于黑暗 死亡于光明 不想遗世独立
呜呼呜呼 我将向黑暗里彷徨于无地
噫 独自远行
不但没有你 并且没有别的影在黑暗里
力 掀天揭地
觅 茕茕孑立
这世界全属于我自己
我在野地里赶路 看疮痍满目
奇怪而高的天上 星 洒下寒露
枣树刺向天空 利 穿破惨雾
引恶鸟发声 但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得继续走 前面是坟和野百合
走完了坟地和百合是什么呢
我不能留 所以踉跄地返回夜色
要继续走 只有拿水补我的血了
Hook
昏沉的夜 灯火温吞地灭
我昏沉的梦里 故事拉开画卷…
鲜花和云朵在水影里升腾摇曳
我坐在小船 岸边是村人和月
好的故事都融化在水里了
昏沉的夜里我猛然睡醒了
脱离了躯干 我是你的影子
但是主人 我不愿再跟随你了
Verse2
有老人在劝我休息 不
有孩子在向我求乞 不
我看不到悲哀在他眸底 不
所以把疑心塞他手里 不
我顺着剥落的高墙走路
风吹来四面是灰土 四方有雾
我想着我会怎么求乞来继续我的故事
我选择用无所为和沉默讨得虚无来度日
不料讨来她宝剑 和帽 和巾 和一缸屠苏
我回以赤练蛇、猫头鹰 和冰糖葫芦
本来她弯的眼几乎使我留下脚步
不料她翻了脸 我还是走我的路
我看到原野上两人争斗 在赤身裸体
人潮从八方蜂拥 看的忘乎所以
可始终没人端起刀 群众的喉咙被无聊锁紧
两人在复仇的欢喜中 将人们的徒劳啜饮
我看到"神之子"被钉上高架
临终的神情 悲悯 高大
神明在刀下怎会没办法招架?
只是又一个"人之子"的生命被糟蹋
我感到绝望 我感到枯竭
我这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青年…
"希望"是女昌女支 等你牺牲了青春就将你抛弃
但绝望不亦是如此?所以继续等我消息
Hook
昏沉的夜,灯火温吞地灭
我昏沉的梦里 故事拉开画卷…
鲜花和云朵在水影里升腾摇曳
我坐在小船 岸边是村人和月
好的故事都融化在水里了
昏沉的夜里我猛然睡醒了
脱离了躯干 我是你的影子
但是主人 我不愿再跟随你了
Verse3
当月光开始降温 凝成大雪倾城
雪花奋力上升 那是雨的精魂
我忽然坠入冰谷 脚下有青灯闪烁
我用体温轻抚 这团冰封的火
我将它叫醒 它烧在我胸膛之左
"你会先烧尽还是结冰?" 它反而问我
"我有更要紧的事情……"我不假思索
"我不如烧尽" 它烧尽我身上的锁
我举起投枪 面对一致的点头
他们说不偏心 但我偏侧一投
我举起投枪 但他们早已脱走
只剩下投枪 和我颤抖的手
我重复地面对起一致的点头
他们"太平"的高喊声堵住我的口
我在狂热时中寒 透过所有看见无所有
但我举起投枪…用我颤抖的手
挖出我的心来品 创痛中怎么细吃?
痛定后再尝 本味又怎么去知?
我像冬日的叶 从斑斓褪向蜡黄
还好勇士的血已将花朵洒满家乡
青年愤怒而粗暴的灵魂已遍布八方
夕阳西下 灯火接续发热发光
我实在不想身上死后被虫豸爬来爬往
于是终于坐起… 太平里举起投枪
Hook
昏沉的夜,灯火温吞地灭
我昏沉的梦里 故事拉开画卷…
鲜花和云朵在水影里升腾摇曳
我坐在小船 岸边是村人和月
好的故事都融化在水里了
昏沉的夜里我猛然睡醒了
脱离了躯干 我是你的影子
但是主人 我不愿再跟随你了
“只是又一个‘人之子’的生命被糟蹋”,似乎带着某种寓言性。而“于是终于坐起… 太平里举起投枪”,又有某种我们内心的冷冽的躁动,一种未死透的共鸣。果然,嘻哈与鲁迅发生了化学反应。
与此同时,创作者还在作品中附上了由裘沙、王伟君和裘大力等人为《野草》创作的插画。配合歌声与歌词,更加令人震撼。于是,文学、音乐、绘画在此巧妙地融合成了一体,给人们带来丰富生动且直观的艺术体验。
这首嘻哈视频在B站的播放量,超过一千万,仍然在攀升当中。大量的B站用户涌入,发表弹幕,发表评论,进行互动。
弹幕版的“嘻哈野草”视频如下,可以感受一下:
而对其评论,我做了一个初步的分析,以期望进一步了解普通网民与这首歌曲的互动内容。即使选择其首屏Top100的评论来看,也是非常丰富的:
即使选择100个评论,内容量也是比较大的。我们先选第一个小类:名字风波,来简单揭示一下。后面再单独开一篇,看这些评论内容。
所谓名字风波,主要是创作者的姓名与某凡重名,起了一点小的波澜。例如网友评论如下:
“迅哥儿的话套在签儿身上竟然完美契合”,说这话的背后,我总感觉有某种压抑的笑声。这评论很互联网。
也是,嘻哈鲁迅,本来就很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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