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率型悖论是一类非常有趣的数学问题,它们往往直击人们认知中的盲点,带来一些似是而非的结论。这一类悖论包括著名的“两孩问题”,也包括今天我们要讨论的双信封问题。
双信封问题的描述是这样的:
假设桌面上有两个看起来一模一样、里面都装有现金的信封,已知其中一个信封里装有的现金是另一个信封中现金的2倍。你随机打开了一个信封,发现里面装了100元,现在如果允许你放弃已打开的信封而选择另一个信封,你是否应该改变自己的选择?
了解、但不一定掌握了三门问题的读者朋友估计会喊出声来:应该改变!
他们的观点似乎是正确的:已打开的信封里面有100元,未打开的信封里要么有200元,要么只有50元,两者出现的概率相同。也就是说,如果改变选择,最终拿到200元的可能占一半,拿到50元的可能占一半,所以最终拿到金额的数学期望为200/2 + 50/2 = 125元;而不改变选择的话,拿到手中的金额是100元,所以改变选择将给你带来25元的额外收益。
这个推理看上去无懈可击。
假设第一个信封中的钞票面额为M,那么改变选择后得到的金额的数学期望为
2M/2 + M/2/2 = 5M/4
改变选择带来的额外收益为
5M/4 – M = M/4
因此,不论打开第一个信封后你看到的是多少面值的钞票,你都应该改变自己的选择。
这意味着你将第一个信封拿到手后,甚至可以不打开信封,因为不论里面是多少钱,你都应该改变选择,转而打开第二个信封。
那么,设想有两个人甲和乙参与这个游戏,他们各自拿了一个信封、但不打开它们。不论哪个信封中有双倍的钱,因为上述的概率分析,甲应该改变他的选择,乙同样也应该改变他的选择。这样甲和乙愉快地互换了信封,两个人都认为自己得到了1/4的额外收益。
但是,交换信封是一个零和动作,并不会给两个人的总收益带来任何影响,这与两个人各自的决策相悖!
或者,我们设想有一个人每天都在同样的两个信封之间做一次选择,但并不打开任何一个信封,在每天的选择中,他都会放下手中的信封,改而选择另一个信封。这样,虽然他只是在两个信封中间不断切换,但根据上面的概率计算,每天他都能得到25%的额外收益。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成为世界首富——当然,切记不能打开信封兑现,否则这个梦想会立刻破碎。
问题出在哪里?
我们换一个角度来计算这个过程中的各个概率。
假设两个信封中一个信封装有金额为M的钞票,另一个装有2M。你选择到任一信封的概率都为1/2,如果不改变选择,那么你的期望收益为
M/2 + 2M/2 = 3M/2
如果改变选择,那么手中的现金要么从M变为2M,要么从2M变为M,所以你的期望收益为
2M/2 + M/2 = 3M/2
因此,你改变或不改变,期望的收益是相同的。
回过头来看看前面的错误计算,公式
2M/2 + M/2/2 = 5M/4
中的M其实有两种混淆不清的含义。
假设信封A中装有M现金,信封B中装有2M现金,将A和B随机打乱。
情形一有1/2的概率,你拿到了A信封和M现金,这时如果改变选择你将拿到2M现金,收益为2M/2,改变带来的额外收益为M/2,没错;
情形二有另外1/2的概率,你拿到了B信封和2M现金,这时如果改变选择你将拿到M现金,收益为M/2,改变带来的额外收益为 – M/2。错误的计算将B信封中的2M混淆成了M,因此算出来收益为M/4,改变带来的额外收益为 – M/4。这是错误结论的第一个来源。
另外,在计算改变带来的额外收益时,错误的计算一律用M表示第一个信封中的现金,实际上应该分别用M和2M来表示第一个信封(A或B)中的现金,这是错误结论的第二个来源。
因此在计算改变选择带来的额外收益的数学期望值时,正确的计算公式应为:
(2M – M)/2 + (M – 2M)/2 = 0
而错误的计算公式为:
(2M – M)/2 + (M/2 – M)/2 = M/4
后者给大家带来了不切实际的发财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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