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厚安:一路坎坷一路歌
文摘
文化
2024-11-17 20:02
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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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厚安
我跟着喜马拉雅的朗读,一章一节地读完了邦媛先生的《巨流河》。读后的感情难以形容。我幼时老作着同一个梦:被一群日本鬼子追得无处可逃,最后只能藏身在一个小山坡的水沟里。不想立即就被这群穷凶极恶的小鬼子找到了!我想前世一定是日寇刀下的亡魂,不然同一样的梦境为什么反复出现?为什么我要那么无来由地痛恨小日本?读着邦媛先生那些血与火的文字,我的眼眶湿润了。如火如荼的抗日战争,惨绝人寰的人间炼狱,那种朝不保夕的恐惧,我感同身受。全书共有11章,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回顾了她从东北流亡到北平、南京、重庆,最后在四川乐山读完大学。然后又颠沛流离来到台湾。第二部分写在台湾的奋斗、拼搏,自强不息,见证了一代移民在台湾落地生根的艰难历程。全书共25万字,前半部分紧张惊魂,后半部分全是朴实记述,是一部让人感动不已的好书。邦媛先生生命之初,就多灾多难。出生后不久,高烧不退,是祖母硬把她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她出生在东北铁岭齐家,庄院位于范家屯的小西山。父亲齐世英受二伯父的影响,从小就充满了新思想。十八岁考取官费留学日本,二十二岁追随堂兄的脚步来到德国柏林深造。回来后,受知于奉系军罚张作霖手下的新军首领郭松龄将军。其时他正对抗着直系军阀孙传芳的五省联军,巩固着奉系在在河北、山东等省的地盘。而他的心中早已对一面穷兵黩武,一面又暗地里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的张作霖深怀不满。终于发动了通电要张停战下野,主张修养生息、储备实力以御外侮的兵变。结果在巨流河兵败被杀。张家父子特别悬赏要捉拿齐世英,认为张家送出去的留学生,回来居然敢反对他们张家。还煽动兵变,非要捉来杀掉不可。幸好他躲进日本领事馆逃过一劫。后来,齐世英化装由辽宁到朝鲜釜山乘渡轮到日本,再由日本回到天津,辗转到上海加入了国民党。考虑到战争年代不懂军事难有作为,遂由国民党授予陆军中尉军衔,正式报考日本人办的陆军军官学校。“九一八”事变之后,他又受命负责中央与东北抗日人士的地下联络。并创立了国立东山中学,成立了“东北青年教育救济处”等。让无数无家可归的东北子弟,有了一个精神家园。壮年追随蒋介石到台湾。因一九五四年底在立法院,公开发言反对增加军费而加电价,令蒋大怒,一气之下开除了他的党籍。致使这样一位忠贞、正直、务实,而又温文儒雅、如玉树临风,通晓英、日、德三种语言的有功之臣,郁郁而终。书中还分析了为什么小日本必要先炸死张作霖,而后才敢图谋东北?那是因为张作霖最了解东北的风土民情,又集各种威权于一身。若他不死,日本人想占沈阳都办不到,遑论全东北!接着又用调侃的语气说:抗日的胜利也许来得太快了,蒋先生来不及多加思索,就把根本不熟悉东北的熊式辉派来管理东北。熊式辉对东北毫无知识基础,毫无感情根基,毫无大局经验,毫无政治格局。后来的事实证明:这实在是老蒋下的一着臭棋。国民党丢失东北就从这里开始。更有甚者,熊到任之初,故意疏离地下抗日的东北人士,听任老毛子劫收甚至奸杀掳掠。老毛子走了,国民党派来的军队对东北人民遭受的痛苦毫不体恤,使得东北人心尽失。原来老蒋自“西安事变”之后,就一直都不信任东北人。他一直在记恨张学良,记恨抵抗日本达十四年之久的东北人,可见蒋的格局和容人之量!邦媛先生自跟随母亲来南京后,她在七月七日的炮火声中,童年就戛然而止。十月中旬随逃难的学生坐火车到安庆,后又乘船到武汉。日寇步步紧逼,到武汉后又不得不南移贵州、四川。邦媛先生和母亲、哥哥来到了湖南湘乡。母亲刚刚分娩不久,危在旦夕。正当舅舅和她一家人哭成一团时,张大飞来了。他听到小邦媛说:“妹妹死了,我妈也要死了!”他就跪在床前,俯首祈祷。原来他父亲因协助抗日被日本人浇油漆活活烧死,他自己一个人飞逃入关与齐家相识。一年多来得到齐母慈母般的照顾,遂感念于心,祈求于佛。母亲终于活过来了,是不是他的诚心所致?他把一本《圣经》放在小邦媛的手中,就急匆匆地跑去码头集合参军了。这本《圣经》,带着张大飞美好的祁愿和体温,深情伴随了邦媛先生一辈子。直到张大飞牺牲,邦媛先生都一直与他通信不断。天上地下,彼此分享着见闻、感受和对时局的看法。他的出现无疑是少年邦媛生命中的一道光。后来张大飞加入陈纳德的飞虎队,参加了一系列大仗恶仗。在抗日战争胜利前殉国。得知张大飞的死讯,齐邦媛的内心有着刻骨铭心的哀伤。许多说不明道不白的情感缠绕着她,使她没有力量重看张大飞搏击长空时写给他的两大包信。半个世纪后,作者来到南京航空烈士公墓看望张大飞,那份悲慟仍铺天盖地而来。在湘乡时齐邦媛已是小学毕业。父母把她送到了长沙周南女子中学。长沙历经两次大火后,父母只好把她接回湘乡。母亲带着邦媛兄妹跟着中山中学,经贵州到四川。之后爸爸带着小邦媛,坐车由重庆上清寺出发去上中学。这次上的可是搬迁到沙坪坝的南开中学,这可是一所超配置的中学。国文老师孟志荪,主编的高中语文,选的都是文学精华。开设的诗选、词选等选修课程,更是为学生打开了文学殿堂的大门,也为齐邦媛日后对文学的热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校长张伯苓不仅爱国,而且学识渊博。在全面抗战最艰难的八年中,他始终如一地坚守并灌输给学生坚定的信念:“中国不亡,有我!”学校里还有许多著名的老师,都是追随张校长而来,都是志同道合注重启发性灵的有识之士。邦媛先生说:那六年奠定了她一生进修的基础。由初中到高中,邦媛先生在隆隆的炮火声中迅速成长。上高二时,她已被指定为全校性辯论社的骨干人选。日机对重庆开始进行日夜不停的“疲劳轰炸”,而抗日的歌声愈加激愤昂扬。邦媛先生还参加了那晚令人热血沸腾的千人大合唱。一人歌唱,万人附和。人们把积压在内心深处的国仇家恨,全部宣泄了出来。紧张的联考在炮火横飞中如期举行,她考取了校址当时设在乐山的武汉大学哲学系。但她听从了朱光潜老师的劝告,改上了外文系。朱老师亲自教授她的“英诗”课,讲莎士比亚、雪莱、济慈,让她真正领略到了西方诗中的意象,一生受用不尽。当朱老师上课时,教室里不再是一间教室,四壁空荡到了庄严的境界。像现代的录音棚一样,任心灵在里面回荡。似有美妙的音乐从四壁汇流而出,引导学子们进入到一个神奇的世界。当时国内战事失利,日军有进犯四川的可能。教育部决定必要时可撤退进入到川康边境的“雷马屏峨”彝族自治区。“炸弹正在我的世界四面落下,落下的呼啸声和迸发的火海,由近而远,又由远而近,将我困在川西这座三江汇合的山城里。”即使是这样,邦媛先生也没有放弃学诗的乐趣。真正做到了校长王星拱在寒风中讲的那样:“绝没有放弃的一天!不到最后一日,弦歌不辍。”可笑小日本,面对这样的老师、这样的学生、这样坚强不屈的人民,“三个月灭亡中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邦媛先生就在这三江汇流之处的小阁楼里,一住就是一年零三个月。小小天窗里传来大渡河的阵阵咆哮,间或夹杂着清脆悦耳的鸟鸣。没课的日子,她常抓起待背的诗本,去寻找那个发出鸟鸣之地。正是这份执着的坚守和追求,成就了她后来的业绩!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从广播中听到日本宣布战败投降的消息,可以想象重庆那一夜该是怎样的狂欢!邦媛先生是因为马廷英老师的推荐来台湾做助教的,由助教、讲师、外文系主任、外文系教授到编译馆编纂兼教科书主任,再到任台大外文系专任教授、美国旧金山加州州立大学教授,一步一个脚印。不是她沉静向学,抢抓机遇,自强不息,深谙到书中天地之美,她怎会达到如此高度?她毕生从事教育,勤勉躬耕于教坛,有着“永远的齐老师”之称,获得了诸多名校的殊荣。她编选、翻译、出版文学评论多种,将西方文学引介到台湾,又将台湾代表性文学作品英译推介至西方世界,被人称为“台湾文学的守护天使”。虽历经磨难、饱受创伤,一生风雨兼程,但齐先生依然拥有一颗至善、至纯、至美的温暖之心。这是先生身上最令人可钦可佩之处。巨流河是清代称呼辽河的名字。辽河是辽宁的母亲河,是齐先生的出生地,令她一辈子魂牵梦萦之所。哑口海位于台湾南端,是鹅峦鼻灯塔下的一泓湾流。台湾是齐先生后半生成家、立业、奋斗、热爱之地。《巨流河》从东北的巨流河写起,以台湾的哑口海结束,真实地记录了中国近百年来波澜壮阔的近代史。把那个时代的巨大悲伤,和人性在苦难中的坚强壮美,呈现给世人,有如史诗般光彩夺目!据说汹涌的海浪冲击到哑口海就声消音灭。然而那些牺牲者的鲜血,流亡者的热泪,以及他们的希冀和奋斗,是永远都不应该被遗忘的。《巨流河》是齐邦媛先生留给我们中华儿女的一份厚重而珍贵的记忆,是她对毕生经历的一个总结,是她为了真、善、美不断求索留给后人的一抹艳影,是她唱给大陆和台湾一首永恒的恋歌!点击下方卡片 关注并阅读更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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