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谢宇、张波、叶诚尘同日被执行死刑——悲剧过后的反思
情感
社会
2024-02-03 18:23
四川
昨天热度最高的新闻，无疑是三个杀人罪犯被执行死刑。他们是弑母的北大学子吴谢宇、以制造意外高坠方式杀死自己两个孩子的张波及其共犯叶诚尘。这标志着两起案件终于在2024年1月31日同时被画上了句号。悲剧看似落幕，但人们的心理所受到的冲击很难在短时间内得以平复，大众对于案件的思考也永远不会停止。这三名杀人犯把罪恶之手伸向了自己的至亲，他们的行为不仅是对法律底线和道德范畴的严重挑战，也是对社会人伦、公众情感的践踏和伤害。对张波和叶诚尘的死刑执行结果，网友们的反应极其一致，都认为他们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他们的恶超乎想象，用禽兽不如来形容他们都是对禽兽的侮辱。他们俩不仅自私、歹毒到极致，而且非常愚蠢无知。以为自己精心筹备、制造出一场意外就可以瞒天过海，太高估了自己的演技，同时也太低估了警察的能力。完全可以推测，他们平常在生活中就是以自我为中心、只考虑自己利益的人，是缺乏道德约束的人，是不愿意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不想付出只想享受成果的人，是对他人的痛苦缺乏感知、完全没有同理心的人。在他们看来，自己生活中的一切麻烦和障碍都应该消失。哪怕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在他们眼中也是绝对不该存在的绊脚石。而对别人生命极端麻木和蔑视的人，当一审宣判结束后，开始写信给孩子的母亲请求谅解。对这两个人，我已经不想在他们身上多浪费笔墨。他们虽算不上天生恶魔，但其灭绝人性的行为令人极度不适、不齿和愤慨。相信上帝会安排他们下地狱，否则两个孩子的灵魂无法安宁。与得知张波和叶诚尘的死讯不同，当听到吴谢宇被执行死刑时，我的心情相当沉重和复杂。虽然我同样认为今天的结果是他应得的。惋惜不因为他是考上了北大的高材生，不是因为如果他留在世上可能会为社会创造价值、做出贡献。生命权是平等的，不应该因智商、学历、地位、能力的强弱而有所区分。不管是高学历人才，还是底层无能之辈，在法律面前都是平等的。他可以选择出国留学，与母亲断绝关系、此生都不相见；他可以选择辍学，去过与之前的人生完全相反的“堕落”生活；他可以找心理医生寻求帮助，也可以找个清静的去处，比如在寺庙当和尚，治愈自己的心灵……我怜悯的是，他虽然是令人艳羡的优秀学霸，但原生家庭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大创伤。当时通过媒体了解到的信息不充分，我想通过文章引发大家对亲子关系的警醒和反省。虽然当时能够思考到的层面有局限，但现在重读，我认为输出的主要观点是没有问题的。去年二审宣判后，我又看到三联生活周刊和没药花园等公众号发布的相关文章，对吴谢宇的家庭情况有了更全面的了解。谢天琴承受了时代造就的悲剧和家族命运的苦果。童年不幸的她靠高考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与同是大学生的吴志坚相遇相爱。稳定的工作、顺遂的爱情、幸福的婚姻、优秀的孩子，谢天琴的人生看上去已苦尽甘来。谁知道命运这只翻云覆雨的大手，先是让她的婚姻受创，继而夺走她的丈夫，最后又让她惨死在最爱的儿子手里。不谈命理，客观地分析，谢天琴的性格和教育观确实存在不小的问题。她洁癖严重、不喜交际、自律清高，对孩子的学业有很高的期待，不喜欢孩子跟成绩不好的同学玩。但纵然谢天琴对孩子的情感度非常浓，对孩子极度关心，但她并不是很多人所认为的，是对孩子进行情感绑架、与孩子共生的妈妈。真正与孩子共生的妈妈是杨元元那样的母亲。杨元元一生都在母亲的掌控之中，甚至在读大学和研究生期间，母亲都要跟着她去校园共同生活，最后导致不堪精神重负的杨元元自杀身亡。一个家庭的悲剧，往往是整个家庭成员合力的结果。但大部分人只关注到了受害者谢天琴，忽略了在吴谢宇高中时就已因病去世的吴爸爸。吴爸爸的性格与吴妈妈有很大不同，他随和开朗、喜欢运动、擅长社交。虽然吴谢宇很爱妈妈，但他内心更认同父亲，想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小学三年级时，吴谢宇在父亲的电脑上看到一部色情电影而染上“手淫恶习”。初中时曾撞见过父亲与一名女性（吴父情人）亲密的场面，此后他变得更加沉默。吴父没有找到机会为此事与儿子进行沟通，后来生病住院，更是缺席了吴谢宇的生活。而在生活和道德两个层面都存在严重洁癖的谢天琴更不可能对吴谢宇进行科学的性教育。“性”对于吴谢宇，是在生理上渴望但在道德上又抗拒的东西。这种冲突在高考紧张的学习生活中暂时被隐藏了。但上了大学后，要面临更大的学业竞争（身边都是全国各地的学霸），过往辉煌的成就受到挑战，内心的秩序就更易失衡。这个“脏”的评价来自于母亲对他的价值观影响。但他内心深处原始的欲望越来越占据上风，加上他对父亲的去世存在误解，认为母亲和母亲家的亲戚没有对父亲进行积极治疗，导致父亲只能回老家“等死”。而父亲重病住院时，自己因学业紧张没有尽到关心也让他产生了严重的自责。所以，没药花园的文章分析，“戒色”失败的吴谢宇对父亲产生了怜悯和共情，他的内心燃起了对所有人的愤怒：无情无义的自己、母亲、亲友。他在爱着母亲的同时，内心深处又对母亲有着深深的恨意。戒色失败，他对自己的欲望彻底投降，他开始选择杀死母亲和自己，让他可怜的父亲“复活”。所以，他对母亲的谋杀是一场复仇。他一开始是打算杀死母亲后再自杀，但后来他享受到“堕落”的生活后，居然贪恋起人生了。当然，现在依然没看到完整信息的网友坚称吴母被杀害是自己错误的教育方式导致的。如果一定要说谢天琴犯了什么大错，我只能说，她最大的错误在于限制了吴谢宇交朋友的自由。如果吴谢宇被允许自由交友，如果吴谢宇身边有一两个走得近的差生或者野性一点的孩子，他会提前见识到人生的丰富性，体验到原始、直接、纯粹的快乐，也有倾诉郁结的途径。如果有这样的朋友，他的道德观不至于会产生极端的冲突，最后选择“杀母”的方式来寻求解脱。通过这出悲剧，家长们应该意识到，在孩子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真不是成绩，而是自由、快乐和玩伴。童年时期如果没有一点野蛮生长的空间，那么人性中的天然之“恶”会一直被压抑，成人后遇到合适的土壤和时机，就会爆发而酿成悲剧。虽然一些国家已经废除了死刑，也有人认为死刑象征着一个社会还不够宽容和文明，但我坚信死刑存在的意义。首先是基于生命平等权的尊重。当我们被呼吁去尊重（看似情有可原的）杀人犯的时候,谁又去尊重那些无辜惨死的受害者呢？我不敢去想象谢天琴惨死之前的绝望，不敢想象被抛下楼的两个年幼孩子的惊惧，可能他们前一秒钟还在叫“爸爸”……其次，拿吴谢宇为例，有部分人认为对他的死刑判决偏重了，认为他有被值得原谅和拯救的理由。但是，如果吴谢宇不被判处死刑，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案件又该如何判决？“不杀吴谢宇”会不会给一些孩子带来负面的心理暗示——父母失败的教育和带给我的创伤，可以成为我残害父母的免死金牌。现在的社会对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呼吁和重视程度已经越来越高，这是好事。但同时，一些（不专业的）媒体又过度夸大了父母的“失职”，似乎孩子所有的负面形为都是家长的不作为，这样可能导致父母越来越谨慎卑微，孩子越来越缺乏自主负责、反省成长的能力，把自己人生失败的锅都砸到父母身上。教育是异常复杂的工程，不是简单线性的因果关系就可以概况。一个人的成长会受到太多的因素干扰，先天基因、家庭环境、教育背景、社会环境……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原生家庭。我们需要记住，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责任人。我们可以在父母身上找出心理创伤的根源，但同时我们必须要学会自己清创，不必把带痛成长看成悲惨的事，反过来看，它是一件很酷的事。悲剧发生之后，在嗟叹之余，我们更应该进行分析和反思，避免自己成为下一场悲剧的缔造者和受害者。这是每个父母的责任、每个孩子的责任、每个社会成员的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