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 Altman: 我们一开始就说，目标是搞通用人工智能 (AGI)。那时候，在 AI 圈里，说这个会被当成疯子，因为 AGI 听起来太不现实了。
我们当时资源远不如 DeepMind 等公司，但决心很大。所以我们想，他们会尝试各种各样的东西，我们只要专注于一个方向，就有机会赢。大多数人还是不懂，认准一个方向allin，有多重要。这也是我现在看好初创公司的原因，因为大家还没意识到这个机会有多大。
2024年11月8日，Sam Altman和主持人这一场对话，不仅是一场AI未来蓝图的探索，更是创业者如何在科技浪潮中精准下注的绝佳教科书。
当年，OpenAI团队面对质疑时，选择了"All In"在一个方向——深度学习的大规模扩展（Scaling）。尽管行业内一些权威人士认为他们的理念偏激、资源浪费，甚至可能导致AI寒冬，Sam和他的团队仍旧坚持自己的信念：如果有疑问，那就“Scale up”，让规模和时间去检验。这个执着也正是他们领先的关键。
Altman也在对话中提到YC的文化对他个人的塑造。YC是一个让人敢想敢做的地方，聚集着一群“怪人”，他们不受传统观念束缚，坚信可以用技术解决几乎任何问题。这种环境深深影响了Sam，他表示对初创公司有一种特殊的信任，因为初创公司具备快速适应和灵活调整的能力，而这种特质在重大技术革命的时期至关重要。
Altman解释了AGI 的发展阶段划分成5个级别。1 级是聊天机器人，2 级是推理器。3 级是代理，可以完成长期任务。4 级是创新者，像科学家一样。5 级比较模糊，大概就是像公司或组织一样运作的 AI。
在结尾，Sam鼓励所有创业者抓住AI的时代机遇。他提醒道：“AI可以加速成长，但商业规律依然适用。要专注于打造长远价值，而不仅仅是酷炫的演示。”
这一番对话，是AI时代的一堂创业课，也是一种坚守信念、敢于尝试的精神昭示。
以下是部分访谈内容：
主持: 今天我们很荣幸请到了 Sam Altman。你的节目“如何构建未来”要重启了，欢迎回来！
Sam Altman: 我也在回忆这节目最早是什么样的。
主持: 真是好久以前了。很高兴看到它重启。我们来聊聊你最近那篇关于智能时代的文章吧。你觉得现在是创办科技公司的最佳时机吗？
Sam Altman: 至少是目前最好的时机。希望以后还有更好的。我觉得每次技术革命，都能让人类做到更多的事情。我希望未来的公司更牛、更有影响力。所以，没错，现在是最好的创业时代。大公司适合慢节奏、稳定的环境。而像现在这样——人工智能、移动互联网、半导体革命，或者以前的工业革命时期——正是初创公司大显身手的时候。我们很久没遇到这样的机会了，真的令人兴奋。
主持: 你在文章里说了一个很重要的预测：AI 超级智能可能就在几千天之后到来。
Sam Altman: 也许吧。这是我们的希望，但这话确实很大胆。
主持: 跟我们详细说说？这可是个大新闻！
Sam Altman: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工作会不断积累，过去三年的进步速度如果能保持，甚至加快，未来三年、六年、九年，也就是三千多天后，AI 将会非常强大。你看 GPT-1，在特定领域完成一些清晰的任务时，已经表现出很高的智能了。而且我觉得进步空间还很大。
主持: 你说的架构转变，的确释放了很多潜力。你的意思是，AI 会持续快速进步？
Sam Altman: 我们可能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墙，或者漏掉一些关键点，但目前看来，AI 还会持续快速进步很长一段时间。
主持: 你的文章是我见过最乐观的技术预测之一了。你提到AI可以解决气候问题、建立太空殖民地、发现所有物理规律，还能带来近乎无限的智能和丰富的能源。
Sam Altman: 我觉得这些，甚至更多我们现在想象不到的事情，都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实现。能比较认真地讨论这些，本身就让人兴奋。我一直很喜欢 YC 的一点，就是它鼓励大家对技术抱有近乎不切实际的乐观，相信自己能解决任何问题。这个世界总是在打击人，说“这行不通”、“你做不到”，而 YC 鼓励创始人敢想敢做，这非常难得。
主持: 丰富的能源太关键了。如果能源无限，就能解锁几乎所有工作，不光是脑力劳动，体力劳动也可以用机器人加 AI 来完成。那将是一个真正的富足时代。
Sam Altman: 我觉得能源和智能，是其他一切的基础。当然其他因素也很重要，但如果能源和智能无限了，我们就能更快地想出好点子，并且在现实世界里实现它们，更不用说，运行 AI 也需要大量能源。我不知道这些进步是不是巧合，还是技术加速发展带来的必然结果，但现在绝对是激动人心的时代，也是创业的好时代。
主持: 你描绘了一个富足的时代，机器人可以生产任何东西，体力劳动被解放，物质财富不只属于少数人，而是属于所有人。但如果我们受限于物理规律，无法获得无限能源怎么办？
Sam Altman: 即使核聚变没有重大突破，太阳能加储能技术也发展得不错，够我们用一阵子了。降低能源成本、提高能源供应，会直接改善生活质量。我们最终会解决物理学上的难题，只是时间问题。以后我们讨论的不再是核聚变，而是戴森球，那才酷。我们现在觉得丰富的能源，在我们的子孙后代看来可能远远不够。宇宙那么大，物质那么多。
主持: 我们换个话题。Paul Graham 把我们聚集在一起，创建了 YC。他喜欢讲你加入 YC 的故事。你大一时，他建议你说，YC 明年还在，你不用急着加入。但你说，我大二了，我就要来。你在 YC 圈子里以强悍著称，你觉得这种性格是怎么来的？
Sam Altman: 我希望这个故事能慢慢消失。
主持: 现在它被永远记录下来了。
Sam Altman: 我记得当时我要 reschedule 面试，PG 建议我明年再来。然后，我语气比较坚决地说，我大二了，我就要来。当然，故事总是会添油加醋。说真的，我并不觉得自己强悍。其实有很多方面我很不强悍。我只是觉得事情不一定非得那样，我可以换个方式去做，即使这种想法一开始看起来很奇怪。我以前觉得这很奇怪，后来我发现 YC 的特别之处，也是我一直很珍视的一点，就是它聚集了一群“怪人”，他们都很有主见。我确实觉得，很多时候，你都可以放手去做，去尝试。我觉得这种精神很好。
主持: 我们都在 YC 找到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人。
Sam Altman: 我一直想搞清楚 YC 为什么这么特别。我以前觉得是因为有很厉害的人鼓励你，相信你。这对于年轻的创始人来说非常重要。当然这很重要，但我后来才意识到，更重要的是有一群和你一样的人。我现在经常建议年轻人，尽早找到你的圈子。我以前没意识到这有多重要，总觉得可以单打独斗。但和一群积极向上、互相激励的人在一起，真的太重要了。
主持: 有趣的是，我们都上过斯坦福。我毕业了，虽然现在觉得可能不该毕业。你辍学了，获得了更高的回报。斯坦福应该也有这种氛围，但我没想到 YC 的创始人圈子能量这么强。
Sam Altman: 英雄所见略同。我喜欢斯坦福，但那里没有让我感觉充满斗志、想要变得更好更牛的氛围。当时的竞争，主要是为了去哪个投行实习，现在想想真幼稚。见识了 YC 的能量之后，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辍学。
主持: 荣格说过，“世界会问你是谁，如果你不知道，它会告诉你。”所以，尽早想清楚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想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非常重要。
Sam Altman: 是的，我的体会就是，没人能逃过 peer pressure（同侪压力），所以你只能选择好的同伴。
主持: 你后来创办了 Loopt，然后卖掉，去了 Green Dot，最后我们一起在 YC 工作。说说 YC Research 早期的情况吧。你把实验精神带到了 YC。我记得你跟合伙人讲你和 Larry、Sergey 他们开会，那时候大家已经开始讨论 AI 了，感觉 AGI 就在眼前。但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Sam Altman: 我一直觉得经营一个研究实验室是很酷的退休工作，那时候还没想到专门搞 AI。我们开始讨论 YC Research 的时候……它资助了很多项目，我希望可以说“我们早就知道 AI 会成功”，但其实我们也尝试了很多失败的项目。当时我读了一些关于施乐帕克和贝尔实验室历史的书，硅谷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我们需要好的研究实验室。我觉得这很酷，而且跟 YC 的理念很像：把资金给聪明人，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我只是想试试。AI 当时正处于一个小高潮。大概 2014 年底、2015 年、2016 年初，大家在讨论超级智能，《超级智能》那本书很火。DeepMind 也有一些突破，方向不太一样。我一直是 AI 的粉丝，所以觉得能做点什么很酷.
主持: 那时候 ImageNet 出现了吗？
Sam Altman: 出现了。
主持: 出现有一阵子了，所以 AI 已经可以识别热狗了。
Sam Altman: 大部分时候可以。
主持: AI 正在进步。你是怎么找到 YC Research 和 OpenAI 的早期成员的？Greg Brockman 很早就加入了。
Sam Altman: 现在回想起来，就像电影蒙太奇，到处去找人，就像抢银行电影开头那样。
主持: 然后他们说“算我一个！”
Sam Altman: 对！比如 Ilya，我听说他很聪明，然后看了他的视频，发现他不光聪明，而且很有远见，气场强大。我看了他在 YouTube 上的视频，就想认识他。我给他发了邮件，他没回，我就去参加了他演讲的会议。之后我们聊了很多。Greg 我在 Stripe 早期就认识……
主持: 你跟他们怎么说？“我喜欢你的 AI 想法，我想建个实验室”？
Sam Altman: 差不多吧。当时 AI 圈子里，说要搞 AGI 会被当成疯子，甚至是不负责任的，但我们一开始就明确目标是 AGI。
主持: 这一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Sam Altman: 这吸引了所有有才华的年轻人，也引来了老家伙们的嘲笑。我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我们当时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我是其中年龄最大的，大概 30 岁。老家伙们觉得我们这些年轻人什么都不懂，净说些不切实际的话。但那些被我们吸引的年轻人，就像当年我说“我大二了，我就要来”一样，他们说“我们一起干！”。我们就一个一个地去找人，组建团队，花了大概 9 个月才慢慢成型。
主持: 然后 OpenAI 就启动了。
Sam Altman: 我最喜欢的 OpenAI 早期回忆是，因为某些原因，Ilya 不能立刻启动，所以我们 2015 年 12 月宣布成立，但 2016 年 1 月才正式开始。1 月 3 号左右，假期结束，我们大概 10 个人去了 Greg 的公寓。感觉我们做成了一件大事，然后大家面面相觑：“接下来干嘛？”
主持: 多么美好的时刻。
Sam Altman: 就像初创公司好不容易融到资，觉得大功告成，然后突然发现：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
主持: 不是庆祝的时候，比赛才刚刚开始。
Sam Altman: 而且你完全不知道比赛有多难。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方向。Ilya 和早期团队最厉害的一点是，虽然走了很多弯路，但最初的大方向是正确的。那些想法就写在 Greg 公寓的白板上。我们尝试了很多东西，有些成功了，有些失败了。现在我们有了强大的 AI 系统，回想起来，从那时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弯路，真的很不可思议。
主持: 深度学习一开始就在白板上的计划里吗？
Sam Altman: 比那更具体。我们要做大型无监督模型，解决强化学习问题，这些都在白板上。更早之前的一次 offsite（非正式会议）上，我们定下了三个目标：无监督学习、强化学习，还有团队规模不超过 120 人。前两个的预测很准，第三个没做到。
主持: 深度学习，还有“大力出奇迹”的 Scaling Law理念，在当时也很另类，甚至被很多人批评。我记得你们那会儿被骂得很惨。
Sam Altman: 我们一开始的核心信念就是：深度学习有效，而且规模越大效果越好。这在当时属于异端邪说。我们当时也不知道规模化收益有多么可预测，这是几年后才发现的。
主持: 一开始是直觉，后来用数据证明了。
Sam Altman: 当时大家已经知道，神经网络越大，效果越好。我们开始之前就知道这一点，而且坚信这个趋势不会停止。其他人总觉得深度学习不算真正的学习和推理，只是 parlor trick（小把戏），还说我们这种想法很危险，会带来 AI 寒冬。这些可是当时 AI 领域的权威人士，他们不只是说我们错了，而是说我们这种想法很危险。我们看着结果，觉得 AI 明显在变好，scaling law 也证明了这一点，即使是现在，这也有点反直觉。但你只能相信 scaling law，继续做下去。当时我们也感觉到深度学习是一种重要的涌现现象，即使我们不完全理解其中的细节，也能感觉到它蕴藏着巨大的潜力。当时的共识是，我们就像发现了元素周期表中的新元素。我们很想深入研究，但资源远不如 DeepMind 等公司。所以我们想，他们会尝试很多方向，我们必须专注于一个方向才能赢。这是典型的初创公司思维。我们知道 scaling 有效，就专注于此。其他团队可能想得太多，太复杂。我们只做眼前的事，不断推进。我一直对 scale 很感兴趣，它会带来涌现效应，这适用于初创公司，也适用于深度学习模型，以及很多其他事物。我觉得 scale 的力量被低估了，如果有疑问，就 scale up。
主持: 人们总是说 less is more（少即是多），但在 AI 领域，more is more（多即是多）。
Sam Altman: 我们相信这一点，并且坚持实践。OpenAI 厉害的地方在于，即使早期默默无闻，也有一群非常有才华的研究人员。聪明人一起努力，就能创造奇迹。
主持: 他们充满动力，而且你创造了一个让他们可以施展才华的环境。我听说，即使是现在，获得足够的算力资源也很难。当时那些批评你们的人，觉得你们会浪费资源，导致 AI 寒冬，让大家不愿意再投资 AI。
Sam Altman: 有趣的是，他们一会儿觉得我们会浪费资源，一会儿又觉得我们投入太多资源，做得太激进。他们觉得应该分散投资，而不是 all in。大多数人还是不理解孤注一掷的力量。我们相信 scaling，就 all in，这在当时是反常规的。
主持: 你是个乐观主义者。
Sam Altman: 我是个超级乐观主义者。很多成功的 YC 初创公司都是这样。
主持: 如果全世界都反对你，但你觉得他们不对，那就坚持做下去。
Sam Altman: 完全正确。我很感激在创业过程中学到的东西，其中之一就是：坚持你的信念。我以前总觉得，世界上肯定有“大人（被视为“权威”或“掌控一切的人”）”在掌控一切，他们知道所有答案。如果有人反对你，那他们可能是对的。但后来我意识到，其实没人知道所有答案，没有“大人”会告诉你该怎么做。你只能快速迭代，自己找到答案。这个认知对我来说很重要。
Sam Altman: 盲目自信，错了也不改，和相信证据、不断修正错误，是不一样的。我们努力根据结果调整方向，我们也经常犯错，但在意识到错误之后，我们会及时调整。在有足够数据之前，信念很重要。很多人即使有了数据，也仍然坚持错误的想法。
主持: 所以这是一个迭代的过程，不是简单地说“我是对的，你是错的”。你必须证明自己。
Sam Altman: 但在没有数据的时候，你必须依靠信念。
主持: 专注也很重要。你的选择是有限的，所以优先级排序很重要。
Sam Altman: 我希望可以说“我们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一开始就计划做语言模型”，但事实并非如此。OpenAI 走了很多弯路，积累了很多经验，但这不是最短路径。如果我们当时知道现在知道的事情，就能少走很多弯路。但现实就是，你不可能每次都对。我们一开始对技术方向、公司架构、AGI 的发展等等，都做了很多假设，很多都被证明是错的。我们的优点之一就是抗打击能力强，即使被现实打脸，也能爬起来继续前进。我们对未来有很多预测，很多都错了，包括产品形态。我（或许除了 Alec Radford）根本没想到语言模型会这么重要。我们一开始研究机器人、游戏 AI 等等，几年之后，GPT-3 才出现。
主持: GPT-1 的正面/负面情绪分析，似乎是个关键的发现。
Sam Altman: 甚至在 GPT-1 之前。Alec 写过一篇论文叫《无监督情感神经元》。Alec 是个天才。他做了一项很厉害的研究：他发现有一个神经元在生成亚马逊评论时，会对正面/负面情绪做出反应。其他研究者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个发现的重要性，但它确实很重要。后来他做了 GPT-1，其他人把它扩展成了 GPT-2。这个发现很重要，因为它证明了在当时普遍认为不太有效的无监督学习领域，存在着巨大的潜力。他发现了这个对情绪做出反应的神经元，这才有了后来的 GPT 系列。
主持: Case Text 的 Jake Heller，也是 YC 的校友，他用过 GPT-3、3.5 和 4。他说 GPT-4 是个重要的转折点。3.5 经常胡说八道，不适合法律场景。但 GPT-4 可以通过把任务分解成小的工作流程，精确地完成任务。他做了大量测试，然后把公司以 6.5 亿美元的价格卖了。他应该是最早把 GPT-4 商业化，并且做得很大的人之一。
Sam Altman: 我记得和他聊过。GPT-4 出现的时候，我意识到我们手里有了一个很厉害的东西。我们一开始向创业者推销 GPT-3 的时候，他们觉得很酷，demo 很惊艳，但除了写文案，没什么实际商业价值。3.5 出来之后，YC 的一些初创公司开始用它做东西，我们终于不用再费力推销了。4 出来之后，大家都在抢 GPU，我们知道我们做出了真正的好东西。
主持: 所以你们是从用户反馈中得知 GPT-4 的潜力的？
Sam Altman: 我们自己也很震惊。我们做了很多测试，效果很好，它能做的事情让我们印象深刻。我们自己也玩得很开心，它可以押韵、讲笑话（虽然不太好笑）。但你知道，只有真正给用户用过，才知道是不是好产品。我们总是高估自己的作品。我们一开始很兴奋，觉得“这玩意儿真不错”，但真正重要的还是用户测试。在得到用户反馈之前，我们还是有点忐忑。
主持: 我们换个话题。在创办 OpenAI 之前，你 19 岁的时候在 YC 创办了 Loopt，一个类似“查找我的朋友”的应用，比苹果推出类似功能早了 15 年。
Sam Altman: 太早了。
主持: 你当时为什么想到做这个？
Sam Altman: 我对手机很感兴趣，想做个基于位置的服务。那时候智能手机刚出现，iPhone 还要过两三年才出来，但很明显，随身携带的电脑将会很重要。
主持: 现在很难想象，手机曾经真的只是用来打电话的。
Sam Altman: 对，就是打电话。
主持: 我现在几乎不用手机打电话.
Sam Altman: 我记得我的第一台能上网的手机，网速超慢，界面很简陋，勉强能看邮件。我高中就有了这台手机，当时我就迷上了移动互联网，觉得“这不仅仅是电话，这是随身携带的电脑！那个拨号键盘太碍事了。”
主持: 现在几十亿人，他们的第一台电脑就是手机。
Sam Altman: 我那台电脑的复制品也在这里，一台 LCT 2/2。
主持: 这就是我们小时候用的电脑。很难想象，这块小屏幕……
Sam Altman: 我们进步了很多，这在当时是不可想象的。
主持: 所以你从小就对科技和未来很感兴趣。
Sam Altman: 是的，我是个科技迷，我以前经常在周五晚上思考这些。
主持: 那时候还没有 App Store，iPhone 也还没出现。你参与了 iPhone 的发布，虽然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Sam Altman: 是的，我参与了一小部分。这段经历让我了解了平台转变的过程，早期有多混乱，以及一些小细节如何影响最终结果。我当时是旁观者，看着别人创造历史，但这对我来说是很宝贵的经验，我看到了平台转变的速度有多快，以及如何适应变化。
主持: 那是什么样的体验？你后来把 Loopt 卖了，那可能是你第一次管理团队、做企业销售，这些经验对你后来有什么帮助？
Sam Altman: Loopt 不算成功，那是一段痛苦的经历，但我学到了很多。PG 说过一句话，大意是“20 多岁都是在积累经验，但你不知道这些经验是为了什么，你真正的工作在以后”。我从中学到了很多，我很感激这段经历。我们一直没找到 product-market fit（产品市场契合点），也没找到快速增长的办法。但我从没见过比创业更能快速学习各种技能的。
主持: 你 19、20 岁的时候，经历了功能手机到智能手机的平台转变。多年以后，你又一次参与创造了一个重要的平台。我们都老了。但这就是现实。现在的年轻人觉得，如果继续读大学，就会错过这波浪潮。你接触过很多成功的创始人，你觉得他们对现在发生的事情有多了解？我感觉很多人还没意识到……
Sam Altman: 很疯狂，对吧？所以我才看好现在的初创公司。大多数人还没意识到这个机会有多大，而 YC 的创业者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主持: 就像 Facebook 差点错过移动互联网时代，因为他们专注于 web 开发。他们后来收购了 Instagram、WhatsApp 和 Snapchat。平台转变总是由年轻人引领的，他们没有过去的包袱。
Sam Altman: 是的，这很好。
主持: 你、Elon、Bezos 等人，都是从软件创业开始，后来才进入其他领域。对于想做硬科技的年轻人，你有什么建议？应该直接 all in 吗？还是应该先积累财富，然后再投资自己的项目？
Sam Altman: 这是个好问题。我自己出资启动 OpenAI 肯定是有帮助的，早期很难说服别人投资。Elon 在更大规模上做了同样的事情，我非常感谢他。后来也有一些人投资了 OpenAI，还有一些我个人投资的项目，我很高兴能支持他们，我觉得很难让其他人去做这些。我从 Loopt 学到了很多宝贵的经验，就像之前说的。但我也觉得在 Loopt 上浪费了一些时间。
主持: 如果能回到你 19 岁在斯坦福的时候，你会给自己什么建议？
Sam Altman: 这很难说，因为我一直想做 AI。我大学的专业就是 AI，但当时的教授告诉我，别搞神经网络，那玩意儿没用。如果能重来，我会选择一个比 Loopt 更好的项目，但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经常想起那些制造电脑的人，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可能已经退休了，但我非常感谢他们。他们努力工作，创造了改变我人生的电脑。我 8 岁生日那天得到了一台电脑，它改变了我的人生，也改变了很多其他人的人生。他们默默无闻地付出，从没得到过我的感谢，但我内心深处非常感激他们。我很高兴能为人类的进步添砖加瓦。
主持: 过去一年对 OpenAI 来说是很棒的一年，但也有一些风波。
Sam Altman: 我们待会儿再说这个。
主持: 你从那次被解雇又回归的事件中学到了什么？你怎么看待团队成员的离开？团队总是会变化的。
Sam Altman: 我累坏了，但状态不错。我们快速经历了其他公司可能要花十年才能经历的阶段。ChatGPT 才不到两岁。快速发展必然伴随着阵痛。公司在不同阶段需要不同的人才，0 到 1 阶段的人才，不一定适合 1 到 10 或者 10 到 100 的阶段。OpenAI 的目标也在不断调整，我们犯过很多错误，也做对了一些事情。变化是不可避免的。我们的目标是创造 AGI，所以在每个阶段都要做出最好的决策。我希望接下来能平静一段时间，但未来肯定还会有动荡期。
主持: OpenAI 现在是怎么运作的？你们的速度和质量都非常高，比很多老牌软件公司都强。
Sam Altman: 我第一次感觉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从现在到 AGI，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有很多已知的未知，但大方向是明确的。这需要时间和努力，但令人兴奋。产品方面也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但总体方向是明确的。知道目标之后，就能快速前进。我们以前没有清晰的目标，就像一个真正的研究实验室，即使你知道该怎么做，也很难坚定地执行，因为有很多其他看起来很有希望的方向。但如果能让所有人目标一致，就能大大提高效率。
主持: 我们最近刚从 1 级升到 2 级，这很厉害。我们最近在 YC 办了 GPT-o1 黑客马拉松。
Sam Altman: 那次活动很棒。
主持: 很有意思。其中一个获奖团队是 Camphor，一个 CAD/CAM 初创公司，也是 YC 校友。他们在黑客马拉松期间做了一个程序，可以迭代改进机翼设计，从完全不能飞到真的能产生升力。这感觉像是 4 级了：创新者。
Sam Altman: 这很有趣。我以前觉得 2 级到 3 级会很快，但 3 级到 4 级会很难，需要一些新的想法。但 Camphor 的 demo 和其他一些例子让我相信，即使是用现在的模型，只要有足够的创造力，也能带来巨大的创新。
主持: Camphor 已经有了 CAD/CAM 的底层软件，然后用自然语言作为接口，让大语言模型使用这些软件工具。再加上代码生成能力，大语言模型不光可以写代码，还可以创造和组合工具，就像思维链一样，这很厉害。
Sam Altman: 我觉得事情会比大家预想的更快。
主持: 现在是激动人心的时代。
Sam Altman: 你之前提到了发现所有物理规律。我一直想成为物理学家，但不够聪明。现在 AI 有可能帮助我们发现所有物理规律，我很高兴能活在这个时代。
主持: 让我们进入 4 级。
Sam Altman: 我为那些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感到高兴。
主持: 简单说说 3、4、5 级？
Sam Altman: 我们发现“AGI”这个词的含义太模糊了，每个人理解都不一样。所以我们试着把 AGI 的发展阶段划分成几个级别。1 级是聊天机器人，2 级是推理器，我们觉得 GPT-o1 达到了 2 级。3 级是代理，可以完成长期任务，与环境交互，寻求帮助，协同工作。我觉得我们很快就能达到 3 级。4 级是创新者，像科学家一样，可以探索未知领域，解决复杂问题。5 级比较模糊，大概就是像公司或组织一样运作的 AI。
主持: 这有点像分形，你为了达到 2 级所做的努力，也适用于 5 级。多个代理互相协作、自我修正，就像一个微型组织。你觉得未来会不会出现只有几个人，甚至一个人的公司，每年却能赚几十亿美元？Jake 也提到过类似的想法。
Sam Altman: 很有可能。现在是创业的好时代。一个人加上一万块 GPU，就能创造奇迹。
主持: 你对正在观看节目的，想创业或者刚开始创业的人，有什么建议？
Sam Altman: 抓住 AI 这个趋势。现在远未饱和，AI 模型会越来越强大。AI 能让你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情，这对于初创公司来说是巨大的优势。大公司、甚至成立了几年的初创公司，都已经陷入了季度规划的循环。谷歌的规划周期是以十年为单位的，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初创公司的优势在于速度、专注、信念，以及快速适应技术变化的能力，这在任何时候都很重要，尤其是在现在。我建议大家用 AI 构建产品，抓住新技术，快速行动，不要被季度规划限制住。很多人觉得，只要用了 AI，商业规律就不适用了，有了 AI 就不用担心竞争，不用打造好产品。这显然是错的。AI 可以带来短期的爆发式增长，但你仍然需要构建有长期价值的产品。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主持: 现在每个人都能做出很酷的 demo。
Sam Altman: 没错。
主持: 但建立一家成功的公司才是关键。
Sam Altman: 商业规律仍然适用。你可以做得比以前更快更好，但你仍然需要建立一家公司。
主持: 你对 2025 年有什么期待？
Sam Altman: AGI。还有我的孩子。
主持: 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期待了。恭喜！
Sam Altman: 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期待的事情。
主持: 它会彻底改变你的人生。
Sam Altman: 我等不及了。
主持: 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全世界，让我们一起构建更美好的未来。很高兴和你聊天，Sam，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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