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佳节倍思亲。虽然国庆节不是传统规矩的节日,七天的长假更有一种为放而放的冗长与尴尬。但架不住假期漫长,容易让人胡思乱想。节期中段去了一次新门口红日养老院,那是外婆最后离开的地方,隔着河对着小院望了许久,直到眼眶实在盛不下泪水。之前也会常常绕道过来,对着望上一小会儿,就盼着能望见到外婆。过了四十岁,学会了回忆,总将从前种种挂在嘴边,过了五十,又学会了思念,但凡遇见点小美好小圆满,心中不由得升起些小落寞小遗憾。
中元节前,外婆来我梦中,默默对坐了很长时间,临走说起想吃芋苗了。第二天,赶紧网上下单,到货后洗干净下锅。找了只外婆喜欢的缠枝纹大盘盛了,摆在圆桌正中。一天两天,纹丝未动,想来和以往一样,我也喜欢吃的东西,外婆是舍不得先动的。便先剥了一颗,芋头是云南的牛奶芋头,舔了白砂糖,有冰淇淋的细幼口感,没有小时候麻嘴的异感。脑子里着实不敢想好吃这个词,怕外婆更不会动了。再一天,芋头依然没少一颗,只能当外婆看着我吃,就高兴了。到了晚上,芋头还是没少,洗脚上床,抱着女儿的大熊公仔,泣不成声。
手机里一直存着与外婆最后相处的几张照片。依照场景推测,一张,她问了我冷不冷,一张,她问了我饿不饿。另一张是我半倚在她宿舍的床位上,她就坐在床边,脸上堆了一整个宇宙的慈详。每每不小心翻到,又能令我泣不成声。其实不用存照片的,外婆是住在我的心上,印在我的脑子里,刻在我的骨子上的。毕竟虽然我的外壳是社会给的,但内核却是永远属于外婆。离开得再久,依然清晰如常,不会改变。我想,当我第一次被外婆小心翼翼地抱在襁褓里的时候,已经注定了,她对我的牵挂和我对她的想念都必将是一生一世。哪怕有一天,我也老到什么都记不住了,依然不会忘记,这世界有一个人如此地爱我,恰巧我也那么爱她。
再次泣不成声,试着对着窗外夜空,又喊了一声婆婆,没有回应,只是远远的一颗最亮的星星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