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道上没有行人。
草地上矮小的蒲公英,像细小的棉絮没能飞起来。
蛤蟆朵上挂着的霜,只打败了一枚细小的叶子。坚韧的事物常常不需要口号。
蝴蝶、蜻蜓飞飞停停,不预示什么,也不渲染什么。
跳动的蚂蚱忽然没了身影,再出现时,谁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原来的那只。
雏菊开了,星星点点,像火点燃了无限的远方。
太阳冲破乌云,照亮空中万物。
桥上。没有看风景的人,也没有迷人的风景。
车越来越多,灯亮了又灭,喇叭熄了又响。
有人在远处拿一根针,缝缝补补。
比如那队疾驰而过的婚车,以及一辆侧卧栏杆的奔驰,都看不出有何异样。
忽然,头上滚过一团乌云。
人迈出的脚步已经无法转身,立交上没有眼泪,也无肆无忌惮的开怀。
人们都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将自己的角磨平了,再看人间:
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晨雾弥漫,一张白纸蒙住了眼睛。
桥身连接两岸,车辆往来。栏杆是一种装饰,也是一种提醒。
道上,老人与学生匆匆。时间被掐在那个点上,风雨无阻,寒潮也只是背景和插图。一年与数十年如是。
车门打开,“老年卡,学生卡……”点头、微笑、问候。
中间的隔离带里,万年青绿得葱茏,四季都是春天。
桥下,流水像一面偌大的镜子,收敛了整座桥。两面山势陡峭,一粒石子直直坠下,河面溅起一串细小的浪花。
冬天,一个老人仰着头,他不关心桥,只在乎一天覆盖着另一天的时光。
他那被风吹得飘起来的胡须,很快就与雾融为一体。
一个,两个……他不知道,自己是站在河边的第几个人了。
写下一份报告时,他把自己的一生都凝成了一个简单的词:驴。
上山下坡,驮重物;石磨旁,转动的身子没能跨出屋子。眼眶潮湿,他认为雷声是一种提醒,而哗哗的雨水则是致幻剂。
完成一个方案,她瞥了对面一眼,一个词不可抑制地冒出来:驴。
拉一辆破车在一间屋里,累死也没一匹马伟大。不屑的目光里,越来越大的雨是一种警示,人生就是不断洗涤,更新。闪电是一支永不堵塞的笔。
他的夹子里,充盈着厚重与一些不知真假的赞美。那是真实得足以写进传记的事件,一个又一个,构成了他的一生。他擎起,像一座小山。
她的夹子里,香水飘逸,清秀的字迹就是走过的足迹,不过不是全部。另一半还在家里,像晚霞。生活可以唱歌跳舞,也可以旅游,还可以像青蛙一蹦,就出了深深井底。闪电是一种穿越时空的衔接。
交稿了,他们同时抱着夹子,一个迈着沉重的脚步,一个踩着轻快的韵律。电梯快速向上,他们沉默,点头、微笑。会议室里,他与她相互赞美,世界全是飘飞的花瓣。
旭日东升,大师白髯飘飘,手中的笔要绘尽天下美景。
几个月了,他一点也没离开的意思。我没招呼,他也没问话。有时世界就这样,熟悉即是陌生。
路上,金黄的杏叶铺满小路。游人在音乐中舞蹈,我递过去的目光被她们轻轻卸下,挺直的腰身跳得比原来快,煽情的手势像要拥抱世间一切。
天地,是他们手中的纱巾。抖音,让她们如醉如痴。
一棵梨树上,半黄半绿的叶子在使劲长着,一阵风吹了吹,它们没掉下来。
一枚熟透的果子在树丫上昂着头,像对抗,也像遗忘。
闭上眼,世界仿佛就不存在,一个人的天空无限广阔。
山上红透的枫叶像熊熊烈焰格外灼人。
他跳起舞蹈,露珠在草尖上翻滚,风悄悄伸出手指,拈出一颗又一颗星。
大片大片的花围过来,眨着灵动的眼睛。
远方,鹰在翱翔……
掬一滴露珠,桑树坪上,一只蝴蝶飞过,另一只蝴蝶又赶过来。
羊咪咪的叫声,温暖如水。一壶茶已干了。
锄头再次举起,落下。
他感觉,像是伸出的手指,扣开了一扇美丽的门。
炊烟袅袅,山脉绵延不绝。
一个黄昏,掩盖了又一个黄昏……
王兴伟,1974年生。中国作协会员。诗歌散见于《诗刊》《星星》《山花》等杂志,曾获贵州省专业文艺奖优秀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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