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第2041篇学习笔记
01 当文字燃烧成火焰(读书有味)
勺子碰锅沿,那天,和爱人吵了一架,从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到人生观,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不知怎么,我脱口说出:“人生,是一场采蜜的过程。无论过往有多苦,生命最终还是要酿出蜜来。”爱人突然叫了暂停:“你先把刚说的话记录下来,免得吵完架,这些‘金句’就忘了。”我们的争吵戛然而止。然后我开始反思,向她道歉。满天的乌云烟消云散。
这是我们生活中文字产生的力量,不仅对我,也影响到我的家人。我一直喜欢写作,久而久之也影响到家人,即使是在争吵中,仍记着那些“金句”的迸发。于我而言,没想到,文字的力量居然能及时修复我和爱人之间偶尔产生的缝隙。对于文学,我有过许多比喻。如果生活真的是苦的,文学就是药后服下的一颗糖,糖的甜蜜会贯穿所有的岁月。文学是落在我生命空地上的一场大雪,尽管不能改变什么,但绝对会让我变得精彩。 不同阶段的经历,让我对文学有着不同的感受。1988年,我第一次远离故乡,成为工地上的一名工人。作为一个年轻人,我初次对人生产生了思考。在我最迷茫的时候,我爱上了阅读,后来爱上了写作。那时,文学就是插在地里的竹竿,不断为我的生命提供着向上的拉手,支撑着我不至于在迷茫中匍匐。此后大半生的时间,写作一直支撑着我走过了一段又一段的岁月。生活中,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突然发生,像是道路的突然转折,这种转折会改变我们的生命方向。这些年,我从事过很多的工作,比如:码头上的装卸工、行走在街头的拾荒者、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争分夺秒的外卖员。有人问过我,这样的人生你满意吗?于是我写下:不是所有的翅膀都可以展翅高飞,低处飞行也是飞行。事实上,幸福是一种感觉,只有你愿意打开,幸福才会扑面而来,无处不在。我曾经在一家砖厂工作过7年。每天晚上,趴在砖厂的通铺上,写下文章,记录当天发生的事情,引发我对生活的思考。写完之后,我会把稿子扔进厨房的灶膛,成为第二天早上烧火做饭用的引柴。当那些文字燃烧成火焰,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谁说文学无用,它如此火热、跳跃,提供给我“一日三餐”。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只写作不投稿。谈起那些过往,有人会问我,可惜吗?我想说,人生没有一段经历是白费的。即使有些日子,我们一无所获,那也不是真正的空白。那些空白,是为了未来更好地书写而预留的纸张。02 沙漠里的樟子松(遇见)
见到老石时,他刚从植树的工地回来,衣袖上、裤脚上沾满了沙尘。从春分那天开始,他和治沙公司的工友们一直在沙窝里忙碌。这一次,他们要栽植樟子松1.6万余株、臭柏6000余株。老石告诉我,经过这么多年的繁育,他们这里成片的樟子松已经有5万余亩。
太阳山,是十里沙面积超百亩的一个大沙丘,沙丘高度38米。山下有一人工湖,名西湖。沿着树草杂生的边坡,石光银带我登上太阳山。山上,茂密的樟子松林让人眼前一亮。那些高耸笔直的樟子松,就像是列队的士兵,一眼望不到头。灰褐色的树干上,清晰的树轮沿树干而上。伞塔状的树冠,仿若硕大的雨伞遮蔽了天空。林地里,树影斑驳,阳光从树叶缝隙间透下。针叶沉积的腐殖层、生成的苔藓以及野草,让地表变得松软。 石光银抚摸着一棵樟子松的树干,对我说:“樟子松是速生树,一年能长40厘米以上。从树轮看,这株樟子松已经10多岁了。”就像是谈及自家的孩子,他的言谈中满是欢喜:“樟子松可是好树哩!耐寒、抗旱、耐瘠薄,适应性强,在北方干旱沙漠里给点水就能生长。与其他乔木相比,樟子松是常青树,根系大,寿命长,一般寿命在150到200年。”的确,沙漠里有了樟子松,四季就都有了绿色,冬天的沙漠便不再萧条。03 我恋泰兴(我与一座城)
在游子心中,能去的城市无数,可回的却只有一座,于我,则专指苏中平原上的家乡之城——泰兴。
上世纪80年代,我从泰兴曲霞镇考上苏北一所商校,假期来回,都在县城驻足。好几次投宿于南门姨奶奶家,耳闻了一些城里新鲜事,闲谈中更记住了民间唱词《泰兴十样景》:“泰兴城,好风光;十样景,听我唱。一鼓楼,二水关;三井头,四关厢……劝诸君,莫记忘。”“十样景”,每一样都有说道。比如“一鼓楼”,原为唐代尉迟恭所建瞭望台,后改为谯楼,置鼓于上,故称“鼓楼”。“二水关”,为明嘉靖年间先后所建西水关和北水关。 这座枕江襟水、寓意“国泰民安,百业兴旺”的小城,历史上人才辈出。近现代以来,就走出了地质学家丁文江、文史大家朱东润、外交家曾涛、抗美援朝特级战斗英雄杨根思等。 几十年过去了。人过中年,念乡心切,我依然常常回泰兴,且喜欢下榻闹市,以便四处看看。我惊喜地发现:建于21世纪的城市干道多以人名命名——文江路、东润路、曾涛路、根思路……路与人合一,便是乡魂永远的归依。与贤达同道,乡人的腰板平添了几分挺直。 到了城里,我常去星火路美食街。那里各色菜系扎堆。透过氤氲烟火,看得眼热、闻着心动的还是本土风味:刁铺羊肉、曲霞蟹黄汤包、宣堡小馄饨……当然最具网红气质的还是黄桥烧饼,当街挂了好几家招牌,讲述不衰的传奇。1940年,新四军挥师东进,在陈毅、粟裕带领下,在泰兴县城以东黄桥地区打响了以少胜多的黄桥战役,由此奠定了苏北抗日根据地的坚实基础。其时,当地百姓自发组织,日夜不息赶制烧饼,车推肩挑送往前线。小小烧饼背后,是一段军民鱼水的佳话。星火路美食街上的黄桥烧饼店,多可服务学员接受技能培训,将泰兴美食传播到各地。04 人间辣味
写下“辣椒”二字,一种微微的刺痛便从舌尖开始扩散。的确,辣是痛觉的某种移情而不是纯粹的味觉。然而,喜欢吃辣或者对吃辣跃跃欲试的人们,定然遍布大江南北。
在我所生活的赣西萍乡,菜肴烹饪里几乎无物不辣。这里的人有着楚文化的彪悍基因,爱吃辣、辣不怕;人们既生活在丘陵山区,更常下到潮湿矿井劳作,要吃辣、怕不辣。家庭主妇与餐馆的厨师,会根据季节选用辣椒或干红椒粉烹调菜肴,可谓“无辣不成席”。
在萍乡,辣椒很少单纯作为一种调味品,而是作为重要的食材入菜。这样一来,辣椒和其他食材在锅碗里交融,各自保持着本来的味道。这不同于有些地方的辣菜,油煎爆炒的辣味呛过其他食材的味道,或其他食材的味道盖过辣椒。在萍乡菜里,所有的食材都不是点缀与陪衬,而呈现出鲜香本真之味。
在此基础上,萍乡人更使用辣椒和各种肉类原料配伍,形成了风味互补、相得益彰的“萍乡小炒”。这些肉类食材中,以萍乡腊味最突出。辣椒配腊味,是“萍乡小炒”的重头菜。当辣椒与腊味相遇,便成了人间美味。这种“萍乡小炒”,辣得韵味悠长,辣得淋漓酣畅。
在我看来,腊味是内敛,是将某种滋味向内收敛的沉淀;而辣味是外向,是将某种滋味向外释放的迸发。腊味适宜冬天的收藏,而辣味适宜情绪的发散。当人间辣味逢腊味呢?那就是寻味萍乡的最佳境界了。
05 富春江上
从富阳西站出来,坐上车,一问司机,真的另有“富阳站”。不愧是江南富庶地。
在旅馆住下。翌日,早起。出门闲走,看看陌生的富阳。正是金秋时节,不冷不热,温润的空气中隐隐含有草木香味。干净的街道近乎一尘不染,那种“干净”,甚至可以用呼吸来感受。
迫不及待去看富春江。富春江大名鼎鼎,元代画家黄公望曾在江边隐居7年,创作出著名的《富春山居图》。富阳也是现代著名作家郁达夫的家乡。因为富春江、《富春山居图》、郁达夫,富阳愈发散发出厚重的文化魅力。
登鹳山,来到“春江第一楼”。“第一楼”三字吊足人的胃口。朋友介绍,这是鹳山的标志性建筑。说是楼,规模并不大,或许是受山势局限,显得精致、小巧,是南方见惯的飞檐翘角的风格。 在楼前转悠,发现“第一楼”的自信,当来自其位置的独特。高而凌空,“高”得恰到好处,也“凌空”得恰到好处,直面富春江。楼中置一长案,可供人安坐品茶。雕花木门大开,放眼望去,浩荡江水近在眼前,辽阔壮观,天色澄净,空灵高远。 富春江在这里折了一个大弯。大弯的那部分被山和绿植隐去,观之,并没有“唯见长江天际流”的惆怅感。江上似乎有一帘无形大幕,船只一艘艘从幕后现出,无声无息,越来越近,而后从“第一楼”脚下消隐;另一些船则往大幕扑去,毫无动静地忽然不见了,归于苍茫。 愣怔中,仿佛那些过往时光、尘世烟火也都从那里出入经过,来往无羁。大幕那边,尽可以遐想、描绘、张扬。心有多大,场景就有多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