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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有张骞两通西域，开辟了一条陆上丝绸之路；明代，有郑和七下西洋，开辟了一条海上丝绸之路。少有人知的是，与郑和同时期，还有亦失哈十上东北，开辟了一条通往库页岛和北海道的陆海联通丝绸之路。
明成祖朱棣登基后，在关注东南沿海的同时，把目光投向了寒冷的北方。永乐七年（1409年），他下令在东北修筑驿道（海西东水陆城站）。驿道南起松花江支流拉林河（今哈尔滨双城区境内），北止黑龙江入海口，全长五千余里，中间设45个驿站。今哈尔滨松花江上的狗岛（阿勒锦岛）即为当年的驿站。狗岛，因冬季用狗拉爬犁运输货物而得名。
驿道沿途设10个城市，其中一个在抚远，名为莽吉塔城。由于地处黑龙江与苏里江交汇处，莽吉塔古城的地位非同一般。
两年后，在松花江上游一个叫阿什哈达的码头，25艘木船扬帆起航，沿松花江和黑龙江顺流而下。船上满载丝绸、布帛、粮食和器物，随船官兵一千多人。率领这只船队的是亦失哈，朝廷命官。
阿什哈达即今天的吉林市，明代北方造船厂所在地。我在它的原址处见到两块摩崖石刻，上面的文字表明，当年辽东都指挥使刘清曾在此领兵造船。
亦失哈船队的目的地是黑龙江入海口，任务是设立奴儿干都司，管辖黑龙江、精奇里江、乌苏里江、松花江流域及库页岛。让亦失哈担忧的是，塞北蛮荒，凶多吉少。没想到，此行非常顺利，几乎没有遭遇任何抵抗。显然，那些土著人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浩大的阵势，自然恭敬有加。
抵达奴儿干后，亦失哈以“柔化斯民，宣示国威”的姿态，召见土著首领和居民，“赐男妇以衣服、器用，给以谷米，宴以酒食”，受到欢迎。此行开阔了亦失哈的眼界，也大大增强了他的信心。
次年春，亦失哈第二次巡视奴儿干。这一次，他带来一批工匠，在奴儿干建起一座寺庙，起名永宁寺，祈愿该地区永久安宁。他还渡过鞑靼海峡，登上库页岛，宣示朝廷对当地苦夷首领及居民的关怀。
亦失哈的柔化政策深得人心，海西、建州、野人女真首领纷纷归附。他们携带毛皮和人参，沿着亦失哈开辟的路线，前往中原纳贡。由于朝廷采取了赏大于贡的政策，并允许朝贡者在京师从事贸易活动，一时间，由白山黑水至中原大地的道路上，“借贡兴贩”者络绎不绝，贡道变成了商道。
亦失哈开辟的东北亚丝绸之路给松花江和黑龙江两岸带来了繁华。谭其骧教授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图集》显示，明代，松花江和黑龙江沿岸屯、站连缀，一直到黑龙江入海口庙街。
清代，东北亚丝绸之路的贸易方式变成了“贡貂赏乌绫”，即向朝廷贡献貂皮等土特产，获得乌绫赏赐。乌绫在满语里是“财帛”的意思。当时，黑龙江中下游有五十多个部落，每当春夏秋之际，他们会驾驶木船，隆冬腊月时节，他们会坐着马拉雪橇和狗拉爬犁，沿着黑龙江和松花江，赶往三姓副都统衙门。
来自中国的丝绸通过“山丹贸易”传到了日本。“山丹”是北海道人对黑龙江下游少数民族的称谓。北海道人通过以物易物获得丝绸，然后将其运往本州岛。过去，本州人称北海道人为虾夷人（阿依努人），由此，中国丝绸到本州后，有了一个怪异的名字——虾夷锦。
山丹贸易连接起一条比明代更长的“东北亚陆海丝绸之路”，其路线是：北京-辽河-松花江-黑龙江-库页岛-北海道-本州。这种贸易活动一直持续到19世纪中叶，也就是中俄《北京条约》签订，黑龙江下游为俄国占有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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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黑龙江纪行》（黑大出版社），见“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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