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一鸣:重拾旧事
文摘
文化
2024-11-20 10:06
浙江
石砰油罐咖啡馆 图片来自网络
十月霜降,深秋之夜。天上无月,仿佛蒙着一层薄薄透明的黑纱。临时起意,邀文友同游于我故乡石砰。傍晚时分从龙港出发,至石砰已夜色渐深。慕名前往石砰188酒店酒足饭饱后,大家带着微熏的逸情踏上石砰宽阔的168海岸线柏油马路。马路拐弯处上去途径网红打卡点——两个有点年代感的废弃油罐改造的咔啡屋。打烊后没了白天的喧闹,现在己经安静的立在大堤坝右侧旁。昏黄的路灯和夜色的暗影相交积,投射在咔啡屋敞开的每个角落。配上飘逸的白纱在海风中轻飘,如同一个娉婷婀娜的女子,勾起了我们想留住眼前美景的欲望。同行男同胞们有的已经文思喷涌,奋笔疾书;有的男同胞则恋恋不舍地告别咖啡馆,走向远端的堤坝,和大海来个亲密接触。女同胞们则各种摆拍,只想留住这美好的一刻。
沿着环山的堤坝继续向前行,左边的大海深深震撼了我们。只见眼前波涛汹涌,浪声滔天,浪潮撞击着岩石和堤坝卷成大朵大朵的白玫瑰,盛开在夜海的怀抱里。远处堤坝边星星点点的路灯,一排排欧化的海景房静静地在夜色中伫立,此时无声胜有声。石砰就像一颗璀璨的小明珠镶嵌在外岙东海边。听声声浪潮高歌,冷风中,我感慨万千,思绪不禁飘向七十年代的浙南石砰--我的出生地。
那时候的石砰是个偏僻的天之角地之隅的旮旯地,交通极其不便,没有直达的路,入村必须翻过一座大山,且山路绵延冗长,崎岖难行,步行需花上一个半小时。但石砰三面环山、一面靠海、环境优美、山清水秀、海鲜丰富鲜美、是个宜居的好地方。
居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渔民,而我的父亲却是一名以行医为业的知识分子,做为农村少有的文化人,在择偶上眼光有点高。东挑西拣,最后跨过了江南几个垟,而立之年终于在钱库夏口找到了我母亲。但是我母亲认为,石砰这个地方又偏僻又落后,钱库相比石砰定然更有档次。所以在我和弟弟妹妹们未启蒙之前,基本上都陪母亲住在外婆家。外公外婆初衷是为了能有口福吃到鲜美的海鲜,才特意把我母亲远嫁到石砰(从当时无先进的交通工具来看算远嫁了)。结果海鲜没吃多少,却被女儿带了好几个“拖油瓶”反蹭了好多年饭顿。
石砰渔港 图片来自网络
那个年代教育匮乏,幼儿园这个词根本没听过。我五周岁启蒙读一年级,实际上父母看我闲得无聊,才送我入校园提早接受教育的。当时对入学年龄要求不严。不过后来一年级还是重读。记忆中老师们都很温和。冬天时我经常冻得鼻涕两条直往下挂,老师用手帕帮我擦干净鼻涕,检查我的衣裤是否穿的整齐,然后让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时候学习比较轻松,老师布置的作业不多,基本上课堂里和课后没耗多少时间就完成了。
我的家境在石砰还算勉强过得去。四个子女靠父母在当地卫生院工作领一些菲薄的工资,还有奶奶给人补渔网赚钱贴补家用。尽管长辈们努力工作,日子还是过得有点捉襟见肘。当时我唯一的弟弟和二妹体质不好,白米饭都是让他俩和我父亲吃。我虽小,但是还得吃地瓜丝饭或者苞米粉饭。有一次实在抵挡不住白米饭香,六岁的我竟然用了一招计策想瞒天过海。把白米饭放在碗底部,地瓜饭遮盖在上面。但很快被二妹发现了,立马告了我一状。幸好母亲心疼我小,不但没责备我,反而骂了我妹一顿。这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让我记忆犹新。
有时闲来就去院子里看看堂姑们在窗下绣花。那双拿着绣花针双手,动作熟稔,飞针走线,一幅好看的绣图在她们努力下完成了。一个个农村姑娘堪比国绣大师,每副绣品都完成的精妙绝伦。厉害了,我的姑姑们!
石砰的年底最是热闹和喜庆。每年临近年底的时候,过年氛围渐渐浓烈起来。堂姑姑们心灵手巧,只需要简单几步就能剪出各种各样吉祥的窗纸,每户平房的旧窗口都贴了很多窗纸,看着喜庆,让人心生暖意。还有那捣年糕,一院子的人都出动,男的负责将糯米饭捣成稠韧一大块,然后按照各种喜好用年糕印来印成各种不同样式,小孩子们负责将年糕搬运到萝䒰里。女人在灶台上忙着蒸糯米饭。有时候大人会把捣好的年糕给我们每个孩子一块,蘸着白糖吃,那滋味绝了!过完年,正月初三,父母亲带着我们步行至金乡,再走水路,然后到外婆家。孩子们都还小,我的五舅公,一个朴实的农民,是我们最敬爱的长辈。他用箩筐两头挑着弟弟和妹妹,交通不便,从石砰到钱库夏口,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终于到了外婆家河岸边。这时候,外公外婆,几位阿姨,舅舅舅妈们都在河堤岸边等候着。看着亲人们,心里暖洋洋的。在舅舅家短住几日后,从钱库夏口回石砰,外婆和舅妈们拿出舅舅过年前自己加工的香喷喷的炒米,让我母亲装 满大包小袋。舅妈还会拿来几十个瓯柑,这种柑桔在我们浙南也算是有地位的礼品。每逢各种喜事或拜年时做为主打产品。这么多零食带回家,羡煞死小玩伴们。年味一直延续至我们吃完外婆家的炒米才算结束。图片来自网络
记忆中我童年的裤兜里经常放着零花钱。外太祖母、五舅公,小叔公等长辈们都是我的提款机,时不时往我裤兜里塞。别看这点不起眼的零花钱,用处可大啦。每天放学后我顺路一拐就往沙滩走。左手一根棒冰,嘴里一颗鸡屎糖。坐在金黄色的沙堆中,对着蓝蓝的天空遐想,或看着大海波浪轻拍。有时幻想着自己或许就是海的女儿,多惬意哈!
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堂姑堂婶子们带我去捡海螺。退潮后海边礁石区峭壁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贝壳、牡蛎,海螺等。我左手端着个小塑料碗,右手拿着从婶子那里讨来的挖牡蛎工具,毫无技巧的使劲戳着牡蛎壳背上,最终成功的将牡蛎在我手中碎成鼻屎般大小。眼看挖牡蛎技术不行,改为捡海螺,可惜捡的也极小。回去被奶奶取笑一番,说我把螺子螺孙捡了一大堆,螺母晚上要痛哭了。再加上去礁石区捡海螺极不安全,一不注意涨潮了想跑都来不及。从此以后,父母再也不让我去海边干这类事,我也绝了这份心思。
十一周岁那年父亲把我送到金乡中学读书。从那时候起,就很少回家乡。可是逝去的时光常常如浪涛般拍打着我的心,让我回忆中带着点伤感……
海风越刮越猛,把我的思绪从回忆中拽回。蓦然回首,才发现历尽千帆,归来已不是少年身。人生是一个前进的过程,也是一个不断成长的过程。无论你走或不走,时光总要往前走。让我们努力当下,过好人生的每一天。
2024年11月5日深夜于龙港
石砰渔港夜景 照片来自网络
作者饶一鸣,女,1971年9月3日出生,妇产科主治医师,毕业于南昌大学,中共党员。系龙港市人大代表、龙港市基层卫生协会副秘书长。就读初中时曾多次在校刊发表诗歌,成年后诗歌陆续在金乡草根新闻、中国短文学网、中国诗歌网发表,现在是中国短文学网的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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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顾问:曾伟律师,浙江瓯南律师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