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首“自白派”代表诗人普拉斯的诗

文摘   2024-11-15 06:03   陕西  
主播留白时光为你读诗

 

晨歌


爱使你走动像一只肥胖的金表。
接生婆拍打你的脚掌,你赤裸的哭喊
便在万物中占有一席之地。

我们的声音呼应着,渲染你的来临。新的雕像
在通风良好的博物馆里,你的赤裸
遮蔽我们的安全。我们石墙般茫然站立。

我不是你的母亲
一如乌云洒下一面镜子映照自己缓缓
消逝于风的摆布。

整个晚上你蛾般的呼吸
扑烁于全然粉红的玫瑰花间。我醒来听着:
远方的潮汐在耳中涌动。

一有哭声,我便从床上踉跄而起,笨重如牛,穿着
维多利亚式的睡袍,满身花纹。
你猫般纯净的小嘴开启。窗格子

泛白且吞噬其单调的星辰。现在你试唱
满手的音符;
清晰的母音升起一如气球。


快递信差

蜗牛在叶面上留下的话语?
那不是我的。别收下。

密封锡罐里的醋酸?
别收下。那不是真品。

镶有太阳的金戒指?
谎言。连篇谎言,一桩伤心事。

叶子上的霜,洁净无垢的
大汽锅,哔啵作响,自言自语

在九座黑色阿尔卑斯山的
每个峰顶,

镜中的骚动,
大海打碎了它灰色的镜子——

爱情,爱情,我的季节。


十月的罂粟花
——给海德和叙泽特·马塞多

即便今晨的太阳云也做不出这样的花裙。
救护车里的那个女人也没办法,
她的红色心脏穿透外套开出花朵,多令人惊异——

一件礼物,一件爱的礼物:
苍白地,如火焰般
点燃一氧化碳的

天空
根本不曾开口要;礼帽下
晦暗呆滞的眼睛也不曾。

哦,天啊,我算什么
这些迟到的嘴巴竟然张口叫喊,
在结霜的森林,在矢车菊的黎明!


精灵

黑暗中的壅滞。
然后是突岩和远昌
纯粹、蓝色的倾泻。

神之雌狮,我们合而为一,
脚跟和膝之枢轴!——犁沟

裂开,延伸,像极了
我无法抓牢的
棕色颈弧,

黑人眼睛般的
浆果抛出黑暗的
倒钩——

几口黑甜的血,
阴影。
另有他物

牵引我穿越大气——
腿股,毛发;
自脚跟落下的薄片。

白色的
戈黛娃,我层层剥除——
僵死的手,僵死的严厉束缚,

现在我
泡沫激涌成麦,众海闪烁。
小孩的哭声

融入了墙里。
是一支箭,

是飞溅的露珠
自杀一般,随着那股驱力一同
进入红色的

眼睛,那早晨的大汽锅。


夜舞

一个微笑掉进草地里。
无法挽回!

你的夜舞将如何地忘形匿迹。
化作数学?

如此纯粹的跳跃和盘旋——
毫无疑问地它们永远

悠游于世,我将不会枯坐
而无美相伴,天赐的

你细微的呼吸,你的睡眠散发的
浸透的绿草香,百合,百合。

它们的肉不相关联。
冷冽的自我之折层,尖尾芋,

以及老虎,自己装饰着自己——
斑点,开展炽热的花瓣。

流星们
有如此好的太空可以越过,

如此的冷与遗忘。
所以你的手势一片片落下——

温暖而人性,它们粉红的光接着
淌血,剥落

穿过天国黑色的失忆症。
为什么他们给我

这些灯火,这些行星
坠落如福音,如雪片

六面体,纯白
落在我的眼,我的唇,我的发

轻触,融化。
无处可寻。


雾中之羊

一座座山丘遁入白茫茫之中。
人们或星辰
都哀戚地注视我,我让他们失望。

火车留下一道气息
啊,缓步的
马匹,铁锈的色泽,

马蹄,忧伤的铃铛——
整个早晨啊
早晨越来越昏暗,

一朵被遗漏的花。
我的骨头静止不动,远方的
田野融化了我的心。

他们扬言
要让我通达一座天堂,
无星、无父,一片黑水。


悬吊的人

某个神祇抓住我的发根。
我在他蓝色电流里唑咝作响像沙漠中的先知。

夜晚如蜥蜴的眼睑一眨猛然消逝:
无遮蔽的眼窝中赤裸裸白色日子的世界。

兀鹰般的倦怠把我钉在这树上。
倘若他是我,也会做同样的事。


对手

如果月亮微笑,她会跟你很像。
你给人的印象和月亮一样,
美丽,但具毁灭性。
你俩都是出色的借光者。
她的O形嘴为世界哀伤,你的却不为所动,

你最大的天赋是点万物成石。
我醒来身在陵墓;你在这里,
手指轻叩大理石桌,想找香烟,
恶毒如女人,只是没那么神经质,
死命地想说些让人无言以对的话。

月亮也贬抑她的子民,
但白天时她却荒诞可笑。
而另一方面,你的怨怼
总经由诸多邮件深情地定期送达,
白色,空茫,扩散如一氧化碳。

没有一天可以不受你的消息干扰,
你或许人在非洲漫游,心却想着我。


边缘

这个女人已臻于完美。
她死去的

身体带着成就的微笑,
希腊命运女神的幻象

流动于她宽外袍的涡卷里,
她赤裸的

双脚似乎在说:
我们已走了老远,该停下来了。

每一个死去的孩子盘卷着,一条白色的蛇,
在每一个小小的

如今已空了的奶罐子。
她已将

他们卷回自己的体内像玫瑰
的花瓣关闭当花园

凝结而芳香自
夜华甜美、深沉的喉间流出。

月亮没有什么值得哀伤,
自她尸骨的头巾凝视。

她习于这类事情。
她的黑衣拖曳且沙沙作响。


仁慈

仁慈在我的屋里四处滑行。
仁慈女士,她如此和蔼可亲!
她戒指上蓝色红色的宝石
在窗口冒出烟雾,镜子满是笑意。

还有什么和孩子的哭声一样真切?
兔子的叫声也许更为张狂
但它没有灵魂。
糖能疗愈一切,仁慈如是说。
糖是必要的流质,

它的结晶体是一小贴药膏。
仁慈啊,仁慈贴心地捡起碎片!
我的日本绸衣,死命挣扎的蝴蝶,
随时都可能被钉住,被麻醉。

而你来了,端着一杯
蒸汽缭绕的热茶。
喷出的血液是诗,
任谁也挡不住。
你交给我两个孩子,两朵玫瑰。

诗 |选自 《精灵:普拉斯诗选》,已获出品方雅众文化授权

图 |Boris Izrailevich Anisfeld



西尔维娅·普拉斯

(1932—1963


西尔维娅·普拉斯是继艾米莉·狄金森和伊丽莎白·毕肖普之后最重要的美国女诗人,被认为是六十年代“自白派”诗歌的代表作的诗人。1963年她最后一次自杀成功时,年仅31岁。这位颇受争议的女诗人因其富于激情和创造力的重要诗篇留名于世,又因其与另一位英国诗人休斯情感变故自杀的戏剧化人生而成为英美文学界一个长久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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