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胜院子大坝
文| 平和良
一代旷世伟人毛泽东虽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却深谙农业之道,因为他就是农民的儿子!他提出的农业八字宪法‘’土肥水种密保管工‘’今天虽然很少有人再提起,但是谁也挑不出半个‘’不‘’字。他还发出"水利是农业的命脉"的指示和号召。的确,没有水就没有生命,一切生命失去了水的滋养,毫无疑问,都将走向衰亡,庄稼自然也不例外。
对于生态环境十分脆弱的黄土高原,对于我们这样一个干旱缺水的地方,水更是显得弥足珍贵。每年的‘’卡脖子旱‘’严重的制约着农业的发展,每当这个时候,农民望眼欲穿,翘首以盼。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老天爷不要跟下苦的农民做对,能风调雨顺,能五谷丰登。尤其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为了能多打粮 ,为了能吃饱饭,不管吃多少苦,流多少汗,大家都齐心协力,毫无怨言。
那个时候,镇不叫镇,叫公社;村不叫村,叫大队;组不叫组,叫队或小队。74、75、76年,县水电局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兴俢水利。规划在早胜公社院子大队修建大坝。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就是能集中力量办大事,早胜公社举全公社之力,21个大队青壮年劳动力汇聚院子大坝会战工地。大坝工地就在玉皇庙下面的沟底,南面是来远,北面是院子,东面是生地沟圈。水出自沟圈三队下面的玉皇泉和玉皇泉对面来远阴洼山脚下的核桃仁泉水。一听这名字——核桃仁,你就知道那是多么优质的天然矿泉水。下沟的路各个方面都有,但是供工地上下的只有一条,那就是从院子三队的那条小土桥进去,沿盘山的土路七扭八拐的下到沟底。原先这里只是一条能肩扛驴驮的羊肠小道,为了修大坝,重新修宽了道路。尽管依然还是土路,但是铁牛东方红55的履带式拖拉机可以蜗牛爬行般的一直开到沟底。当然架子车也能拉上拉下,只是上来的时候必须匍匐着身子,一口气挣扎着上来。
那是一个政治挂帅的年代,会战工地除了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更重要的是要突出政治这个总纲领。坝面上有会战指挥部,上面彩色的横幅上大字书写着:‘把无产阶级革命进行到底!’两边是‘苦战三五年,赶超大寨县’的对联,高音喇叭不断,不仅工地上每个人都能听见,而且站在塬畔上的人也能隐约听见。每个大队都有一面红旗,有的上面写着‘××大队青年突击队’,‘有的写着‘××大队青年先锋队’,有的写着‘××大队革命战斗队’……还有指挥部的红旗,加起来总共几十面红旗将会战工地装点的五彩缤纷,与众不同,气氛热烈。不光如此,各个大队还有各自的宣传标语。当然不是买几张红纸,写几张标语贴到墙上,那样用不了几天风吹雨淋的都无影无踪了。人民的智慧总是无穷无尽的,各个大队在路边的崖壁上凿出一面像学校教室里的黑板一样的宣传栏,为了防雨水冲刷,将宣传栏比崖面再往里缩进一点,这样即使下雨也淋不着了。好在黄土并不坚硬,或刻或写都不是那么困难!标语内容各不相同,字体千差万别,但都是毛主席语录,最后落款再署上××大队宣。比如‘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北街大队宣’,‘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兵民是胜利之本’,‘路线是个纲,纲举目张’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愚公移山,人定胜天’……
最为醒目的是,在坝面上面来远那边接近塬畔的山崖上劈出一块直立的崖面,崖面上凿出九个大圆圈,每个圆圈里写一个字,足有两米见方,上面书写着‘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八个大字,还有一个是大大的感叹号‘!’。圆圈底色刷成白色,字是红色,非常醒目,站在院子这边的塬畔也能清晰地看见。这就是这个会战工地的总纲领,这既是出发点,这又是总目标。由于字特别大,位置又特别高,不论多远,一眼就能看见!只可惜几十年过去了,风吹雨淋,这些带有时代标记的标语已经荡然无存,毫无踪迹了,这些历史的印迹只能存留在人们的记忆中了。
那是一个热火朝天的年代!那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人们开展劳动竞赛,纪录一再被打破,原先定任务,每天每辆架子车拉60 回,以后上升到70、80,最高曾经达到90回,也有人能够完成任务。
今天不要说90回了,就是拉30回恐怕都要哭爹骂娘,寻死觅活了。更何况现在都是机械作业,根本不用人出力流汗,战天斗地。要知道,作业的流程是:在北边院子村这边山脚下,先放炮将土方炸下来,然后人们用铁锨一锨一锨装到架子车上,再拉到坝面上倒下摊开。虽然说路程大概一百来米,但是一天到晚拉八九十回,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在那个年代,食不果腹,营养不良,全凭一股革命的热情和革命的干劲,没有一种吃苦耐劳的精神是很难坚持下来的。
工地上有男有女,虽然人员一批一批的轮流,但是枯燥和单调的生活中也需要精神的抚慰和感情的滋养,劳动中也会撞击出感情的火花。没有人做过统计,今天的老夫老妻中有多少对当初就是在这里相识相遇,相知相爱走到一起组成家庭的。
各村都有灶,就在院子村这边的半山腰上的窑洞里。虽说是灶,就是烧点水,再就是一天到晚熬两次玉米珍子,顺便给大家把从家里带来的馍馍热一下,使人们能吃上一口热饭。一周能吃上一、两顿面条就算是改善了一下伙食。锅、玉米珍子、柴草都是各自从自己村里拉来的。那时候全凭两条腿一二一走着来走着回去,不论多远都是这样。要么大队派人定期送来,做饭的在塬畔接一下!晚上住在院子一二三队的农家屋里或是半山腰的窑洞里。那时候都是清一色的窑洞,哪有现在的房屋!没有炕,只能打地铺。即是有炕,那有能睡十来个人的大炕呢?不管天热天冷,都是就地睡在麦草铺上。作息是军队化的管理——吹军号。号手是北街的李红儒,记工员是谭腊的焦建荣 。他们都是军人出身,身板笔挺,穿戴整齐,精明强干,很有一股飒姿英爽的军人气质。每天清晨,不管是严冬还是苦夏,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也不管出工还是因为雨天休息,他都准时站在院子这边的老屋院塬畔吹响起床号。当那悠扬的号声一响,人们便从梦中醒来,纷纷起床,开始新的一天紧张的劳动!要是遇上雨天,算是老天爷开恩放了一天假,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人们不是睡觉,就是打扑克谝闲传。
三年期间,工地上的民工换了一茬又一茬,到底轮换了多少次,恐怕谁也说不清,只有自己究竟去了几次自己知道。经过三年的会战,院子大坝梯形主体坝面终于竣工了!之后几年又陆续修建了泄洪渠,铺设了水泥板。在院子一队的山脚下和对面来远那边还建起了三间水电房,架上了电线,在塬上还修建了水渠。80年代初,曾经在上下一度的努力下,水被抽上了塬,有望进行灌溉,院子和来远村的部分土地有望率先成为水浇田。
可就在这个时候,土地承包,包产到户,一家一户成了基本的生产单位,大队成了空壳,哪些水利设施转眼之间成了没有爹娘的崽子。不出两三年,电线被盗,水管子被偷,那些水泥预制的水槽子不知什么时候纷纷走进一家一户,成了喂猪的猪食槽,电机房的门窗也不翼而飞了,只剩下几间孤零零的空房子瞪着黑咕隆咚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守候着这座大坝。
没有大坝之前,一条小溪自东向西流淌,成为天然的分界线,北面为院子圪硓,南面属于来远村!沟底的面积显然是圪硓大得多,大洞子沟、小洞子沟有十三个桃树硷,每个硷里都有许多桃树,我就是在那里学会了怎样分辨黄甘桃和白甘桃。每年甚至还种有棉花,虽然长的不怎么好,但是让我们亲眼认识了棉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柳沟渠有大片大片的苜蓿地,还有那高大粗壮的柳树。挨着玉皇泉还有几十亩的水稻田,每年每户可以分到几十斤稻子。在那个年月,北方人能吃到南方的大米,这可真是稀罕物!而且还是自己生产的更是难能可贵。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叫院子大坝的缘故。如今,这些地方已经统统淹没在了水下,那些场景只能存留在老一辈人的记忆和传说当中了。
院子大坝并没有如当初所愿,发挥它应有的灌溉作用,将周围的农田变成水浇地,让附近村组的人们不再看老天爷的脸色,彻底摆脱卡脖子旱。也没有给周围的村民带来实实在在的经济效益,也没有给周围人们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变化,只是增添了一处四季不同的美景。
那一湾碧水如一块蓝宝石镶嵌沟壑峁梁之中,又如一位美丽的圣女静静的安卧在山水之间,随着四季的轮回变换着多姿多彩的容颜,春天娇羞,夏天浪漫,秋天庄重,冬天含蓄,成为一处不可多得的天然美景。正因为这湾碧水,这天,这地,这山,这树,这花,这草……似乎都有了几分灵气,让人顾盼流连,频频走进人们的相机和图库中……
曾几何时,有关部门想以院子大坝为依托,将这里打造成一个休闲度假旅游景区,并做出了规划图。可是至今仍是纸上谈兵。尽管如此,常常有慕名而来的观光者,有的骑着摩托车,有的开着汽车;有的独来独往,有的出双入对,有的全家总动员,有的呼朋唤友组团到此……或闲游,或划船,或垂钓,或游泳,或野炊,或野营……在这里释放压力,放飞心情。
也许真有那么一天,这里成为人们休闲娱乐旅游观光的圣地,让我们共同期待!
平和良:原名朱英俊,庆阳宁县早胜镇院子村人,1985年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爱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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