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火龙果，直接咬着吃，还是用勺挖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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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06 16:30
北京
下午阳光正好，睡过一场午觉，我有些饿，于是拿出早上买回的火龙果，剥去表皮，正要一口咬下去时，一个声音制止了我。很显然，火龙果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它思考了片刻，才找到反驳我的说法，语气还带着些许不确定。难道就因为这个火龙果怕死，我就要克制住自己的食欲放过它？那对我来说难道不残忍吗？谁来拯救饥饿的我？谁来补偿我买火龙果花掉的钱。“那……那可怎么办呢？”火龙果看我不为所动，一阵沮丧，这让它原本的紫红色身体，变得更加紫，我估摸着，再深一点就该成黑色了。“喔，那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说着，我对着火龙果裸露在外面的半个身体，再一次张大了嘴。“什么秘密？”我的嘴巴在离火龙果只有五厘米的地方停住了，毕竟我是个人，好奇心是每个人都具备的特点或者缺陷，“别和我说，你是什么王国的王子，被人下了咒语，只要我亲一下你，你就能变成人形之类的话，我可不会信。”“一个很重要的秘密。”火龙果信誓旦旦，“我保证它的内容很严肃，不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得先答应我，不会吃掉我，我才肯告诉你。”看来，这家伙虽然只是个水果，但并非榆木脑袋。“好吧，这个秘密就是——我的肚子里有一个——宇——宙。”为了表现出足够的神秘感，火龙果特意拉长了尾音，可我听了之后，只想给自己一巴掌。瞧瞧我又干了什么蠢事儿，居然真的相信区区一个火龙果会有什么特别的秘密！肚子里有一个宇宙？还不如说它是个被女巫下了咒的王子呢。“你别这样啊！我说的是真的，比榛子还要真！”火龙果急了，不知道是因为我不相信它而着急，还是觉得我马上会真的将它吃掉而着急，总之，它在盘子里蹦跶了起来，差点儿就要落到地上了。“行了，我知道了，现在你满意了吧，我也要做我该做的事情了。”我不顾火龙果的极力抗拒，还是捏住它，咬了一口。当然，不要多想，我才不是怕这家伙会觉得疼，火龙果天生就该被人吃掉嘛，我只是做了每个买火龙果回家的人该做的事情而已。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出现在我嘴里，我用舌头感知了一下，好像是几块细小的石头。火龙果里怎么会有石头？难不成它进化成动物，长出了牙齿？真是见鬼！我连忙将那些异物吐出来，放到手心上观察，接着，我彻底愣住了，眼前确实是几颗石头，芝麻粒大小，呈现出纺锤般形状的规则石头，只是和普通石头不同的是，它们正在发出幽幽的光芒。正当我失神时，火龙果的声音又叫了起来：“现在你相信了吧。”它语气有些幽怨，似乎在埋怨我没有听信它的话语，“瞧瞧你这一大口，竟然咬掉了这么多颗星星。你知道它们在我肚子里的宇宙酝酿了多久才形成的吗？整整四十天呀！为了它们，我看了四十次日出，又看了四十次日落，我太不容易了。”“哪有一大口，明明我只咬了一小口……”想到它竟然真的不是个普通的火龙果，我原本的气势弱了下来。同时忍不住看了一眼对方，发现在我咬出缺口的位置，里面也长满了一些小发光的小颗粒，它们杂乱无章，看着像是火龙果的籽儿，但更像夜晚时分，漫天散发微弱光芒的星星们。“我不管，现在你说怎么办吧！这些星星被你毁掉了，你要补偿我。”察觉到我的愧意后，火龙果的态度变得强硬起来，居然不依不饶问我要起了损失补偿。不对啊，它是我买来的，那么它肚子里的宇宙也是我的所有物，凭什么我要补偿它？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儿上了这颗奇怪火龙果的当。“那……那补偿就算了吧，现在你知道了我是特别的一枚火龙果，你应该不会吃我了吧。”它试探性地问我。这回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倒没有其他原因，最主要的是，这火龙果里面都是细碎的小石头，不对，小星星，多影响口感啊，我还是吃点别的什么好吧。只是，面对这颗火龙果，我还是有许多疑问。“你说说看，你肚子里哪来的这么多星星？”我是真的好奇。“你未免太笨了！不是都说人类是最聪明的物种吗？”火龙果语气里带着股鄙视，“我肚子里有一个宇宙，那生长出一些星星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我想要有，它就自然出现了呗，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我怀疑，不是这颗火龙果脑子出了问题，就是我耳朵出了问题。不过，火龙果怎么会有脑子，那一定是我出了问题吧。“不许胡说！你严肃点儿告诉我，不然小心我真的吃掉你。”我龇了龇牙，吓唬面前的火龙果，“到时就算我把牙都崩坏了，也要把你给吃掉。”“哎，你怎么不相信呢，我没撒谎，我可是火龙果，拥有龙的品质，肯定不会撒谎的！”火龙果对我的质疑无可奈何，“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复杂，真的是我在开花的时候，很想拥有一个宇宙，结果等我慢慢长大后，果真就察觉到肚子里孕育出了一个宇宙，还长出了许许多多星星。”“还需要做什么吗？不就是每天拼命晒太阳，努力喝雨水，用尽一切办法长大，同时心里一直惦记着它，它就会长出来的，不信你也可以试试。不过这次并不算完美，本来我打算再努力一些时间，让这些星星上面多一些有生命的东西，可谁知道，这么早就被心急的果农摘了下来，卖到了你手中。”我没看到火龙果的眼睛和嘴巴，但我听出来，它确实满怀遗憾。这让我突然想到自己念小学三年级时，在作文课上大声说，以后长大了自己要做一个果农，结果被同学们狠狠地嘲笑了一顿的事儿。潮湿的回忆塞进我的身体，让我的肚子顷刻间没那么饿了。我觉得自己该为这颗火龙果做点儿什么，无论它有没有对我撒谎，无论它肚子里的那个宇宙是否真的存在。“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拿纸巾擦干净双手和嘴巴，表示我的进食结束了。这让白色的纸巾洇上紫红色，像一片细小的花丛。“那我想想，也许，你可以把我重新种回到地里去。”火龙果有些雀跃，“地里有水和养分，这会让我长得更成熟，直到我肚子里的宇宙彻底成形，说不定到时，那些星星上可以长出真正的生命来。”“放心吧，我可不是一颗普通的火龙果，我肚子里有个宇宙呢。”火龙果大言不惭，只差长出双手拍胸口了。这个阳光充沛的下午，最终我没有吃到火龙果，而是将那个被我咬了一口的火龙果，种到了我家院子的一个隐蔽角落里。我不知道，过一阵子这里会长出什么玩意儿，是一片闪烁的迷你星空，还是一大堆火龙果幼苗，或者别的什么。当然，种火龙果实在辛苦且孤独。好在怀揣着希望去干活儿，心中总是荡漾着湖水一般的愉悦。甚至每次擦汗时，我都会想起多年前那个梦想，现在我只想大声告诉当年的同学和老师，做果农一点儿都不应该被嘲笑，这明明是一件超酷的事情。林以昼，湖南耒阳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儿童文学》《十月少年文学》《少年文艺》《中国校园文学》《读友》等报刊。曾获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小十月文学奖、《东方少年》年度重点作品扶持项目特等奖、香港青年文学奖、“周庄杯”儿童小说奖、“温泉杯”童话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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