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 Peter Do、Phillip Lim、Glenn Martens 的离开，探讨时尚创意总监频繁更迭的缘由

在刚刚过去的 11 月，时尚界迎来了些出人意料的变动，设计师 Phillip Lim 毅然选择退出其所创立的同名品牌，Peter Do 则于前后脚宣布卸任 Helmut Lang 创意总监的职位，而不久前同样重磅的变动还有 Glenn Martens 与 Y/Project 的分道扬镳。在过去几年里，这类职位更替屡见不鲜，甚至可被视作一项规律性现象，使我们不禁要问：为何时尚行业中创意总监的更迭会如此频繁？是以上三个独立先锋类型品牌的个例还是当下时尚机制运作的共性？若说每一位设计师都有属于自己的理念与故事，每一场相聚与离开，也代表着一种时尚语境的改变。那么在这个背景下，揭示 Phillip Lim、Peter Do 和 Glenn Martens 离任的缘由，似刚好成为我们解答上述疑问的切入点。

Phillip Lim：品牌前景难明，决意找寻新路

当家设计师的离任已足够引人侧目，可当一位设计师离开自己白手起家创立的品牌时，这种情况则不可同日而语，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 Phillip Lim 宣布离开 3.1 Phillip Lim 时所引起的震惊舆论。

20 多年前，Phillip Lim 与自己的好友、亦是 3.1 Phillip Lim 现任首席执行官 Wen Zhou 共同创立了这个兼具男女装的独立设计师品牌。二人在不久前的声明中共同表述：「我们怀着对彼此以及长期合作关系的尊重与感激，决定于 3.1 Phillip Lim 分道扬镳，这一刻对我们两人来说都是自然的转折点，每个人都有新的目标和对未来的不同愿景。」

官宣感言大都体面含蓄，颇有些让人看不清内里，我们试图揭开 Phillip Lim 离开的真正缘由，或许可以从几年前 3.1 Phillip Lim 品牌所遭遇的困境入手。「当前途渺茫时，该如何维持下去？」这是 2020 年时 Phillip Lim 在接受外媒采访时谈及的话题，当时这位创意总监的 2021 早春系列由于疫情戛然而止，也是在那一年 3.1 Phillip Lim 裁员约 30% 的员工，被迫关闭了在洛杉矶、伦敦、新加坡等地的门店，全方面进行削减。

事实上，3.1 Phillip Lim 遭遇的是与许多其它独立时尚品牌一样的困境，在疫情大环境的影响下曾大伤元气，即使在过去的几年中挺了过来，却也难以恢复繁盛时期的声量。最终，Phillip Lim与合伙人在品牌的前景，以及是否继续这个问题上产生分歧，成为导致 Phillip Lim 离开的最主要原因。

今后 Wen Zhou 会继续担任 3.1 Phillip Lim 的首席执行官和独资经营者，而正如 Phillip Lim在自己的 Instagram 上暗示的那样，他选择的是：「是时候写一个新故事了」。

Peter Do：设计褒贬不一，商业成绩未达预期

另一边厢，Phillip Lim 决定离开 3.1 Phillip Lim 的消息传出后不久，Helmut Lang 也遂即宣布了设计师 Peter Do 将于月底的离任，考虑到其在去年才正式成为该品牌的创意总监，任期着实可谓短暂。究其原因，看起来是因这位设计师未能达到理想的商业预期。任职期间，Peter Do 共推出过四个系列，着重强调简洁线条、现代剪裁，以及对 Helmut Lang 美学的致敬，获得的则是褒贬不一的评价。

最初来到 Helmut Lang 时，Peter Do 曾这样说过：「青少年时期，我曾和母亲一起踏上去费城的公路旅行，坐上车就能够自由地去任何地方，我希望 Helmut Lang 也能成为通向自由的交通工具。」Peter Do 所谈论的是时尚的民主性，诚然在他操刀的几季中，Helmut Lang 拥有相对合理的定价和一系列长期主义经典款式单品，但另一方面而言，他所做的似乎只是对 Helmut Lang 在 1990 年代先锋设计的「淡化复述」。用时尚评论家 Cathy Horyn 的话来说：「Peter Do 应该找到自己与 Helmut Lang 的契合点，然后再以现代方式去表达这种先锋精神，而不是简单地尊重过往遗产。否则，我们还不如去买优衣库。」

在当下的时尚环境中，Peter Do 的角色其实是在不违背 Helmut Lang 精神的前提下，让这个品牌在病毒式社媒传播、名人效应和 It-bags 时代中开辟一条道路，这本身并不容易，遗憾的是这位设计师未能达到商业预期，也未能运用自己的独创性找到那条正确的路。

Glenn Martens：集团大洗牌下的连锁反应

至于 Glenn Martens 与 Y/Project 分道扬镳则很可能是因品牌首席执行官的变动所带来的连锁反应。Y/Project 在 2010 年由设计师 Yohan Serfaty 所创立，在品牌创立仅三年后 Yohan Serfaty 因癌症去世，也是在那时 Glenn Martens 接棒直至如今。Glenn Martens 为 Y/Project 带来的是一场实验性对称革新，运用充满抽象与破坏性的先锋设计挑战时尚传统，也为这位设计师迎来广泛赞誉。

在入主品牌的十一年后，Glenn Martens 的伯乐，也是 Y/Project 首席执行官 Gilles Elalouf 于今年六月的突然去世，很有可能就是导致 Glenn Martens 离开的最关键原因之一，亦预示着品牌发展方向在未来极有可能的转变。Y/Project 现任首席执行官 Pascal Conte-Jodra 的阐述似也可以印证这一点，他曾表示计划将门店数量增加一倍，并扩大品牌刚刚起步的配饰业务，而这一切需要借助新投资者的帮助。显然，Glenn Martens 并没有成为未来计划中的一环。

名模 Heidi Klum 在设计师真人秀《天桥骄子》节目中一直用这样一句话开场：「Today you are in. The next day you will be out. 」，在这个瞬息万变的行业中，变化并不是什么新鲜事，频繁的洗牌却不禁让我们思考这场加速「抢椅子游戏」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如 Phillip Lim、Peter Do 和 Glenn Martens 的离开细究起来各有缘由，3.1 Phillip Lim 品牌遭遇疫情打击后前景难明，让 Phillip Lim 萌生退意找寻新路，Peter Do 未能为 Helmut Lang 带来设计上的突破与更好的商业成绩而黯然离场，Glenn Martens 的离去则是集团大洗牌、首席执行官变动下的连锁影响，考虑到首席执行官通常需要承受巨大的商业压力，一切决策为品牌的营收考量，我们亦不难发现，上述一切缘由似还是与「商业销售数字」有着剪不断的关联。

法国时装学院的教授 Benjamin Simmenaueur 就曾在采访中表达这样的观点：「设计师们的任期有着更短的趋势，普遍不会超过五年，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看起来我们很可能正处于一个时尚周期的尽头，我认为，一些任免是出于不得不在快速变化的环境中交付产品的压力。」

从商业营收的角度进一步考虑，我们也会发现在当下社交媒体广泛且快速传播的时代，时尚受众的注意力越来越难以专注，很难长久地只青睐某种风格或某类单品，反之则是经常会被更新的设计所吸引。这使得敏捷捕捉受众喜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是品牌赖以生存的品质，时尚品牌仿若是不断移动的生命体，商业与创意不断打破并重塑平衡，支撑着品牌不断前行。创意总监的不断更替似乎是最直接快速改变品牌风格的一种方式，最终甚至成了更新品牌形象的一种营销策略，亦是我们所探究的「频繁更迭」的根本缘由。

在数字说话和时尚消费放缓且动荡的大环境下，不难预料的是创意总监频繁更替现象将成为一种「新常态」。不少设计师们在品牌间频繁跳槽，但仍有许多职位仍未得到填补，在即将到来的 2025 年谁将填补那些职位，谁将升职或降职，又或许会有谁将像 Dries Van Noten 一样彻底退出这个行业？匆忙的解雇和聘用似乎预示着时尚行业属于创意掌舵人们黄金时代的结束，而作为时尚受众，我们所盼望的无非是这些快速变化中能够激发出一些真正令人眼前一亮的时尚创意，而非只是一场又一场重复的抢椅子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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