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高等教育起点公平的嬗变
李 珂 马秀杰
摘 要：1829 年，南非第一所高等教育机构南非学院成立，这标志着南非高等教育的萌芽。随后南非又有几所重要的高等教育机构陆续成立，但这一时期南非的高等教育整体上是为宗主国的殖民统治服务。1948—1994年，南非受种族隔离政府统治。在教育上，种族隔离政府采取了“班图教育”政策，在很大程度上剥削了南非非白人群体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自 1994 年起，南非进入新民主时期。南非民主政府高度重视教育公平问题，尤其是在高等教育领域，废除了过去“相互区隔、分而治之”的高校管理体系，不再以种族作为大学入学的区分方式。本文对南非不同历史时期的教育政策进行分析，探究南非高等教育起点公平的嬗变，剖析南非新民主时期关于高等教育起点公平的改革措施及其影响，并分析现阶段南非高等教育起点公平所面临的挑战。
关键词：南非；高等教育公平；起点公平；教育改革
1 引言
教育公平是现代社会的基础性公平（石中英，2008），按阶段可分为起点公平、过程公平和结果公平（Husén，1975）。其中，起点公平指受教育权利的平等，主要表现为受教育的要求权、福利权和接受优质教育的权利平等（张晖，2008）。起点公平是教育公平的重要基石，在保障个人进步、促进民族发展、实现社会公平等方面都具有重要意义（陈阳，2012）。教育公平是现代政治民主化的重要内容。自 1994 年进入新民主时期以来，南非民主政府 a 高度重视教育公平问题，尤其是在高等教育领域，废除了过去“相互区隔、分而治之”的高校管理体系，不再以种族作为大学入学的区分方式。1997 年，南非《高等教育法》（The Higher Education Act）等一系列相关法律出台，同年南非成立了“高等教育委员会”，从法律和机制上维护高等教育公平。
国内外关于南非高等教育方面的研究成果颇丰，多从其发展概况和高校改革出发，涉及语言文化政策、制度理论变迁、转型挑战、去殖民化等诸多方面（如王留栓，2001；王娟娟，2019；陈恒敏、金超逸，2020；Johnson，1995；Kamwangamalu，1997；Badat，2009；Brenzinger，2017），也有部分研究着眼于教育公平问题（如王琳璞、顾建新，2008；牛长松，2010；陈晨，2012；石腾飞、任国英，2017），但对不同时期高等教育起点公平的研究还有待深入。
本文首先将回顾种族隔离强化前和种族隔离强化时期的高等教育政策，探讨其对起点公平带来的影响。其次，本文将聚焦南非新民主时期政府以推进公平为核心的高等教育改革，探讨其在维护高等教育起点公平中的意义以及未能解决的历史遗留问题。最后，本文将简要概述现阶段南非高等教育起点公平建设所面临的挑战，并尝试提出相应的建议。
2 种族隔离强化前（1948 年前）的高等教育政策
南非的高等教育起源于荷兰和英国殖民统治时期。1652 年，荷兰东印度公司登陆开普敦地区，不仅意味着欧洲在南部非洲殖民据点的建立，也意味着对非洲人传教的开始（Lewis & Steyn，2003）。基督教传教士希望通过识字培训来介绍基督教并引导非洲本土人民皈依基督教（Heleta，2016），所以一系列教会学校相继成立。这些教会学校的核心目的并不在于传递知识和真理，而是宣扬上帝和基督教教义。殖民政府赞同并采纳了教会提出的“教育是征服非洲人的首要武器”这一观点，增加了对教会教育的资助（Lewis & Lemmer，2004）。教会教育的影响范围主要是中学，其核心之一是改造非洲人（Omolewa，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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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种族隔离强化时期（1948— 1994 年）的高等教育政策
1948 年，南非国民党（National Party）统治者上台后，以丹尼尔·马兰（Daniël François Malan）为首的白人政权制定和修改了多项种族主义法律，以立法的形式将南非已有的种族歧视和种族压迫制度推向极端，深刻渗透到了南非人的生活当中。种族隔离制度把全体国民分为四类，即白人、有色人种、印度人和黑人，通过班图斯坦制度、通行证制度、特定居住区制度和工业肤色壁垒制度等对南非的非白人群体加以控制管理（余建华，1997），非白人群体遭受到了严重的种族歧视和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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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新民主时期（1994 年—至今）的高等教育政策
1994 年，南非按照临时宪法组织不分种族的全国民主选举，建立了新民主政府，实现了国家政治民主的和平转型。1997 年 2 月 3 日，南非永久宪法的正式生效标志着南非殖民统治和种族隔离统治在法律上彻底终结。南非从此进入新民主时期。为解决殖民统治和种族隔离制度遗留下的政治、经济、社会体制和教育问题，新民主政府积极推动各民族的融合和社会转型。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是实现社会公正，促进社会发展，构建文化多元、民族平等的“彩虹之国”的重要环节。为此，新南非历届民主政府相继出台了一系列有关政策来保障高等教育公平。
4.1 新民主时期教育起点公平的保障措施
1994 年，南非民主政府执政后，大力推行各民族一律平等的教育体系。在高等教育领域，政府本着公正平等的原则，从立法保障和整体规划两个层面开展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极大地维护了高等教育的起点公平，学生不会因种族、地域、阶层、性别而无缘接受高等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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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新民主时期高等教育起点公平所产生的影响
以促进公平为核心的高等教育改革，保证了南非高等教育的起点公平，并在推动整体教育公平、实现国民个人发展、推进民族融合和强化社会公平四个方面产生了积极而又深远的影响。在推动整体教育公平方面，高等教育起点公平得到保障的同时，促进了南非教育过程公平和结果公平。过程公平包括资源或机会分配公平、教育程序公平及人际公平（西曼、崔玉平，2020）。2001 年，南非教育部颁布的《国家高等教育计划》（National Plan for Higher Education）规定，在新的高等教育体系架构下，高等教育机构必须实行所有学生一律平等的政策，纠正过去种族与性别不平等的政策。因此，获得平等准入资格之后，在接受高等教育的过程中，白人与非白人都能凭借自身的努力去获取机会，肤色不再成为参与资源分配时的评判标准，促进了过程公平。结果公平是指受教育者都能获得教育培养目标所规定的健康全面并与受教育者个体潜能相适应的发展（王秉琦、邱必震，2013）。南非高等教育的新框架要求高等教育机构须确保教育结果均等，促进就业机会的公平。南非政府还颁布了促进就业公平的法律法规，并要求各用人单位实施“黑人经济振兴”政策，确保接受高等教育者毕业后的就业和发展机会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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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现阶段南非高等教育起点公平所面临的挑战
自 1994 年开始，南非民主政府高度重视高等教育，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推进高等教育的起点公平，但是在现阶段仍旧面临着诸多挑战。首先，殖民统治和种族隔离制度遗留下了一系列的历史问题，这些问题在很大程度上并没有得到解决，有些甚至有日益严重的趋势。种族隔离统治时期实施的隔离政策，特别是 1950 年颁布的《特定居住区法》（Group Areas Act），导致了南非特色的“种族隔离型贫民区”的出现，如约翰内斯堡郊区的索韦托。随着种族隔离统治的结束，黑人居住区的基础设施和居住条件虽有所改善，但是总体上黑人居住区的基础教育设施、教学资料和师资水平仍远远落后于白人居住区，基础教育阶段公平化的滞后大大阻碍了高等教育起点公平的实现。大量的黑人学生因为成绩太差，所以无法达到大学的入学要求。许多黑人学生虽然进入了大学，但因为未能够接受良好的基础教育，所以导致学业困难，甚至中途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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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结论
南非高等教育的起源和发展与南非的殖民历史密不可分。在荷兰和英国殖民时期，南非的高等教育以为宗主国的殖民统治服务为宗旨，目的在于传播宗主国的价值观和宗教。种族隔离时期，高等教育是种族隔离统治的工具，政府在高等教育领域采取“相互区隔、分而治之”的高校管理体系，将白人和非白人彻底分割开来，非白人群体在高等教育阶段的许多基本权利都被剥夺，高等教育的起点公平受到严重损害。自 1994 年以来，南非民主政府从立法和框架构建两个层面制定了新的高等教育政策，推进以公平为核心的高等教育政策改革，有效地维护了高等教育的起点公平。然而，南非社会本身存在的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很难在短时间内消除。现阶段南非政府在推进高等教育起点公平方面仍然面临许多现实挑战。但随着南非政治、经济、社会的发展，政府、社会和高校等主体长期不断地努力，高等教育体系体制将进一步健全，有关政策和法律法规将通过不断补充和修订日趋完善，高等教育的起点公平也将越来越能得到保障。
版权说明
本文作者李珂，丹麦哥本哈根大学非洲研究中心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非洲高等教育和传统宗教；马秀杰，北京外国语大学非洲学院讲师，语言学博士，研究方向为班图句法、比较语言学、语言政策与规划。本文发表于《非洲语言文化研究（第四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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