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石从何来？
张志勇（20240826）
1.参观奇石馆
2024年8月25日，星期天，农历甲辰年七月二十二。天热的不行，已经连续好多天高温了。说到七月天，想到“七月流火”，说这句话源于《诗经·国风·豳风》，说大家之前多是望文生义，以为周时豳地天热如流火，后有纠正说流火不是火，是指啥星星，到了七月这星就已经偏向了西南，七月的夜幕下这星星像“流火”一般。
说豳是周人的发源地。我想到泾河也流经豳地，泾河的石头应该多少和豳地有关吧？
昨天在张家山郑国渠风景区游客接待中心大楼内，参观奇石馆时，白描老师指着一块白色奇石说：“我在想这石从啥地方的山上滚下来?当然我也没有看遍泾河上游所有的河道。”
白老师也是玉文化学者，对石头必然有他专业性敏感。白老师一定对这块石头有过长期的思考。白老师的意思这色的石头，原生在一个啥样的玉白山之上？
白老师的疑问中还包括了对泾河石颜色的思考，泾河石以深色为众，灰黑色多，白玉色的还是少，但确实有，在泾河卵石中也能看到。
河石，自然之造化。河石源于山石，以水力为动力造就外形，石头是否有生命我不知道，石头好像应该有语言，我们知道石头不会开口说话，但石头的外表好像在对我们说啥。
对于石头的兴趣，取决于赏石者的视角，取决于赏石者心中所藏。进入奇石馆第一列展品中，一块形似人面的立石特别显眼，左高右低大小不均的两只眼窝，是水流天然击磨，还是人工后有修琢，很难从外形判断结果，大家都在开玩笑说像安工。别说，是越看还越觉得像。
挪威安立森工程师，和民国泾惠渠留下了不解之渊源，在古老的引泾渠口留下不少遗闻佚事，这块泾河之石当然不知，但这里的人民不会忘记，对于我们这些地方史爱好者来说，看着这块石头，必然会有更为丰富的想象，因此大家玩笑开了许久，直到出馆时再次看着那块馆藏异石，再一次说笑。
石头不开口，我们替石说。这应该算赏石的一种乐趣吧？泾河之石，源自哪山？来自何年？和谁碰撞？遭谁敲击？送别了哪些流水年华？为何又静躺在这里的河道之上？
应该说泾河之石，都有它自己的故事，我们想知道，就得慢慢去了解、理解、挖掘，和这石头对话。
我们可以说：石头的品质源于它出生的地方，带来了泾河上游不同地段的故事。
石头的外形，蕴含了水和风雨日月的信息。水不搭理石头的时候，风雨日月与石亲近，修饰着石头的容颜，让石渐渐苍变。
石头的外形，蕴含了水与风雨日月的信息。水来兴趣的时候，眷恋着石头勾肩搭背，一起翻滚，嬉戏而奔；水玩累了，把石头丢下，时不时还偶然摸摸揣揣；水觉得实在腻了，把石头完全交给了风雨日月，随它们怎样去耍，水绝情地归去了大海。
2.染与黑石头
今年3月初，熟人约我写点关于船头村的文字，我从熟人口中知道船头村和木梳湾村如今划归一个行政村的事，也知道了将要征用郑国渠遗址区土地。
按照熟人的要求，我于3月13日以《大浪闲谝：老渠南北两个村》成文交差。文中有关于黑石头的一段，不妨全文引下：
关于上染、下染，是否就是坊间传说的与皮毛或者染色有关，笔者不想多议。《陕西省泾阳县地名志》载曰两村清中叶称上染、下染，后以“然”借音于“染”。笔者觉得：这“染”应该有故事，需要慢慢研究才是。
关于“染”，几年前我和王冰就黑石头长议过，主要是听王冰分析猜测，他对黑石观察、思考较多，今天又提到这个话题，猜想到是否会因为石头黑色，而有人想到“染”，为村起了“上染、下染”这个神叨叨的名字，毕竟这片区域不止一个石头黑色而叫黑石头湾。
我们没有知识解释石头变色的原理，我们站在数十米高的泾水崖岸，面对几十吨重的黑色巨石，再没有感觉也会产生灵动奇想，至少在郑国开渠之前，这块巨石就应该卧于此地，为泾流冲洗，目送着泾水渐渐南移，俯视着河道慢慢下切，两千多年如此漫长，我们不得不佩服黑石能耐寂寞。
黑石神奇，据说有人为其燃香，有人在前祈福。何年水流横断于山谷，滚此石于泾岸？哪载河水涛涛，刷去此石棱角？
是谁发现了巨石被染?是谁异名于上湾、下湾?我们只知道清道光二十二年（1842）叫黑石头湾，我们只能看到清朝末年有人记下了上染，风吹土散记忆逝久远！
3.首湾的巨石
泾河瓠口第一道湾，泾阳这边受水流冲击应该算外湾，专业上如何定义不知道，本文就以外湾代称了。
当水流冲击外湾后改变了方向，损失能量的水流冲力必然减小，于是就在拐弯后的河道留下了好多巨大的石头。
泾河的这道湾，两岸的村落各自各讲述自己的故事，如前所叙泾阳这边琢磨着染与不染。
礼泉的高王两氏关心的是滩湾良田，甚至想象唐朝有个皇帝，曾经在他们门前赦养牧鹿，把元朝本称的“北疙瘩”牧鹿湾，传说到了河对岸这个河滩。
河流有河流的故事，先民有先民的思路。文化从来以朴质、原始，甚至是滑稽的模样出现。应该说泾河文化也不会超出这种胎印，从笑谈中摸索而来。
大石头从啥地方来，经过了多少次水流冲击翻滚，在这首湾的滩上落脚？从石所在滩面高度简单判断，秦之后应是吧?
若要细想：石头是滚来就在这个高度落定，还是水流后来渐渐冲去了河岸，大石慢慢落于这个位置？
想问首湾滩上这些巨石，黑石头湾那块怪石，比你站的更高，你们是兄弟还是子孙？
想问首湾滩上这些巨石，前面断崖上的小卵石，它们虽小但比你们睡的更高，你们是否认可它们是你们若干年前的祖先，还是兄弟？
泾河的历史应该写在了这些石头之上，应该都留在了这石头之间。泾河的水向来张扬豪放，一拍沟子一遛烟奔去了大海，去过她那畅快潇洒的日子，留下这些憨厚的石头，老老少少，终年厮守在河道。
想问石头，从何而来？河水哗哗，从不说话；日月匆匆，潇潇洒洒；风雨来过，莫留啥话。
（大浪 甲辰年七月二十三 于小张沟土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