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文学·读海｜靖海侯：生前身后海洋梦
文化
2024-11-08 15:29
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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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民族的美好憧憬中，有一个海洋梦，几千年来追寻的脚步，从来没有停止过。300多年前，一位福建晋江人，为一统版图、巩固海防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芳菲三月，春天越过冬天的山巅，毫无悬念地相约人间。澄明的日子，澄明的天空，我来到施琅故居，感受一位彪炳史册的英杰的万丈豪情。放眼施琅故居、施氏大宗祠，那一片“皇宫起”古建筑群在浓烈的阳光下格外夺目。正是那一抹“闽南红”，世世代代的闽南汉子在大海的波涛声中前赴后继，涌动着爱拼敢赢的力量。那一抹红，倒映在蓝晶晶的梦境里，日夜与大海拥抱，生死不离。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木一石，日夜倾听大海的呼唤。那一抹红，见证闽南人前赴后继，挺立风口浪尖，翘首归帆，渔歌唱晚。时光之舟溯流而上，一个春风吹拂的日子，1621年农历二月十五日，静谧的夜空突然响起婴儿啼哭声。农家施大宣的第二个儿子施琅出世了，浪涛拍击堤岸，似是阵阵的鞭炮声。施琅祖父家中宽裕，至父亲家道中落。父亲与生俱来有一股急公尚义之侠气，远亲近邻对其善举赞誉有加。施琅脸阔额大，眉黑耳长，是典型的贵人相，其父严加管教，着意培养。迎着大海日出，顶着烈日寒风，衙口海边总有一个少年在舞棍弄枪。施琅生性聪颖，师父一点即通，不久便十八般武艺样样皆精，且智勇俱兼。故居门口有近万平方米花岗岩石板砌就的广场，视野宽阔，足见故居气派。周边近百块石碑组成“爱国教育碑林”，旨在弘扬施琅精神，极具教育意义。靖海侯府始建于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简洁明快，气派恢宏。占地2560平方米，五开间三进，双面护厝，闽南称“九十九个门头”。砖木石结构“皇宫起”的闽南古大厝，正屋两侧栋壁“出砖入石”，主屋墙面白石粉堵，青砖墙面，八座毗连官邸。想当年施琅官封靖海侯，随征族人也因功封赏，何等荣耀。夏夜，风拂七口池塘涟漪，月动十里莲荷款款。府衙前形成集市，白天三乡五里来此交易，喧嚣繁华，“衙口”之名便顺理成章取代原来“南浔”村名。故居如一位沧桑的老人，走过300多年历程，栉风沐雨，必有所损，2003年在晋江市政府重视下，海内外侨亲捐资修复，再现壮观靖海侯府（施琅故居），与东边的施氏大宗祠连成闽南古民居建筑群，蔚为壮观。施琅故居现开辟为施琅纪念馆，被国务院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不远处衙口海边耸立着一尊石雕像，如擎天石塔威镇东南，雄视海的远方。凡是历史英杰，必经风雨磨砺，非肉体凡胎可比。其志坚如磐石，其气如贯长虹，泰山压顶不弯腰，千难万险，都砥砺前行。2003年11月18日是施琅故居的大喜日子。纪念施琅将军暨清廷统一台湾320周年大会在晋江举行，海内外17个社团3000多人参加。自古英雄出少年。正如故居纪念馆施馆长所说，施琅“年少有识度，顾大局”。从师“习矩阵击刺诸技，于兵法无不兼精，遂智勇为万人敌”。一个17岁闽南“后生家”怀揣海洋梦，从军加入郑芝龙部成为重要将领，后因与郑成功不和投奔清朝，历任副将、同安总兵、福建水师提督，舍身忘我保卫海疆。当郑成功之孙郑克塽提出“如琉球、高丽例”的分裂要求，施琅两次上疏提出攻取台湾，完成统一海疆的战略构想，清廷的执政者缺乏远见，不但不采纳，还将施琅调任闲职。施琅矢志不渝，屡次力争，后在李光地大学士和福建总督姚启圣支持下，康熙终于任命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担起平台重任。施琅故居现开辟为施琅纪念馆，设置6个展室，文献资料翔实丰富。来到施琅半身坐像前，但见施琅顶戴头盔，全身甲胄，一代雄风犹存。最为珍贵的是，看到一幅醒世之作——《东洋南洋海道图》，将东、南、西、中沙绘入我国疆域，面积300万平方公里，现陈列在施世骠专馆。在施琅纪念馆，我心如潮水，随着施琅平台经过跌宕起伏。在第三进大厅，施馆长介绍，通过“戎马疆场，滨海演兵”“力主平台，靖海宁边”“东征澎湖，入台抚顺”“恭陈留台，发展经济”“悉心治理，恩泽东南”“名垂青史，四海同钦”“功在海疆，世代同歌”等七大篇章，再现施琅巩固海疆的波澜壮阔的光辉史迹。我们仿佛看到施琅练兵于福建平海、秀涂、铜山，听见沙场演兵号角震天，士气高昂。1683年6月14日，63岁的施琅统率战舰200多艘，官兵2万余人，旌旗蔽日，千帆竞发，东征澎湖。制定“三路奇兵”“因剿寓抚”战略，八小时激战一举克敌。8月13日，施琅抵台受降，从此台湾投入祖国怀抱。化干戈为玉帛是一位历史伟人的高格境界。施琅故居里特别展示，施琅平台后不计前仇，以国家为重，发誓不杀郑氏一人，并亲自前往郑成功庙祭奠，拜读祭文，情到深处，老泪纵流。台湾统一后，清廷中一些短视官员，错误认为台湾贫瘠有“弃而不守”的动机，施琅大声疾呼“断不可放弃台湾”，康熙接受施琅建议，将台澎收入版图，派兵驻守。施琅任上悉心治理，轻徭薄赋，经济繁荣，恩泽两岸。多么有远见啊！从衙口海边施琅雕像坚定的神态中可以看出，他那胸怀祖国、维护领土完整、保卫海疆的海洋梦无时无刻不在。惠安县黄塘镇虎窟村，形同虎窟，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确是一代虎将长眠之地。远望清源藏秀，隐约于云雾之中，氤氲于泉流之声；近看双乳山双峰高耸，苍翠绿浪如泉州湾潮水奔突澎湃。从衙口海边的喧嚣到虎窟村的静谧，想必将军生前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后人有意为其择此宝地，在这块净土上静静地继续思考他的海洋梦。这位号称“海霹雳”的一代英杰，一生心系家国，梦萦海疆。临死前，撰写遗疏《君恩深重疏》，奏请在家乡择地安葬，获康熙恩准。泉州，是他唱着童谣长大的摇篮；故乡，总是伸出温暖的双手抚平创伤。叶落归根，死后应该回归生他养他的土地。大海般胸襟，功绩辉映日月，钦赐祭葬的荣耀。在虎窟村，我们看到一座长120米、占地约6800平方米规模宏大的陵墓，坐东北朝西南，依山势分七层，层叠而上，石马、石虎、石狮、石羊，以及石雕文武官员分立于墓庭两边，自有威武肃穆之象。“皇清光禄大夫太子少傅靖海将军襄壮施公赐茔”刻在巨大墓碑石中，两侧分别刻有“一品夫人王氏，一品夫人黄氏”。坟包左前方和右前方依次立有文武翁仲四尊，紧接着是钦赐祭葬牌坊，往下是三座“皇清谕祭”碑亭，最下面便是龟趺碑亭。令人诧异的是，从空中俯瞰，整个墓园酷似一艘带有水密隔舱构造的古战舰。“施琅热爱海洋，百年后以伴随其渡海征台、收复台湾的战船为墓寝，我认为这应该不是偶然，很有可能是施琅意志的体现。”厦门大学历史系教授施伟青如是说。真是一生为圆海洋梦戎马征战，死后仍为巩固海防继续他的海洋梦追寻之旅。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馆员林翰认为：“从航拍照片看，该陵园确实很像中国经典的古船形状……结合施琅经略海洋的思想理念，不排除有意为之。”他手指轴线介绍，船甲板中间的舱盖板，两边有八个方框类似中国古船构造“水密古船”的隔舱：船头——龟趺碑亭；水密舱——谕祭碑亭、钦赐祭葬；船尾——心形坟包。船头至船尾130米，俨然一艘威武战舰。一代雄风“海霹雳”，至死不离战船，死后仍不忘国家民族的海洋大计，以此方式守护着祖国海疆安全，警示后人强化海洋意识。走近陵墓，走近施琅，天风海涛扑面而来。寸海必争，寸海不让，海洋强国梦是中国梦的重中之重。300多年前施琅带着海洋梦离开人世，但是他的海洋梦萦系在世世代代中华子民心坎上。午后的阳光无比炽热，将施琅陵墓这艘古战舰照耀得更加耀眼夺目。
（来源：11月8日《福建日报》第1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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